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珩垂着眸子将池宁的脚放在手中,为他柔洗脚面,片刻后手缓缓向上,顺着一个个穴道为他按摩小腿。 池宁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在印珩抬眸的唇间送给他一个温和无比的笑容。 然而,在印珩低下头的瞬间,他眼中却呈现了和刚刚不同的狡黠。 任你这和尚有千般手段,还不得老老实实给贼爷我洗脚? 池宁看着印珩修长的手,在心中呵斥着轻些重些,一时间有种自得其乐的快感,仿佛他真的打败了印珩,让他老老实实给自己洗脚一般。 然而,在印珩抬起眸子的瞬间,他又是一副乖乖的模样。 将池宁的双脚托在手中,印珩环视了一圈却没有见到擦脚不,他眉头刚皱起便听池宁说:“大师,您这衣服今晚要洗吗?” 印珩一愣,然后点头。 下一刻,池宁双脚以不符合他现在虚弱人设的速度塞进了印珩的怀中:“那就借大师衣服一用。” 印珩眉头蹙了蹙,下一刻便任由池宁动作。 在瞧见池宁小腿上的水痕时还用自己的衣袖为他拭去水痕。 池宁双脚干爽后又恋恋不舍的用印珩的衣服蹭了一会儿脚,享受了一下纳衣擦脚的待遇后才恋恋不舍的将脚收了回来。 他面上一片纯然:“多谢大师。” 印珩声音有些沉,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 第一千一百八十章 偷心贼17 “荒谬!”手重重的拍在桌案上,百里文看着手上的书信,颇有些啼笑皆非的感觉。 “送信的人呢?”他神色阴沉。 片刻后,一个圆脸和尚走了进来,半跪在地上:“殿下。” 百里文挥了挥手,冷声道:“我问你,这消息你是从何处知道的?” 说话间,一张纸落在了那和尚面前,上面写的正是池宁被困在藏经阁中敲了一天锣的事情。 百里文对书信上的东西一个字也不信,他同池宁认识多年,从来不知道池宁有这个癖好! 更何况,哪个正常人能让那锣声在自己耳朵边上响一整天? 若是他,恐怕一个时辰就要烦躁的要杀人了。 和尚捡起书信,恭敬道:“此事乃是藏经阁守门和尚亲口所说,那面锣还是他交给池大人的。” 他脸上带着些犹豫道:“此事,白马寺整个寺庙都已经知道了,并不是什么秘密。” 百里文皱眉:“我与他相识许久,他断然不可能有这种癖好!” 一个贼,怎么可能喜欢这种闹腾的东西? 池宁似乎除了喝酒外,并没有什么喜欢的东西。 和尚犹豫了片刻,百里文冷声道:“说!” “属下以为,池大人可能是在求救,借由锣声向您求救。” 若非是如此,实在无法解释池宁的做法。 百里文皱了皱眉,如此吗? 他本不急着将池宁救出来,他还是期待着池宁能有所建树的。 一个贼藏在白马寺中,若是一个看顾不好就会被他钻了空子。 可如今,这件事情便不得不考虑一下了。 白马寺中生活清苦,池宁若是不能忍受那种生活为了脱困将他的事情泄露出去…… 百里文眼睛闪了闪,倏然伸手拿笔飞速写了一封书信。 片刻后,他将书信上的墨吹干,开口:“拿着这封信交给梦道人,与白马寺主持相交莫逆又恰巧欠我一个人情。” 为了避免危险,池宁还是早早地出了白马寺为好。 那僧人面色严肃的应了声是,转身离开。 待到书房中只剩下百里文一个人的时候,他突然轻声开口:“先生,如今看来,只有一条路可走了。” 在他话音落下,屏风后走出一个山羊胡文人打扮的中年人,他轻叹一声:“白马寺软硬不吃且守卫森严,为今之计只能逼迫他们交出东西了。” 百里文有些犹疑道:“若是这东西被其他人得到了……” 那先生轻笑一声:“便是别人得去了,没有暗语,如何破解那其中的奥妙?” 百里文闻言,终于定下心来:“那便劳烦先生了。” 那位先生淡淡的道:“臣分内之事。” 静了片刻,他缓声提醒道:“主上,池宁小贼,不可多留。” 贼,都是不可信的。 百里文脸色变幻,片刻后轻轻吐出一口气:“此时我心中自有计较。” “主上……”那文人自然看得出来百里文的犹豫,欲要开口再次劝阻。 百里文挥手制住了他,轻声道:“便是处置他也不能在这时候,狡兔死走狗烹,追随之人恐怕要人心惶惶。” 说罢,他背过身子不再言语。 片刻后关门的声音响起,他轻叹一声。 他与池宁交情甚好,才将这事交给他去做,此次池宁失败也在他意料之外。 如今的池宁放不得,杀不得,让他感到有些棘手。 第一千一百八十一章 偷心贼18 三日之后,池宁靠在软榻上耳朵被印珩震的发痒的借口让他掏耳朵的时候,房门骤然被敲响。 骤然响起的声音让池宁下意识的抬起头,一只手稳稳地按在了他的头上,印珩手抖也没抖半分,沉稳的道:“别动。” 池宁:“……” 行。 “师叔祖。”门外的圆通小和尚诧异的看着紧闭的大门,轻声道:“寺里来了客人,方丈请您前去。” 印珩眉头皱了皱,道:“知道了。” 他将池宁扶起,开口:“我去去就来。” “等等。”池宁盘腿坐在软榻上,笑的不怀好意:“和尚,你忘记点穴了。” 这和尚许是被他这两天作烦了恨不得放他走,如今出门竟然连穴道也不点。 印珩回过头,轻笑:“施主会逃吗?” 那一笑在那张淡漠的脸上骤然绽放,宛若昙花一现。 池宁愣了片刻,嗤笑一声“当然要逃,逃之前还要烧了你这藏经阁,让你恨得牙痒痒但再也找不到我。” 印珩轻声一笑:“施主随意。” 池宁:可恶,觉得自己被轻视了呢。 池宁郁闷了半晌,直到午餐时间到了,印珩的归来才打断了他这种气闷。 印珩的脸色不算好,甚至带着几分沉郁。 池宁挑眉笑嘻嘻的道:“和尚,我没跑,没想到吧?” 印珩瞧着他神采飞扬的模样,有一瞬间愣怔,随即便笑着道:“施主高义。” 他缓缓走进门,走到衣柜旁。 那衣柜中全是印珩的纳衣袈裟,红白二色之外唯有一件黑色的衣服格外的扎眼。 印珩捡起那套黑色的衣服,小心叠好放在包裹中,又从钱袋中拿了些碎银子放入包裹中。 待到这一切做好,印珩拿着包裹回过头,笑容浅浅:“池宁施主,你自由了。” 池宁一愣,唇角的笑缓缓扯平:“自由了?” “和尚,你莫不是在考验我,我可不会再上你的当!”池宁警惕的后腿半步:“钓鱼执法不可取。” 印珩蹙了蹙眉,将手中的包裹又递的向前了一些:“出家人不打诳语,池宁施主,我已得到方丈吩咐,放您出寺。” 一切都来的太突然,在印珩回来之前,池宁甚至还在猜今日中午的斋饭是什么。 乍然得到自由,让他愣怔的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这……这样吗?”池宁茫然的接过包裹,看向印珩:“这就能出去了?” 印珩收回手,缓缓的垂下眸子,口中佛号声微重:“贫僧恭送施主。” 池宁突然扑哧一笑,前进半步:“和尚,老朋友要出去了,你连餐最后的斋饭都舍不得?” 印珩缓缓转过身,用背影对着池宁:“寺外的花花世界更适合施主,白马寺这段时间,施主便当个梦,忘了吧。” 这话,不知道是在宽慰池宁还是在宽慰自己。 池宁一愣,笑的有些尴尬:“不欢迎我就算了,还让我忘了,你这和尚好没有良心。” “施主一路走好。”印珩手中的念珠飞速的旋转着,就像是他烦乱的心思。 池宁抿了抿唇:“那和尚,我走了。” 和尚背着他,额头正对着含笑的佛像,一言不发。 池宁等了半晌,顿觉得没滋没味,拎着收拾妥帖的衣物转身离开。 在脚步声渐渐远去的时候,印珩手中的念珠终于停止转动,一声轻叹几不可查的响起。 第一千一百八十二章 偷心贼19 “池兄!”今日的阳光格外的灿烂,池宁眯着眼睛被送出寺庙的时候,便看到了台阶下白衣如雪的男人。 男人手持折扇,翩翩公子模样。 不像是个江湖中人,倒像是王孙贵族。 他同印珩是不同的,印珩的白衣无欲无求,这人的白衣却像是锁住了野心的锁链。 池宁微微一笑,缓步走下台阶:“百里兄,好久不见。” 百里文上下打量了一眼并无多少阴郁憔悴的池宁,骤然一笑:“一月不见,池兄怎么如此生分起来?” 池宁这时神色也突然间鲜活起来,吊儿郎当的回头指了指白马寺的牌匾:“佛门重地,由不得贤弟我不生分啊!” 池宁面带菜色:“百里兄不知道那白马寺中的伙食有多让人恼火,兄弟我一个月,一口肉腥都没有沾到。” 百里文豪爽一笑:“都过去了,贤弟为为兄付出甚多,今日为兄设宴款待贤弟。” “不光佳肴,更有美酒!” 池宁眼睛骤然亮起:“当真?” “当真。” 两人说话间笑着离开白马寺,池宁僧袍翻飞,背影竟有几分印珩的影子。 百里文白马寺山下设宴,美酒佳肴尽在池宁眼前。 待到两个人酒足饭饱之后,他才开口:“不知这些时日,池兄可好?” 池宁脸被酒气熏的有些红,他眯着眼睛遥遥的看着窗外的夕阳:“托那守着藏经阁印珩和尚的福,过得还算不赖。” 池宁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若不是受不住寺中的清苦生活,说不定在下便不用百里兄前来营救了,直接出家做了和尚都不是不可能的。” “白马寺好啊,幽静安宁。” 百里文含笑听着池宁的话,又开口:“池兄可知道囚禁你之人是谁?” 池宁挑眉:“愿闻其详。” “听闻印珩乃是上代方丈老年时云游时路边所捡,收为关门弟子,是此代白马寺方丈小师弟。”他语气含有深意:“江湖中暗暗称他为佛子,白马寺中下一代方丈的位置几乎已经肯定了就是此人。” 池宁有些怅然若失:“是这样啊。” 如果他勾了这样一个和尚犯戒,十八层地狱是不是都装不下他了? 白马寺中的僧人恐怕会将他千刀万剐。 “此人生性淡漠,是个修佛的好料子。”百里文旋转着手中的白玉杯,似笑非笑:“可为兄却听说,贤弟和他的关系恰为融洽,真是不可思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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