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颖之注意到贺霁腕上戴着爷爷送的那块表,的确和自己收到的一模一样。 滕老爷子笑呵呵道:“颖之不喜欢我送的表吗?怎么都没见你戴过?” 滕颖之捧着咖啡差点喝进气管里,一下子十分尴尬,他根本不想让贺霁知道他也有那块表的事,谁知道爷爷竟然当面问起来。他偷偷瞄一眼,果然看到贺霁眼神发冷地摩挲腕上的表带。 滕颖之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有些撒娇意味地说,“不喜欢啊,那表一看就是专为二哥挑的,特别合适他,我只是顺带,蹭了二哥的光。” “你还嫌弃起来了。”滕老爷子边笑边伸手去敲他。 滕颖之跟着笑,又去偷偷注意贺霁的脸色,见他神色冰冷依旧,就知道自己卖的这个好没作用。 贺霁该记恨,照样记恨。 哎。滕颖之心里重重叹气,不想搭理贺霁了。 早饭后贺霁因为心脏不好,被滕老爷子留在温暖的室内,陪他喝茶下棋。滕凇和滕颖之则被打发到外头的冷风里干活,往树上挂一堆红艳艳的小灯笼,特别喜庆。 滕颖之玩得兴起,直接攀到柿子树上去,把手里的小灯笼一个个挂在枝桠上,立刻有几只猫开始扑腾灯笼玩。 “下来吧。”滕凇一直在树下守着,怕他脚滑踩到雪摔下来。 此时见他手里空了,便催促一句。 爬树容易,下树难,滕颖之往下一瞧就有点腿软了,怎么就不知不觉爬这么高了? 滕凇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害怕了,在树下张开手臂,“下来,我接着你。” 滕颖之犹犹豫豫,“那你接准了哦……” “再磨蹭我走了。” “啊!你别走!” 滕颖之害怕他真的会走,对这高度再胆怯也不敢犹豫了,急忙往他怀里跳。他的指尖早已冻得冰凉,还沾了许多雪屑,被哥哥稳稳接住时下意识用冷冰冰的双手圈紧了他温暖的躯体,怕得闭上眼睛,整个人躲进他结实的臂弯。 滕凇紧紧抱着他,少年后颈散发的酒香越发浓郁香醇,细密地顺着呼吸钻进他胸膛里,似乎在小心翼翼地抚摸他正在跳动的心脏。 贺霁隔着玻璃看到这一幕,用力捏紧了手里的棋子。 大哥应该讨厌滕颖之才对的……包括爷爷,即便不讨厌,也不会像早上他见到的那样亲密慈爱。 滕颖之之前说什么来着?并不是只有你的命运被改变了,是他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哗啦一声,滕老爷子将手里的白子都扔回棋盒,“你不专心,我也不拘着你了。玩去吧,外头冷,要是想去园子里逛记得多穿点。” 贺霁回过神连忙走子,勉强笑道:“没关系爷爷,就是看到大哥和颖之挂灯笼,有点羡慕他们兄弟感情真好。小时候我也很想要兄弟姐妹,可惜家里就我一个,一点都不热闹。” 滕老爷子观察棋盘,哼了一声,“你指望滕凇跟你热闹?算了吧,那小子从小到大都冷个脸,弄得好像我才是孙子一样。他原本也不怎么跟颖之亲近的,前两年不知道怎么的,每个月都往庄园跑几天,偶尔也会带着颖之到这儿来,现在才瞧着像是感情好的样子。” 老爷子随口一说的话,贺霁听了心里却是震荡不已。 大哥从两年前就已经和滕颖之走得很近了? 这又和他的记忆有出入了。 他明确记得,刚被接回庄园的时候,除夕见到大哥,滕颖之和他一样都像个鹌鹑似的不敢在大哥面前多说话。那个样子,怎么可能是两年前就走得近了? 贺霁不由自主又转头去看窗外,看见滕凇将滕颖之放下地,抚去他发上的雪花,他们在说话,但不知道在说什么,滕颖之笑眯眯地仰着头。繁茂的枝桠下,阳光晴好,庭院银装素裹,俊美的男人俯首相视,不知说了句什么,纤细乖巧的少年面露赧然,飞快地低下头。 好似一副浪漫的画卷。 然而事实上,滕凇面无表情地低头说:“你踩我脚了。” 滕颖之低头一看,连忙跳开,脸上十分不好意思,笑眯眯地对将他从树上救下来的哥哥赔罪。 贺霁哪知道这些,只是兀自阴暗的想,如果大哥知道滕颖之暗恋他,还会像现在这样处处维护处处着想地对他吗? 庭院里并没有很浓重的春节气氛,一个是滕老爷子本来就不喜欢热闹,一个是猫太多了,真弄出什么动静指不定就得有几只猫应激。 但是在爷爷这里过年还是舒服的,贺霁一直陪在爷爷身边,没空找他的麻烦。滕颖之就自己吃吃喝喝,拉着哥哥一起玩游戏,一上午很快就过去了。 中午聚在饭厅,爷爷这里很少有人来,饭厅里是张大气的八仙桌,四人围坐,安静地吃午饭。 滕颖之心不在焉,因为这里有个剧情,他要在桌子下去蹭哥哥的腿…… 滕凇就在他对面,似乎是注意到了少年频频投来的目光,他倏地抬眼,只看到少年双颊绯红,眼里波光流转,一副坐立不安的样子。 从早上开始他的状态就不太对劲,虽然没发烧,但身上那股酒香逐渐在变化,也不知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滕凇有些担心他,按照他对滕颖之的了解,这少年很可能有轻微的不舒服会选择忍着,不想在除夕扫了旁人的兴致。他正想说什么,忽然眼神一顿,神色怪异。 桌下,一丝微痒在脚踝蔓延开,像一条毛绒小蛇,顺着脚踝一路往上,钻进他的裤管,颤颤巍巍地爬上他的小腿。 滕颖之已经完全无心吃饭了,脸颊通红地低着头,完全不敢看对面,在桌下又只能顺应剧情用脚尖上上下下地在哥哥腿上轻扫。这个细节与其说是勾引,倒不如说是原主按捺不住满到溢出来的恋慕,忍不住想和喜欢的人更贴近一点。 啪地一声,贺霁的筷子掉了,他连忙弯腰去捡,然后意外在桌下见到了这样一幕。 贺霁都愣在桌下了,滕颖之的脚也没离开,更没停,几乎整只脚都探进了滕凇的裤管里,只留下一截嫩白纤细的脚踝,轻轻颤动。 桌面上,滕凇长眉弓弦般一挑,都被看到了,还不拿走? 滕颖之当然知道贺霁看到了,这段剧情就是要让贺霁看到,让他察觉到原主对滕凇的恋慕,好晚上下套。 他尴尬又难堪,羞涩又赧然,没一会眼里便水雾弥漫。 “颖之怎么了,怎么脸这么红?”滕老爷子给他夹菜的时候终于注意到了滕颖之不正常的脸色。 “啊……我就是吃饭吃得有点热了,没关系的爷爷。”滕颖之回完话,转过头来时余光倏地扫到对面,滕凇正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眼神说不出的戏谑。 滕颖之愣住了,哥哥发现了?不对啊,这段剧情哥哥是并没有察觉到有人在蹭他才对…… 他一下子心跳加速,脸皮都要烧起来了,正好贺霁捡了筷子直起身,剧情过去了,滕颖之连忙把脚从他裤管里抽走。 他自然是慌得想逃,谁知刚抽离裤管,滕凇就两腿一并,用小腿紧紧将那只毛绒小蛇桎梏住。 “!!!”滕颖之吓了一跳,又得维持桌面上的风平浪静,急得只能咬牙,暗暗在桌下想将脚抽回来,对方却是明显不打算放过他,他拽了半天都快脱力了,还是纹丝不动。 他壮着胆子瞪过去,滕凇淡然自若地吃午饭,不理他。 滕颖之心跳得越来越快,其中有做坏事被正主抓个现行的慌乱,也有这种带着情.欲.色彩的动作被对面察觉的尴尬。 一顿午饭把滕颖之快吃哽了,脸都埋进碗里去了,怕被其他人发现他们桌下怪异的动作,一直担惊受怕。 滕老爷子最先放下筷子离席,要带着猫小睡一会。 贺霁则在放下筷子的时候被滕凇支走,“你今天来得早,也去休息吧,不然晚上撑不住。” “好的大哥。”贺霁不敢有他,只能离开饭厅。 人走得差不多了,滕颖之尝试把自己的脚拽出来,无果后,抬起头露出澄明湿润的眼眸,用快哭了的腔调小声央求:“你放开我……” 滕凇眼中有股隐秘的情绪在翻涌,“你在干什么?” “我……”滕颖之噎住,不知道怎么解释。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了,漫画剧情里,原主忍不住想贴近暗恋的兄长,但也不敢被发现,只是轻轻的用脚去蹭他的裤管……而不是像他刚才那样把脚整个拱进去! “我不是故意的!”滕颖之只能强行解释了。 滕凇哼笑着挑眉,“不是故意的,还蹭那么久?” 滕颖之眨巴着大眼睛,要被他逼哭了,慌不择言道:“那、那我就练习一下嘛!” 练习?也就是说有其他的实践对象了。 滕凇眸中的情绪逐渐平息,他倏地松开滕颖之的脚,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垂眸用茶漱口,然后将盖碗随意往桌上一扔,起身走人了。 滕颖之被他扔盖碗的动作唬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庆幸哥哥放过他了,就开始心中忐忑起来。 哥哥是生气了吗? 那……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啊…… 饭厅里就剩下他一个人,碗里的饭都还没吃几口,早凉了。 滕颖之唉声叹气,也实在没胃口了,跑回自己房间逃避现实。 他躲在被窝里,手机屏幕照亮一张精致的小脸,盯着和哥哥的对话框半天也不知道说点什么,似乎说什么都缓解不了他此时的尴尬。 算了!滕颖之把手机一扔,拉高被子蒙头,遇事不决睡大觉! 他昨晚没睡好,早上又早早起来了,确实有些困,没一会便睡着了。 这一觉就睡到了傍晚,醒来的时候喉咙干得仿佛被火烧过,身上也绵软无力,只想喝杯水继续睡。一只微凉的大手覆在他额头,滕颖之困顿地睁开眼睛,看到眉目冷峻的滕凇正坐在他床边,在试他的体温。 “我发烧了吗?”滕颖之嗓子喑哑地说。 “没有。”滕凇将他扶起来往他身后加了个枕头,然后才递给他一杯水,蹙眉看着他,“体温一直很正常,有没有其他地方不舒服?” 室内的桃酒味从未这样浓郁过,滕凇得知滕颖之睡了一下午后,担心他生病,便过来看看,没想到一开门,室内仿佛淋过一场桃酒暴雨,空气都似乎凝出了一丝一丝的桃汁。 滕颖之一口气把一杯水全喝了,脸颊红红地倒回去,“没有,就是想睡觉。” “真的?”滕凇有些怀疑,他知道肯定跟这个气味的变化有关,不一定是真的身体不舒服。他每个月也会有几天出现这种情况,气味的变化直接影响了情绪和精神状态,颖之应该也是这种情况。 否则老爷子下午要让医生来看看时,他就不会阻止了。 “真的,如果后面我发烧了……千万不要给我打针吃药……”滕颖之声音软软地叮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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