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禾一边庆幸,戚拙蕴不是疏远他,一边觉得心疼。 太忙了吧,怎么会忙成这样? 沈禾记忆中,还从来没有什么时候,戚拙蕴是忙成这样,连日不能回东宫的。 ……好像有,但那是他很小的时候了,也是太子小的时候,那时候还是小太子的戚拙蕴没有掌控足够的权力,被皇帝针对打压才会那样。 现在几乎接近尾声,还忙成这样,实在有点反常。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造成的蝴蝶效应。 依照原本的情节,皇帝身体还有两年才会垮,现在却眼见着马上要不行的样子。 沈禾想到可能是自己让尾声的时候,一堆麻烦蜂拥而至,心中实在是很难不生出些愧疚情绪。 他愈发想要帮一帮戚拙蕴。 哪有光靠人大腿拿好处,不出力的道理? 抱着给戚拙蕴减少压力的念头,沈禾愈发积极的试图拉拢后期反派,进入自己的阵营。 第一位的,自然是他记得最清楚,现在下落也最为明确,且有很大拉拢几率的隋云行! 沈禾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逮住两次机会,找到隋云行的行踪,制造了偶遇。 有了两次机会,沈禾的社交能力也不是吃素的,这种时候他就是个纯纯社牛,带着隋云行就开始发展兄弟情,满京城踩点。 沈小公子自小到大就是这招人喜爱的,他若有心专门去同人结交,那更是手到擒来,全不费工夫! 几场下来,隋云行俨然和沈小公子有了些坚实情谊在,又有救命之恩为基础,感情迅速升温。 沈禾凡是不与柳峥他们一道的空闲时间,就要想法子琢磨着拉隋云行玩。 转眼入了冬。 沈禾拢着毛绒绒的披风出门,忠言跟他一道。 “过两日便要下雪了吧?这天真是冷得厉害,小公子您披风系严实一些,免得冷风钻了进去。”忠言喋喋不休的叮嘱。 沈禾应付他:“好的好的,我紧着呢,你放心就是,哪儿有那么容易让冷风钻进来。再说了,本公子正当壮年,年轻力壮身体好着呢,冷风钻进来也不能奈我何!” 忠言撇嘴哼了两声,正要与小公子逗嘴呢,就瞧着小公子眸子一亮,冲着不远处街口的马车挥手:“隋云行!嘿!这呢!” 书生气浓重的青年握着缰绳,站在马车边,闻言抬眸瞧过来,露出个笑:“小公子。” 沈禾小跑着过去,他怕跑太快出汗,到时候真病了就要挨数不清的唠叨了,只能压着自己的速度溜达着。 到了近前,他道:“说了多少次,都是朋友,叫什么小公子,你就是改不过来。” 边说边往车上爬。 冬日,沈禾穿得厚,往上爬的时候身形不稳。 隋云行伸手,想帮着扶一把,跟在沈禾身后的忠言眼疾手快,凑上去推着他家小公子的背,让人顺利登上马车。 隋云行不动声色的收回手。 忠言嘿嘿笑了两声:“隋公子,您也上马车吧。” 隋云行微微颔首。 沈禾见人上马车,马夫赶车,才说话:“你先前不是说想去太学么?我找人去问过,你有秀才的功名在身,要入太学只需要担保人为你写封信便可,这很简单,年后我找人帮你写如何?” 马车轮子骨碌碌作响,少年人说这些话的时候,神情坦坦荡荡,全然不会担心他的话语是否会打击到旁人微薄的自尊心,是否会将他坦荡热切的帮助当做怜悯。 隋云行虽一身文气,却不扭捏,闻言笑着轻声道:“如此,云行便要再承小公子一份恩了。” 沈禾打着小心思,干笑两声说:“嗯,倒也不用这样说,我可不是平白帮你,愿意请人为你担保推荐,除开咱们是朋友这层关系外,还是看中你的才能,没准儿日后你名声大噪,边有我得靠你的地方了。我这叫投资预备股!” 隋云行嘴角笑容弧度不变,温声说:“那也是恩。” 沈禾心中嘀咕,希望之后他拉拢隋云行进阵营,远离戚乐咏的时候,隋云行也能这么干脆。 这么段时间,他在隋云行身上打探清楚了许多细节消息,诸如隋云行已经同戚乐咏有了接触。 诸如隋云行投奔的亲人实际上就在二皇子手下,他四舍五入基本能算是二皇子的人了。 不过沈禾觉得还不晚,他下手够快,时间这么短,跟戚乐咏认识了又怎么样?总不能戚乐咏一上来就启用一个不认识,不知道底细的人当自己的谋士,为自己的事业出谋划策吧? 那戚乐咏也太容易被骗了,做谋反头领怎么能这么没有疑心! 沈禾揣着自己满肚子的小心思,生怕自己用力不够。 晚上跟隋云行分开前,还积极的想着下次会面的时候。 隋云行笑着说:“小公子,再有月余便是年关,我需得回福州祭祖,再下回恐怕是来年开春了。” 沈禾呆了会儿,冷风吹得乌黑的碎发扑在他的脸上,鼻尖冻得通红。 他将手从暖烘烘的袖子中抽出来,用力扒拉开脸上的发丝,免得戳到自己的眼睛跟嘴里,然后才回过神来说:“对哦……忘了,那你岂不是马上要动身,白日玩的时候怎么不见你提一声,你若是早些提,今日便不玩了,不如在京城中买些东西,到时候一车带回去,虽说老家中没有亲人在,但还有从前的邻居旧友,带些东西回去上门拜访也好见面……” 他帮隋云行盘算着:“而且你的祖屋与祠堂都在那边,同邻居乡里维持好关系,你回京后,他们也能帮你照看一二。” 沈禾说到这里,觉得这事马虎不得:“不行,要不明日吧,明日我带你在京城采买,哪些铺子的东西好,适合带回去送人我都知道!” 隋云行唇畔始终挂着的弧度翘的更高,神情无奈:“小公子,车马打点好,我今夜便要动身了。辜负小公子一片苦心,不过小公子叮嘱的,我一一记下,待回去后会注意与乡里维护好关系的。” 冷风刮起来,沈禾哪些不听话的碎发又开始随风飘扬,在他脸上扫来扫去,张示自己的存在感。 沈禾很是恼火,要去拽自己的碎发时,隋云行后退半步,微微颔首道:“小公子快些回去吧,外头寒风冷冽,待来年开春,我自福州归京,为小公子带福州特产。” 沈禾想着人家马上要赶车回老家,不能再耽误,说不定不是他约,人家本来今天不用出来满街晃荡,是有时间买东西的。 他只好提着自己摆摆手,露出个笑:“好好,我回去了,你路上小心,既然如此,提前预祝你新岁康健!来年开春再见!” 说完扭身,顶着风一路从路口跑回门口,进了宅子大门。 忠言慢半步,向隋云行行过一礼后,也跟着沈禾飞快离开。 巷口瞬间变得空荡荡,只不远处巷口偶尔能够看见人影路过。 寒风呼啸声都变得格外鲜明。 隋云行站在原地瞧了好一会儿,车夫叫他:“公子,咱们不走么?” 隋云行缓缓呼出一口蒙蒙热气,低声说:“走。怎么不走。” 隋云行上了马车,车夫问他:“公子,您稍后便要回福州,咱们是不是得快些?您坐稳了。” 隋云行没有出声,默认了车夫挥鞭赶马。 他手中还拎着沈小公子前不久买栗子糕时,带给他的一份。 油纸包在寒冬里隐约还剩下零星余温。 还真是,完全不会遮掩自己的目的。 * 沈禾回到自己的小院子里,推门进去意外的瞧见了个高大的黑衣青年,背对着门口站立,伸手拨弄他养在屋内的花。 沈禾惊喜万分:“哥哥!” 戚拙蕴回过头来,眉眼里溢出温软的神色:“禾大人在外头玩了一天,舍得回来了?” 沈禾实在是很久没能与戚拙蕴见上面,以至于他现在都不管什么自己要避嫌,要压制自己的感情种种,只顾得上高兴。 少年的雀跃简直要化作实体从他身上冒出来:“我又不知道你回来,要是早知道,我今天一定不出去,守在家里等你!” 他搂着护在怀里的栗子糕,塞进戚拙蕴怀中:“哥哥你那么忙,现在怎么有空出宫,是终于忙完了吗?” 难不成老皇帝挺过来了,还能再熬两年,所以戚拙蕴终于能松口气,有时间跟他见面? 戚拙蕴低头瞧少年毫不犹豫塞进自己怀中的栗子糕,翘着唇角勾起绑油纸包的麻绳,瞧他鼻尖被冷风吹得红彤彤,抬手屈指捏住他的鼻尖。 触手冰凉。 沈禾被捏住鼻尖,想要后退,不知道自己出于什么心理,愣在原地,呆了几秒。几秒过后再退,反而显得尴尬。 于是只好任由戚拙蕴对他做这样亲近的动作。 青年的指骨比他的粗许多,指腹与指侧的皮肤带着层茧子,有些刮人,但格外的暖。 一小会儿的功夫,冰冷的鼻尖恢复暖意,沈禾说:“好了好了,暖和了!” 说着便去拍戚拙蕴的手。 戚拙蕴揽住他的肩头,推着人往小榻边上走,顺手将油纸包放下后,勾着少年大氅系带解开,忠洪立马上前接过。 戚拙蕴问:“你今日去见你哪个朋友了?听连翘说,你这几个月结交了新朋友,时常出去与人玩。哥哥忙得没有空来常陪你,都不晓得我们禾大人认识了什么新朋友。” 沈禾摘掉帽子,给手哈气后搓自己同样冰凉的脸蛋子,蹬掉鞋子盘腿坐上小榻,半趴在小几上,接过戚拙蕴给他倒的温热茶水,咕咚两口下肚后松口气说:“是之前冬日时候,在巷子里救过的一个人,我跟哥哥你说过的。” 沈禾不好说自己交这个朋友是有目的的,想着打马虎眼糊弄过去。 好在戚拙蕴并不深究沈禾到底与沈禾人结交。 只要他家的不受欺负,不被带坏,什么人都没妨碍。 两人好不容易见上面,凑在一起许多话要讲。 戚拙蕴话虽不算多,耐不住沈小公子什么都想要问一嘴,他也什么都敢跟沈禾讲,全然不觉得大堆的朝堂事务辛密不能往外透露。 至于沈禾自己的事,那都无需戚拙蕴多问,他自己就压不住分享欲,叽叽喳喳便倒了出来。 沈禾说了一会儿,开始嘀咕:“哥哥你这样忙,怎么宋少傅一点儿不忙,他不应该在东宫帮你吗?” 戚拙蕴顿时失笑:“怎么?宋少傅考校禾禾的时候,禾禾挨教训了?禾禾若是自己松懈功课,哥哥可不会护短。当初是你自己闹着不去太学,哥哥应允你,若是如此让我未来的状元郎落榜,我可就追悔莫及了。” 沈禾痛苦面具:“我有好生读书,但我也忙嘛,毕竟我也是有身家事业要忙的人,下面许多铺子等着我查账呢。”何况状元是没影儿的事,根本没可能,偏偏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不会考状元,旁人不知,太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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