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琰翻身下马,老老实实地站到队伍的最末端。 “尉迟将军!?”惊喜的声音从面前传来,有正排着队的百姓看见尉迟琰,纷纷打招呼让他先排。 尉迟琰不愿意,大家都规规矩矩地排着队,自己插到最前面算是什么事情,可哪成想百姓直接上手推他到最前排,这又不是战场,手无寸铁的百姓也不是凶恶的敌人。尉迟琰唯唯诺诺地不敢动,只能被迫被众人你一推我一拽地送到摊主面前。 “尉迟将军护我们安宁,一只烧鸡又算得了什么?” 摊主也是说什么都不要钱,尉迟琰拿了烧鸡后匆忙抛下一块碎银子就跨上乌骓,他一扬马鞭在冷风中疾驰,耳尖却是通红滚烫。
第063章 你带着金银财宝嫁给我 “少爷回来了。” 站在将军府前大老远地就能看见黑亮的踏雪乌骓, 管家一改自尉迟琰出征后的萎靡担心,正乐呵呵地站在大门口指挥着小厮们将堆在府外的长条状木材搬进来,他快走两步上前, 接过尉迟琰手中的缰绳: “小主人正在后院花园里晒太阳呢,上午您一出门就见着不耐烦,少爷赶紧去哄哄。” “小主人?”尉迟琰疑惑,他怎么不知道这小狐狸这么会讨人喜欢, 只半日不见便已经让老管家将它纳入自己人的范畴。连自家少爷刚从皇宫拒了赐婚的事情是半点都不过问,还要着急催着人去哄狐狸。 只能说不愧是狐妖吗?这么容易就能俘获凡人的心。 “搬这么多木材是要做什么?”尉迟琰翻身下马,这会儿人倒是不急了,他提着摊主仔细裹了三四层重到有些勒手的油纸包,并不担心烧鸡变凉。 “我这不是想给少爷带回来的小主人做个窝吗, 听将士们说是在厨房逮到的偷吃狐狸,”老管家有些心疼, 堂堂一只狐妖怎么混得如此之惨:“不提从前, 回京路上也风餐露宿的,还是有个窝最舒服。” “不必费这功夫, ”尉迟琰兀自绕过地上胡乱摆着的木料离开, 还轻飘飘地撂下一句话:“他跟着我睡。” “我这就找来全京城手最巧的工匠.....什么?”管家怀疑自己年老开始耳背, 他像是听到什么惊天秘闻一般震惊到身形都晃了晃, 身旁机灵些的管事赶紧伸手扶住。 “你听没听见少爷刚刚说了什么?”老管家顺了好一阵子气:“我定然是幻听了。” “您没听错, ”院中几个小厮抬着木头,放也不是走也不是,只是个在边关有幸入了将军青眼的狐宠而已, 小厮们十分不明白老管家心中的惊涛骇浪:“将军说, 他晚上跟这只狐狸一起睡觉。” “不是,这就睡了?”老人家脆弱的心灵就这样被一句话摧毁, 他自怀中掏出已经被洗到柔软发白的帕子连连抹泪:“将军和夫人在天有灵,定然万分欣慰。” 管家大手一挥,直接拍板:“将这些木材退掉,再去城西买三百尺最好的红绸来!” 前院是热热闹闹忙天忙地,后院里却是一片静谧,捧着托盘路过的婢女全都放轻了脚步,生怕将新鲜出炉的小主子吵醒。 日光照在小狐狸软乎乎的毛毛上,它懒洋洋地在摇椅上摊开四肢躺成一滩,本就细长的狐狸眼睛舒服地眯成了一条缝,衬得眼角的泪痣更加分明,浑身上下最柔软的小肚子还随着呼吸一鼓一鼓。 尉迟琰前脚踏入花园,后脚这番安逸景象便直直撞入他的眼底,并且开始得寸进尺地狠狠搅动他的脑海。尉迟琰只觉头痛欲裂,似是有什么东西要顺着之前被自己撬动的缝隙中破茧钻出,他以手作爪紧紧扣住身侧墙皮,硬撑着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免得再次让小狐狸担心。 在极致搅弄的疼痛感过后,他终于回想起自己与这只狐狸的初见。 狐今歌正百无聊赖地在山林里溜达着扑蝴蝶玩儿,他活了两百年都未见过的金色蝴蝶像是有灵性般不近不远地坠在他面前飞,蝴蝶翅膀上的金光一闪一闪,简直是赤裸裸的勾引。 那只爱财却穷到叮当响的老狐狸怕是到死也没见过这种富贵蝴蝶,一想到此处狐今歌便充满了浑身干劲,他伸了个懒腰又松松筋骨,打算将这金灿灿的东西逮住烧给此时不知在碧落还是黄泉的老狐狸。 权当是报了收留放养之恩。 粉色的小肉垫踩在刚下过雨的松软泥土上,狐身灵巧地避过春日里刚发出新芽的花花草草。可这蝴蝶像是偏偏要逗他玩儿,它向前绕着树猛飞晃来又晃去,狐今歌不耐烦,直接伸出爪子施了个法术,他不信这般小东西还能逃脱。 金色的大网顺着蝴蝶的方向盖下去,狐今歌握了握小黑爪子正要将大网收回,可这不慎聪明的网兜不仅没抓住蝴蝶,还劈头盖脸地罩住了一个人。 不过此处深山老林怎会有人? 狐今歌啧啧称奇,来自狐狸本性的该死的好奇心驱使着他向前一探究竟,只见这人嘴角紧绷,沾着灰尘的脸庞依旧难掩俊美,修长脖子间被碎石划出来的伤痕并没有破坏分毫和谐,反而又给他添了两笔脆弱易折的美丽。 竟有人长得如此好看,狐今歌抬爪擦了擦嘴角,他化成人身想要将这昏迷不醒的人搬到自己的山洞中,可才一碰到他的额头,竟然烫得能煎鸟蛋! 他猛地一惊想要将手收回,却是没能抽得动,这人在昏迷中握住了狐今歌的手,滚烫的掌心热地狐今歌双颊泛红。 此人正是遭到匈奴追杀的尉迟琰,他自离开京城后便与军队兵分两路,想要赶在预计之日前到达边关打一个措手不及。这计谋本应取得奇效,只可惜他才走到半路。消息就已经从京中走漏到匈奴那处,即使尉迟将军武功高强谋勇绝佳,但在被疯狂追杀了三天三夜后终究是支撑不住。他被两队骑着马的凶恶匈奴逼到高耸的悬崖边只待束手就擒,可尉迟琰根本便不愿落到穷凶极恶的匈奴手中,他趁着两队人不备,自己从崖边一跃而下。 尉迟琰清楚地感知到自己正在呼啸的风中快速坠落,他费力地在空中转身腾挪想要将紧握在手中的匕首扎入崖壁,却因失血过多虚弱到没什么力气,尖利的刃口只能无力地在石头上擦出火星。 但天无绝人之路,在下滑中他用尽全身力气抓住春日中蔓延生长到崖壁上的绿色藤蔓做了个缓冲,尉迟琰整张后背连着脑袋一同拍在水面上,整个人疼地眼前一晕,但他不敢停歇,在提起最后一口气游到岸边后才终于支撑不住地晕过去。 千万别得温病。 可上天在给了尉迟琰一根藤蔓后转头又让他发起了高热,尉迟琰自昏迷中烧醒又接着因失血过多而晕过去,终于在反复的浑浑噩噩中感到一双冰凉纤细的手覆在自己的额头上解决了轮回,脑中霎时清明了许多。 这双手似乎在犹豫着后退,他连忙握住一只手按在额头上不让走,在昏沉黑暗中贪恋着这份足以救命的凉爽。 直到次日清晨尉迟琰才悠悠转醒,他挣扎着睁开眼睛,只见自己躺在一光秃秃的山洞中,洞口处正窝着一只赤色的小狐狸,至此之外,再无活物。 也不知这么小小一只的狐狸是怎么把自己拽过来的。 “小狐狸,是你救的我吗?”尉迟琰倚在石壁上,嘴里说着玩笑话:“还是说你要把我作为储备粮养着?” 尉迟琰暗自掂量了一下自己目前的身体状况,身体失血过多伤口又被湖水泡地发肿,烧虽然已经退了一些,但基本上还是属于过两天就死的程度。 “可惜我快死咯,要吃我的话趁着新鲜赶紧吃。”他笑了笑,冲正看着自己的小狐狸招了招手,示意它过来玩儿。 尉迟琰就是这样的性格,能行就上不行就摆烂,他能带兵作战便穿上了盔甲直奔边关,但他现在是确定活不下去,与其挣扎着走出这深山老林找救援,还不如躺平喂给小狐狸权当是日行一善。 人之将死,平日里压抑着不肯说的话自然也就秃噜噜地说出来,何况面前还是一只听不懂人话的小狐狸。 “唉,”尉迟琰叹了口气:“自父亲离世后我便为了尉迟瑶而战,说得好听些,为了大黎的百姓而战。” “可惜我还不想死,”他将手伸到小狐狸面前让它嗅嗅,在发觉它并没有攻击的意图后顺势摸上小狐狸的脑袋:“纵然辗转征战七年,可我还没走过许多地方,我还没喝过许多种酒,我还没看遍大好山川。” “阿瑶出嫁都已经八年了,我却尚未娶妻。”他实在是有些可惜:“我死之后,这些年赏赐下来还没来得及花掉的金银财宝怕不是要被那狗皇帝收回。” 美人竟还有金银财宝?狐今歌抖抖耳朵,要知道他刚刚还在腹诽老狐狸财迷,若老狐狸知道自己白白捡了一个抱着金元宝的美人,怕不是要高兴到活过来。 “我救了你,你得答应带着金银财宝嫁给我,”他清了清嗓子,这句话从一只狐狸的口中说出来实在是诡异:“不然我就将法术收回。”狐今歌恐吓道,没有见识的凡人此时必定感激涕零。 他施施然地抬头看向尉迟琰,却见这人面色如常,半点没有惊讶为什么一只狐狸会说话。 “行啊,我二十有七未曾有过婚约,”尉迟琰爽快答应,他摸了摸面前看起来有些错愕的小狐狸,开始讨价还价:“不过我要回军营一趟,前线吃紧,将士们还需要我。” 尉迟琰漫不经心地想着,等回到将军府后好吃好喝地供着这只狐狸便是。 可谁知他刚答应,面前只有胳膊长的小狐狸摇身一变竟成了与尉迟琰身高平齐的红衣美人,尉迟琰震惊地呆愣在原地,由于发小仲清的国师身份,他一直知道世间有着法术精怪的存在,但他还是第一次见到狐妖化成人身,自然受到了不小的冲击。 肤若凝脂口如朱丹之类的词语根本不足以形容眼前狐妖的明媚昳丽,尤其是他正靠在你的怀里,捏着你的下巴作势欲亲。 而这才是狐今歌想要的结果,他又往尉迟琰面前凑了一下,两人唇齿之间的距离比头发丝儿还要细,甚至还能感受到对方温热的呼吸。 “等等,”尉迟琰想向后仰头避开狐今歌的如春日花瓣般艳色的唇,可惜背后便是坚硬的石壁,实在是动弹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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