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马寺培养他近三十年不易,他自离本就是忘恩。 如今,他不希望池宁误解白马寺。 “非是因为饮酒。”印珩声音淡漠,却带着些池宁读不懂的潇洒:“不饮酒,不过意因为我觉得没必要罢了。” “我便是真的饮酒,师兄弟们也不会说什么。” “那是为什么?”池宁都被他闹迷糊了,气得别过头去,声音不自觉的带了烦躁。 “池宁,我动了凡心。”印珩轻声开口,落在池宁耳中却宛若惊雷。 他霎时间目瞪口呆的转回来,脸上的惊愕令人发笑。 第一千一百八十九章 偷心贼26 印珩抬手摸了摸池宁的发丝,背后的伤口被带的剧痛。 “阿宁,我动了凡心,便不再配做下一任方丈了。” “有了凡心就有了私心,阿宁我不想一辈子做个他口中的秃驴,连向他的爱慕都掩藏在心中不得见光。” “我自幼在寺中长大,并未经历过如此情感,也并未有过动心之感,我的心古井无波,我的念只在佛上。” “我本以为如此便是我的一生,直到我遇到了一个小贼。” “他来的不巧,也笨拙的很。” “我该送他去戒律堂中任由师侄处置的,一念之差,我让他留在了我的身旁。” “那小贼油滑也是天下第一,明明是阶下之囚的生活却让他过得轻松自在。” “他不忿我,捉弄我。” “却不知,那并不能让我气愤,只能让我偶尔发笑。” “他幼稚的可怕。” 池宁脸上有些不忿。 印珩抚平他毛躁的发丝,含笑道:“可不知不觉中,我却习惯了他的闹腾。” “这才发觉,往日的宁静居然寂寞的可怕。” “若不是他偶然的离开,我想我能慢慢的将这认为是对朋友的好感,也许日后我们能做一对好友。” “可他离开了,这时我怅然若失。” “这时,我才知道,我动了情爱之心。” 池宁吭哧吭哧的说不出话来,印珩也不是非要听他说什么。 “若是他不再回来,我会将这种感情压入心底。” “也许老去的时候,会偶尔想起这段遗憾。” “可他回来了,喝的醉醺醺的回来了。”将最后一丝毛躁发丝抚平,印珩缩了缩指尖:“池宁,你不知道我那时有多开心。” “那一瞬间,我便知道,我做不成和尚了。” 印珩轻叹一声:“在他熟睡后,我喝掉了他的酒,破了戒。” “然后,我便借着酒意将这些年我抄写的经书一一放入了藏经阁中,将笔墨还给了师兄,将念珠放在了佛塔中,将纳衣焚烧。” “做过这一切,天色将明。” “然后,我便听到睡到我床上的醉鬼问我要不要还俗去和他浪迹江湖,做他的贼婆娘。” “他却不知道,我还俗了,他便再做不成贼了。” 池宁的脸慢慢的涨红起来,积年老贼脸皮厚的跟城墙拐弯一样,但在此刻却窘迫的像是个嫩瓜。 印珩将池宁衣领的褶皱抚平:“我并无其他用意,如今这般,只不过是相让自己的感情见见天光罢了。” 他眉眼弯了弯,露出浅笑:“这样,我便很开心了。” 池宁突然间慌慌张张的站起来转而去拿起印珩小小的包袱,用更慌张的语气道:“走,我们离开这里。” 那语气,像是晚上一会儿,印珩就要反悔去做秃驴了一般。 小心翼翼的让人靠在他的身上,池宁带着印珩一步步的从藏经阁中走出。 此刻,藏经阁前聚满了僧人。 他们看向印珩的眸中带着无奈和惋惜,印珩只抬眸看了一眼便低下头,声音微喘:“走快些。” 既然不能再清修,便不要打扰了师兄弟们的道行。 两人离开了僧人们的视线,池宁看着地面,突然小声道:“不想做贼婆娘,那我便开个酒馆,让你做老板娘。” 清润的笑声在耳边响起,随后池宁便察觉到身旁人身形一软,彻底倒在了他的怀中。 佛塔中,方丈惆怅的看着离开寺庙的两个人影,半晌轻叹一声:“痴儿,何必。” 第一千一百九十章 偷心贼27 一个月后。 印珩经过池宁调养,补品流水一样的消耗,脸色终于恢复了红润。 白马寺那场惩罚中,僧人们是留了力气的,否则五百棍子下去,饶是印珩内力深厚也要受不少的额苦。 印珩身体好的差不多了,池宁沉了一个月的脸也终于好了起来,让宅子们的小厮丫鬟们长长的舒了口气。 “莫要吓到他们。”察觉到宅院中气氛的紧绷,印珩仰头将药一饮而尽,轻声劝阻。 池宁轻哼一声,又倒出几颗药丸递给印珩。 若不是知道这五百棍子是印珩主动求来的,他也不会如此生气。 印珩见他这样,无奈的按住他递过来的手。 “阿宁,别气。” 池宁长出一口气,硬着声音:“我不气。” 印珩失笑,这个语气哪能算是不气呢? 他微微低下头,用唇从池宁手心中捡走他递过来的药丸,声音中带着若有如无的哑:“是我错了,你别不理我。” 微微垂下眸子,印珩声音清冷淡漠,说出来的话却温柔可怜:“你这样,我有些难过。” 池宁在也拉不下去脸去骂他,只能恨恨的道:“你还知道难受!” 这一个月,他也难受。 印珩握住他的手,不放他离开:“好阿宁,没有下次了。” “不若,我带你去喝酒。”这一个月中,他也知道了些池宁的喜好。 比如酒,再比如酒。 小贼年纪轻轻,却是个大酒桶。 印珩一向对这种腐蚀人意志的东西敬而远之,池宁也因着他这一个月身体不好而从不饮酒。 池宁偶尔能见到小厮将酒坛放在显眼的地方,又被池宁一脸肉疼的吩咐拿下去。 每每那时候,印珩都觉得好笑,也没觉得酒是个多么让人讨厌的东西。 小酌怡情,若是池宁真的愿意,他也不会阻拦池宁的唯一爱好。 池宁因着他,这一个月中不曾做过任何偷盗之事,让妙手空空的名字成为虚传。 若是再让他因着自己连自己唯一的爱好都戒了,岂不是太残忍? “真的?”池宁眼前一亮后又颓唐的挥挥手:“别闹,你身体还没好呢。” 印珩哂笑,江湖中人受些伤本就不是什么大事,更何况如今他身上早就无疼痛之感。 池宁如今,是有些关心过度了。 他揉捏着池宁细长的手,淡笑:“我无事了,阿宁不是知道的吗?” 池宁眼神微动:“不行。” 印珩轻叹一声,放开池宁的手,将自己的手放在了中衣的系带上。 在池宁发直的目光中解开系带,转过身去。 此时,他背上的伤口都已经结痂,黑色的伤疤趴在润白的背上,并不好看。 印珩毫不掩饰的将自己的不好看的一面对给池宁,声音带着安抚:“我没事了,不是吗?” 温软的指尖在衣服上轻轻划过,印珩垂着眸子没有半点动作,呼吸却渐渐重了起来。 两情相悦之人如此相对却不能再进一步,对他来说有些折磨。 印珩不禁揉了揉自己眉头,他竟不知自己也有如此的一面。 池宁抚着印珩的伤疤缓缓向下,印珩突然伸手止住了他。 池宁手一僵,刚要松开手就听印珩哑声道:“痒。” 一个字,让池宁面红耳赤。 第一千一百九十一章 偷心贼28 他若无其事的摸了一把,然后收回手:“咳,恢复的还不错。” 印珩深深的吸了口气,慢条斯理的将手中的系带系好,回过身来含笑的看着池宁:“怎样?是不是没事了?” 他这些日子与阿宁日日同床共枕,每每到了深夜,枕边人都会被噩梦惊醒,然后便会轻抚着他的脸颊。 印珩知晓他心中的忐忑,除了第一次不查再为让他看到自己血肉模糊的伤口,如今已经再无狰狞之色,他才敢让池宁看他的背。 “还……还好。”池宁想着刚刚黑白交织的、具有凌虐美感的背,只觉得脑中血液上涌,一股热流汩汩流出。 “阿宁……”一声轻叹,印珩拿了床边的帕子按在了池宁鼻尖:“抬头。” 池宁的脸更红了,红到了脖子,红到了脚趾。 他生无可恋的抬起头看着房梁,心中盘算着将这房梁撞开飞到外面需要多大的力气。 印珩察觉到他的羞窘,也不多言,但眼中的笑意怎么也遮掩不住。 这些日子,他察觉到了池宁眼中偶尔闪过的流光,知晓他是个小色鬼。 但印珩怎么也没想到,只不过是看了一眼后背,就会成了如今这个样子。 “笑什么!”片刻后,池宁用帕子包着冰块放在额头上,恶狠狠地朝着心情愉悦的印珩那呲牙。 印珩眼中含笑:“我哪里有笑?” 池宁:“……” 突然觉得,这秃驴还是如同以往一样可恨。 印珩早已穿上外衣,身着俗家白袍,整个人如同一尊一尘不染的神明。 他胸前的衣襟因为刚刚为池宁止血而微微有些散乱,此刻缓缓地走向池宁。 喜闻乐见的,池宁的脸又有些红了。 印珩轻叹一声拿开池宁额头上的冰块,“已经不流血了,不必再敷了。” 池宁别开眼睛:“我降温。” 印珩拉着他的手将他按到铜镜前,透过铜镜,池宁看到自己额前有一缕发丝狼狈的垂了下来,也看到自己脸上的水痕。 他刚要恼羞成怒,印珩俯下腰,用毛巾擦去他脸上的水痕,又抽出他头上的发簪。 梳子缓缓的将他的发丝通顺,印珩为池宁将发丝梳理好后,又将玉簪插回他的发髻上。 明明是再单纯不过的动作,却让池宁眼睛发热。 印珩轻叹一声,吻了吻池宁的额角:“我带阿宁去饮酒。” 两人一路到了池宁最熟悉的酒馆,点上了池宁最爱的酒。 两人一个月中几乎没有从宅子中出来,自然不知道,如今江湖中已经被印珩的出走掀起了轩然大波。 白马寺下一任主持被逐出寺庙,这是何等让人惊诧的事情。 “我听闻是那佛子监守自盗,在藏经阁中守不住本心盗了秘籍逃之夭夭。” “我却听说是白马寺中势力盘根错节,那方丈想将位置传给徒弟,逼得印珩法师不得不远走。” “我倒是听说,那印珩和尚是个价格上,念歪了经,学了西域中的欢喜佛奸淫女子被白马寺众人发现,打了几百棍子废了武功被扔出来。” 林林总总,各种消息,一个比一个惊悚,俱是胡说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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