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事难有两相全,多是不得已。 但他父皇听到这话后,并未反驳也没说对,而是意味深长的叹了句,世间笃行者万万,黄粱梦凄凄,小折,凡事未必不可两全。 幼时祁折不曾领悟深意,年岁渐长,他愈发明白父皇没有说出的那句话。 事在人为,岂有未行即言败,未做已不得的道理。 与其让大臣们进言选秀之事,不如他先放出成婚的话,既堵住大臣口中陛下后宫无人一说,又能顺势将秋秋名正言顺放在身边。 至于说那时特意挑在这个时间段,也是因为长辈们都在,人多的话,岳母那头估摸着就好说话得多。 一箭多雕的收获,向来是祁折爱动脑子的福报。 “行,扶桑体内没有余毒残留,近些天睡眠质量好了不少,黄连也能停了,秋秋身体没有任何问题,药浴果然效果好,你娘眼光长远的嘞。” “哎哎哎,你俩分开点,黏糊得呀。”不见归说着说着,小孩子一样劈开祁折两人交握的手,没使多大力道,他俩懂事且自觉的松开。 蝶无欢撑着脑袋闭目养神,睁眼瞧见这一茬,她立时开口,“小孩谈恋爱黏糊就黏糊,老头你管人家牵不牵手?” “哟,丫头,这可不像你呀,”不见归稀奇的瞅着她,“听二雪说,你可见不得扶桑得紧。” 蝶无欢撇了眼两个小孩,续又闭着眼,懒懒道,“见不得归见不得,乖宝喜欢他,我能怎么办?老了就别管那么多,小孩有小孩的主意。” 后半截不说是明示,直接快把内涵写在不见归脸上,他摆摆手,“丫头你啊你,就知道没一句能听,亏得小尘脑子不好啥都听你的,否则被你欺负死。” 云暮秋小声但倔强的反驳:“师公,娘亲人很好的,嘴上不饶人而已。”哪有欺负我爹呀。 “我当然知道她好喽。” 不见归笑眯眯的看他,唇红齿白的小少年,瞧着嫩生生的,眼睛圆溜溜得藏不住半点心思,他不禁摸摸胡子,好啊好啊,无欢丫头心黑手狠的,家里两个棉花精都不省心。 他正这样想着呢,视线瞥见祁折,不由回过味来,呀,说错了,有只棉花团子被狼崽叼回窝呢。 世间缘分实在巧妙,二雪和小尘各自的儿子竟能成就一桩喜事,换做二十年前,他可不曾想到会有这种走向。 不见归摸摸胡子,忽然发问,“扶桑,你是皇上,秋秋可没法生孩子,日后皇位该如何?” 他这一句话说得众人俱停下手里的事看过来,包括捣鼓蛊术的花将明,云陌尘满脸“难得有事能让你注意”的表情,“大师兄,你忙你的,不用参与我们。” 花将明没理他,眼神灼热,期待的等着祁折开口。 蝶无欢敏锐的睨了眼他,话里满含警告,“花将明我劝你少想些不该想的东西,” 她说完,转过来盯着祁折,缓而慢道,“你也是。” 花将明看过来时,祁折尚未明白意思,听到蝶无欢的警告,他却陡然理会,祁折脸色瞬间变了变,罕见对她说重话,“师叔母当我是何人?我有何必要如此?” 岳母多疑,他也不遑多让,两人只是在秋秋面前维持同一战线,实则本质上彼此均无好感,只是他没想到,岳母竟会担心他为了皇位用些见不得人的南疆术法让秋秋怀孕。 他哪里会想到这些,岳母当真是将人从门缝里看扁了,大师伯也是,好端端的凑热闹,白害的他遭骂。 蝶无欢没有在意他的态度,语气略有缓和,“我知你并非是那般心性,但敲打敲打你,也是我身为乖宝娘亲的责任。” 祁折面无表情:“师叔母多虑了。” 两人突然来这么一出,旁边几个尚且没反应过来,祁折重又恢复温顺的模样,看向不见归,“宗室子弟众多,自有我想选的储君。” 作者有话说: 不是生子文啊,肯定没孩儿,南疆蛊术玄之又玄,我也不清楚会不会有让男子生孩子的方法,就算有,肯定也会伤身体的,无论是折宝 圣女还是我,都不舍得秋秋受罪的。 【明晚更新是晚上十一点,正文大结局!明晚见啦老婆们~(=^▽^=)】
第77章 正文完结 子嗣问题确是个关键, 但祁折既做好成婚的准备,自然将其早做计划,云陌尘听他说完,思索片刻, “你这般安排, 朝中怕是会有人不满。” 祁折摇摇头, 看向他,“师叔,我坐在这个位置, 下达的命令本就没办法让每个大臣都满意。” “扶桑,还是说成婚的事有些急了?”雪欲晚满脸慈爱,“朝堂才清洗一波, 动荡刚平, 你若是没办法制衡,要不再等等?” 她的意思,祁折能理解,但并不适用于现在的局势,他并不多言, 只说了句,“娘, 先发制人是上策。” 云陌尘几人又说了些顾虑,祁折一一解释, 蝶无欢冷眼瞪了半天花将明, 将人眼神驱赶去后院, 死医痴脑袋, 净想些挑战她底线的玩意儿。 一回神, 见他们仍在跟小狼崽子掰扯, 她啧了声,音量不大,刚好能被众人听到。 发髻边的蝴蝶振翅欲飞,额前的银蛇瞳孔闪烁,映衬出女子妖异的双眸,诡艳而冰冷,“你们师徒仨是觉得能跟祁闻竹教出来的小孩比脑子?” 不见归三人:“……” 什么意思?有被冒犯到! 蝶无欢持续发力:“你们能想到的,他会想不到?” “我都说了,老了就别管那么多,小孩有小孩的主意。” 刚被点过的不见归,这次加上两个徒弟一齐被扫射,纷纷郁闷的撇开脸,云陌尘收回生锈的脑袋,默默闭嘴。 雪欲晚不服,嘀咕了句,“自己刚才还说扶桑,现在不准我们说,双标。” 蝶无欢瞥了眼她,转而直视祁折,音量不高不低的冷笑一声,“狼崽子今天来就是专门给我下套的,我为何不能说?” 被她当场戳穿,祁折也不意外,立即乖顺的对她笑笑,手上倒不含糊,将小世子攥得紧紧的。 云暮秋虽然暂时没搞懂蝶无欢何出此言,但为证端水的他连忙开口,“娘亲,祁扶桑没有给你下套,我不会让他算计你的,他不敢的。” 【哥哥,你说句话呀。】 “秋秋说得对,我怎么敢对未来岳母下套的。”祁折笑意温顺,眸色微闪。 蝶无欢和那双漆黑瞳眸对视片刻,意味不明的哼笑了声,朝儿子伸手,“乖宝过来,我瞧瞧你那条墨蛇。” 【哥哥,我过娘亲那边啦,待会儿来陪你呀。】 伴随着心声,少年安抚似的捏捏他手臂,面上开心的撒丫子跑开,“好诶,娘亲,小蛇特别聪明哦,你说话它都能听懂。” 祁折看着他跑过去,乖巧的趴在岳母膝头,手舞足蹈的讲述小蛇,生动又活泼,岳母看他的时候,周身冷戾尽数消散,被慈爱与温和取而代之。 想想真是难得,他竟能与岳母这种脾性的人和平共处,若非有个秋秋,势同水火怕是最形象的概括。 雪欲晚见他定定看着那边一家三口,无话可说的摊摊手,不见归坐在她旁边,笑眯眯的摸着胡子,“扶桑啊,再看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人就在跟前呢,跑不远。”雪欲晚也忍不住搭腔。 她顿了顿,担心儿子不快,又说,“别管蝶无欢,你师公活了这么多年,也没见过她能尊重长辈,她啊,历来都是那副得罪人的性子。” “我知道的娘,”祁折朝她笑笑,“岳母的态度,我从未放在心上过。” 真要计较起来,为难的是小世子,他可没那么傻。 祁折望着云暮秋的笑容,耳边充斥着周遭热热闹闹的谈话,忽然想到什么似的,转头问,“娘,那小道士人在哪?我有事要问他。” 雪欲晚左右看了看,根据经验猜测,“现在这个时辰,他怕是在后院自己加餐呢。” 常年东跑西奔的小道长,活像没吃过几顿饱饭,顿顿三大碗不说,愣是还给自己来些饭后甜点,整日里吃得小肚子圆滚滚。 祁折循着桂花糕的甜味走到后院,果见树下的躺椅上仰靠着个人,瞧见他进来,挽长风擦擦嘴,连忙坐起身打招呼。 毕竟是给工资的大老板,可不能怠慢。 见他仍是那身青袍交襟,墨发以木簪挽起的模样,祁折稍稍皱了皱眉,“工钱未曾少过你,衣裳怎地还是原先穿的?” 挽长风哎了声,掸了掸袖子,“没呢,我喜欢这种布料样式,发完工资就专门找店多做了几身一样的。” 他转而问道:“陛下专门来后院找我,是有何事要问我呢?” 祁折顿了半晌,迎着挽长风疑惑的目光,将心声的事与他说完,末了道,“算一卦吧,是吉是凶,都告诉我。” 从前不信鬼神不论天命,而今,到底不同。 挽长风边掏家伙什边好奇道:“你只能听到他一人的心声,其他人的听不到?” 祁折低低嗯了声:“是,只有秋秋的心声,从我与他见到的第一面开始。” 挽长风惊叹了声:“这可真是件稀罕事,比青璃圣女降服虺还奇怪。” “起码她是用本事得来的法子,你这平白无故窥听人心声的能力,仿佛是老天爷赐送般。” “送?”祁折嗤了声,眸色沉了沉,语气变得正常,“我只想知道是好是坏。” 挽长风抬头看他一眼,殷勤讨好,“别急别急,我来算算。”大老板可别发怒啊,他是得罪不起。 由于此事挽长风从前未曾见过,因此特意用了两三种法子来,每次的结果都是大吉。 他将卦象签文铜钱排列的结果一一解释给祁折,最后以拍拍胸脯结尾,“好事好事,陛下你不必担心了。”满脸写着“我办事你放心”的表情。 祁折沉吟几许,没有多言,只是提醒了句,“此事休要与他人提及。” 若不是念及凤命死劫之说,是挽长风算出死劫已消,从而或多或少避免了他和岳母的冲突,祁折并不想将此事告知于旁人。 他历来是不信神鬼之说的,奈何秋秋身上牵扯不少事让他没法忽视,便想着算一卦为好。 无论结果如何,他都有个心理准备。眼下既是大吉,自然更好。 挽长风眼珠子滴溜溜转,笑眯眯伸出手,“陛下,给点封口费不过分吧。” “去找账房支,要多少自己说,”祁折转身离开,走了两步又停下,“心里有数就行。” 挽长风热情鞠躬,再鞠躬,“好呢陛下,恭送恭送,我识时务的嘞。”毕竟,出家人不打诳语嘛。 他靠回躺椅,拈起桂花糕,嗐呀,真是美好又舒服的人生呐。 云暮秋对此表示赞同,吃饱饭就能躺在帅气男朋友的怀里打盹儿,舒服呀。 祁折捏了捏他后颈,晃醒快要睡熟的人,“秋秋,晚些时候再睡,你现在打盹儿,夜里又要睡不着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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