他刚重生的时候都忘记了,自己这时候还在长个子呢,饭量是人生前二十几年里最大的! 在学校的时候,下第二节课就觉着饿了,严重影响他想事。 这都十二点多了,他完全可以吃得下。 “你可真行……”甄语看着简固吃饭的模样,不由得说了这么一句,见对方表情变了,忍俊不禁,“不是,你不好意思什么,又不是夸你。” 简固想了想,有些疑惑地问:“不是吗?” 不是夸他,难道还能是别的什么? 甄语愿意将简固眼中流露出的称之为“求知欲”,顿时可乐得不行。 怎么不能是别的什么了?还可以是内涵,是讽刺,是无奈。 好吧,他这副心情格外畅快的模样,也不像能说出什么不好听的话。 他只是感慨一下而已。 算了,就这样吧,简固觉得是夸,就是了。 他欠人一顿饭呢。 只要继续来往,人情饭情,都能还上。 让他心底软化开来的,是简固带给他的那种豁然开朗。 有比他更殷切、看上去更容易碰壁、真碰了估计大受打击的简固在,他那点从未宣之于口的不自在算什么? 真的不算什么,没必要去在意了。 没必要搞得那么纠结。 干好自己该干的事,也该让自己好过。 “我一会儿该走了。”甄语有什么说什么,“得去看看我妈,一周难得有这么点空儿。” “哦哦好。”简固连忙点头答应,“耽误你时间了。” “说什么呢,别这么客气。”甄语笑了笑,“你今天来,就是想找我吃饭?” 简固始终在观察甄语,当然看出对方情绪上格外舒展开了,心情越发大好:“对,我就是来找你吃饭。” 而且成功了! 还有比这更棒的事吗。 “行。”甄语禁不住又笑了一下,“你倒是挺……” 挺直接,挺好的,也挺好玩儿的。 简固全神贯注:“我在听。” “啥呀。”甄语这下是真被逗乐了,听的都什么,一句接一句的,不联系上文吗,“你吃,吃完说,不用这么立着耳朵听。” 简固没反应过来,还是专注地望着他。 长得剑眉星目的一副聪明相,怎么这么憨呢。 甄语有些无奈:“哎呀就是想夸你呢,没找到合适的好词儿。” “啊那不用。”简固一听这话,脸都要热起来了,“我也没做什么。” “行呗——那不夸了。”甄语微微拖着长音,从和简固对着坐转向了面朝前,“你吃饭,先吃。” 他一说话简固就停了算怎么回事,显得他的发言多重要似的。 跟同龄人,硬是处出了地位有高低的感觉。 简固是对自身哪里有误会,能在与人建立联系的时候搞得这么卑微? 甄语很少直接认定什么是不好的,但此刻觉得,这样就是不好的。 他不忍心让这样的诚心实意碰壁。 吃人嘴软,等下如果孟舒然不同意,他就多劝两句? 说不通的话,就单独找时间和简固见面好了。 他非得让这个人支棱起来不可! 无论做朋友,还是平常相处,能让人心里这么自在的人,完全值得他好好对待。 甄语不说话,简固默默吃饭,车内陷入了一阵安宁——只剩下用餐的细微响动,带着有些缓慢的节奏,听得人昏昏欲睡。 甄语主动打破了宁静:“哎。” 简固马上回应:“我在,你说。” 甄语瞥了他一眼:“你平常吃饭,不这么慢吧?” 简固的小心思被发现了,顿觉羞愧:“是的……对不起。” 他听出来了,等他吃完甄语就要离开了。 于是他悄悄地、稍稍地放慢了一些动作。 也没有那么明显吧? “我就说呢!”甄语真是服了简固这个人了,“神经啊。” 几岁了,小学生吗,幼不幼稚? 他一边笑,一边解释了一句:“不是骂你,就,表现一下心情。” 是“有点无语,但并不觉得不好”的心情。 或者说,“这人有点神神叨叨,但并不讨厌”的心情。 “我知道。”简固点点头,亡羊补牢,“我马上,我就快吃完了。” 甄语摆了摆手:“吃吧,不急。” 他完全可以再等一会儿,如果确实没时间,他会说的。 先靠在这,享受一下舒服的宽大座椅好了。 上次坐在这的时候,他多少有点如坐针毡。 今天不会了。 座椅挺舒服的,不自在就是他自己别扭。 何必呢? 以后再也不会了。 第31章 31 “我吃过了。” 甄语非常自然地这样对母亲说时,特地认真地观察了一下她的表情。 她愣了一下,随即便把拿着的保温壶收了回去:“在学校吃的?” “在校门口。”甄语没具体说吃的什么,想来母亲也不会问,“和朋友。” “哦,和同学多来往来往,挺好的。”母亲的表情并无异常,笑着问,“你和那个初中同学,还经常来往吗?” 甄语点点头:“偶尔吧。” 母亲指的是孟舒然。 说来,母亲好像比他更早发现孟舒然的家境,可能是家长会的时候留意到的? 去年他高中入学的时候,她还特意问了,初中玩得好的同学都去哪些学校了,孟舒然是不是上了泓展国际…… 等到他弟确定被泓展国际特招,她对他说,和好朋友多联络,还得麻烦人家在学校里多照顾荣家。 孟舒然不去学校的事,母亲是不知道的。 尽管他每月将难得的休息时间均分给了两人,她也是不知道的。 他总不能把孟舒然的情况到处说。 而且,在家长们看来,小孩儿该上学的年龄没去读书,整天待在家里,是要议论一下的。 就算在家里请了老师,也是不寻常的状态,奇怪到得和熟人分享一下。 可能是平日里大多住在主家、和邻居们不常见面的缘故,她母亲每次放假回家,都要和邻里一场一场地唠嗑。 唠甄荣家的学习情况,在哪培训,朋友都是什么样的人,在学校安排下做了什么样的事…… 不夸张地说,他们家的邻居恐怕连甄荣家初中同学的鞋码都知道。 哪怕没恶意,他也不想让孟舒然成为陌生人的话题。 “多走动走动是好事,多个朋友多条路。”母亲声音温温软软地说,“这不就有人帮着照顾荣家了,荣家上回还和我说,到了泓展什么都不懂,需要人提点着呢……” 这可不像是甄荣家会说的话。 在甄语印象里,弟弟是个极自信的人,从小就脑子活,记住的东西多,在街面上听到大人们说的什么不对,总会上前插话。 像个小大人儿似的。 大多数人不会跟小孩儿计较,偶尔有个轰着赶着的,甄荣家也看不出眉眼高低,依旧往前凑,经常需要他这个当哥的解围。 说甄荣家在泓展什么都不懂要人照顾,他是不信的。 甄语并不打算较真。 母亲大约只是慈母心,从小就这样,甄荣家小时候玩儿火、多大的错处,都没挨过妈的打。 她素来常夸荣家是最好的,最听话,做事最有成算——只能他这个哥哥来扮黑脸。 容易吗他。 好在他弟和他并未因此生分,被他管着,后来沉稳多了。 现在两人各在各的学校,学业上都还算顺利,可以补贴一下家里,将来读大学了、工作了,只会越来越好。 他帮他弟收拾烂摊子的日子,早就过去了。 说着说着,还真有点想他弟了。 甄语觉着母亲肯定有同感,于是问了句:“我听荣家说,他们那下周回家周。” “一晃一个月没见了,周六晚上,咱家一块儿吃顿饭呗?” “周六我刚好没事,我来做。”一家人各忙各的,个把月凑不齐是常事,他只是想问问,“妈,你有空吗?” “不好说呢。”母亲有些为难地说,颇不赞同地问,“这一个月,你都没去看荣家?” 甄语怔了下:“我问他了,他说不用,说学校事多,忙。” “跟我倒是没这么说。”她轻轻叹了口气,“我和你爸都忙,你得多顾着荣家啊,就像小时候那样,知道吗?” 甄语从小大听这话已经听惯了,全凭熟练就能回答:“我知道妈。” 他从小就没多疼爱、多纵着甄荣家,也和母亲这态度有关。 母亲总是纵着甄荣家,也同样这样要求他。 他把弟弟当回事肯定是当的,同时隐约又怕惯坏了。 因此,当他弟和他说不用去学校探望的时候,他就没再说了。 听母亲的意思,他弟也有可能是跟他耍坚强? “回头我去接他。”甄语说这话是让母亲放心,也是自己确实愿意,“他头回住宿,衣服什么的可能得拿回家洗,周末咱家洗衣机要忙活了。” 他有些开玩笑的意思,母亲听了之后,面上略略显出了忧色:“倒也不一定,我听他说,学校里有洗衣房。” 这事甄语倒是没听说,笑着附和了一句:“那敢情好。” 现在天儿还不够凉,就算是冬天,衣服穿久了或是堆放着都会有味道,有洗衣房,可以抽空洗一洗,就省得自己洗了。 甄语之所以没问甄荣家洗衣服的事,是因为吃饭睡觉都问了,再问这么细的,有点太黏糊。 他是哥哥,又不是母亲,兄弟之间到了这个年纪,再关心得事无巨细,感觉有点怪。 有洗衣房挺好的。 泓展国际的学生,估计都会像简固那样,怪香的——不是那种特别明显的香气,就是干净味儿,闻着挺舒服。 眼瞧着就是在过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 甄语不太行,总在犹豫,想和父亲说一声自己得用洗衣机,又觉得耽误对方休息不好。 他大多站在洗手台前忙活,一边背单词,一边过水、打肥皂、过水,拼老命拧也拧不干,第二天摸上去不仅发潮,衣服上还可能留下印儿。 水质问题,还有就是他们校服白色的部分太白了。 和他有相同烦恼的大有人在,年级大会操的时候,每个班级的学生校服都白得不太均匀。 估计是因为这个原因,高一新生换色了…… 甄语琢磨着这些,第一次发现母亲似乎没有太多话和自己说。 他往常过来,吃剩饭剩菜的时候,母亲会一直和他说话,说他的成绩好。 在他的印象里,整个吃饭的过程中母亲的话都不会停。 今天没吃饭,两人面对面聊天,只聊了没几句,似乎就没话可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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