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清道本是个温润如玉的君子性子,如今却是气的怒发冲冠、双目通红。一看自己师兄这副模样,便知道是指望不上了,索性推开闻鹤才,拿了法器就要往外走:“你不去救轩儿,我去!” 他前脚尚未踏出,就被一股大力压的动弹不得,茫然无措地挣扎了几下,猛地反应过来,冲着身后人破口大骂:“好你个闻鹤才,你是修了无情道,又不是真成了天理!你断情绝义要做圣人,就别管我要杀人还是放火!” 他骂个不停,一张温文儒雅的脸气的通红,闻鹤才却好似一点也听不见般,用着拎鸡崽的法子把虞清道提到了石凳上:“前路不明、道心将毁……你去救,也只是做了无用功。” “星盘?”虞清道怒极反笑,“你不是平素最烦这些东西,说什么‘人定胜天’的么?” 他一张清俊脸上满是怒意与痛色,嘟嘟囔囔的又骂了几句,忽的掉下泪来:“……你不是说,人定胜天的。” 闻鹤才默然。 “我不管。”虞清道忽的抬了头,眼角通红,“只要我虞清道还活着一天,就不会眼睁睁看着轩儿平白送了命!” “事有天定,你我不过是天道的棋子罢了。”闻鹤才冷道。 而后挥袖转身,竟是一副要离去的样子。 虞清道忽的喊住了他:“闻鹤才。” “逸轩、予圭,他师兄弟二人的字,可都是你对着典籍一页一页查过去的。” 闻鹤才面色无波,只低声说了句“早些歇息”便缓步离去。 他一身白衣,端的是脚步沉稳、姿态轻松,一副天下人皆不入眼的端庄样子。 就好像程渺程逸轩,那个天下第一的虚怀剑尊,并不是被他从小养到大、疼爱备至的徒弟似的。 —— 月换星移,又是一日。 封霄阳榻上有了人,睡的是相当舒适,被系统叫醒时也罕见的没了起床气。 他靠在床边伸了个懒腰,看着身旁一动不动的程渺挑了眉:“仙尊怎么不动?” 程渺:“……” 这魔人枕着他的胳膊睡了一夜,他半边身子都是麻的,还怎么动? 封霄阳将他的窘况尽收眼底,掩下心中笑意,说:“今日为夫去处理些魔界事务,仙尊作为如今的魔后,又是个男子,理当随行。” 程渺薄唇微抿,眼中隐有怒意。 在修士面前欺辱他还不够,还要他在一群邪魔外道面前也颜面尽失么? 作者有话说: 日常蹲蹲收藏评论~
第八章 杀鸡儆猴 封霄阳:我是十好小市民,从不杀人放火……都是当年的事了(惆怅点烟) 封霄阳见他不动,皱眉“啧”了声:“收拾快些,今日我心情好,莫逼我将你捆过去。” 程渺沉着脸起身,心中又是一番思量,只觉得这魔人心思深重,从昨日到今日的一切异常行为都像是刻意做出的,也不知是在筹备些什么。 从前两年,封霄阳别说带着他上朝,就连这寝宫都压根没让程渺出过,程渺每日所要做的只是在被折磨到昏迷再被折磨醒中不断循环。 若是封霄阳得知这位仙尊都在想些什么,必然要向着被埋进地里的原主再唾上一口——这是把一个清冷仙尊硬生生折腾成了被害妄想症啊。 可惜他并不知情,甚至打心底里觉得自己做的不错。 毕竟这是程渺两年间第一次离开寝宫,出去呼吸呼吸新鲜空气,没准心情会变得好一点呢。 封霄阳愉快地想。 他的心情很好,好到连程渺从起床到进车辇都在给他摆脸色也没在意,甚至主动坐到了车辇外,想体验一把拿魔气飙车的快乐。 封霄阳哼着小调,在车把上屁股都没坐稳,就感受到了熟悉的心口疼。 封霄阳:“……草。” 系统看不过去,再次跑出来提醒他:【程渺对您的关注度和仇恨值都是爆表的,宿主可千万不能松懈哦。】 他暗道一声晦气,也钻进了车辇里,不顾程渺黑如锅底的脸,躺在了他腿上假寐。 果然,在封霄阳躺下的瞬间,疼痛又神奇的消失了。 封霄阳似乎是发现了新大陆,兴奋地对系统说:“我发现了,以后程渺只要怀疑我的身份,我就去和他肢体接触!” 对待程渺这种心思深重的人,最好的方法就是打直球,我就是睡了躺了撩拨你了,什么意思让他自己瞎想去。 封霄阳有信心,仙尊大人的想象力肯定能丰富到帮他补全人设。 况且这样的精神折磨也是折磨,还免了让他动手凌虐程渺,可谓是一举两得。 【……这也表明程渺确实非常恨您呢。】系与言方统冷酷地说,【您不怕这样会提前了您的死亡吗?】 “以后的事以后再想。”封霄阳无赖道,“今朝有酒今朝醉——” 魔宫与议事殿之间的距离不远,封霄阳和系统没斗几句嘴便到了。 只见议事殿上方黑雾缭绕,隐隐透露出几丝血气,显然是有着大魔在内。 封霄阳有些紧张。 原主的记忆里有许多缺漏,他看了一晚上系统的资料也没补全,只好又端起原主喜怒无常的人设,小心翼翼地装疯卖傻。 他做了许多心理准备,杵在原地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才对着车辇微微一笑:“出来吧。” 程渺微微挑了眉。 他本以为这魔人只是带他来做个陪衬,准备随意往什么地方一丢了事,没料到这魔人竟是要与他一同走入议事殿。 魔界不重礼仪,程渺却是清楚的。按他之前看过的些许宫斗话本,这带着他上朝的举动是表明了他在后宫的地位,在“抬位份”。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又有些好笑。 他一介男子,怎么就成了话本里宫斗的妃嫔? 也许封霄阳只是又多了新法子折磨他呢。 程渺按下心中的胡思乱想,快步跟上了前面大步流星的封霄阳。 他脚上还系着锁链,走路时丁零当啷的乱响,引来魔人注意,在看见他的面容后更是如沸水泼入滚油般,粗言秽语不绝于耳: “哟,这不是那‘虚怀剑尊’么?久仰久仰啊。”一粗壮魔人面上嘲弄之色满满,手舞足蹈地向着程渺行了个礼,说完又是哈哈一笑。 一旁的绿发妖魔手上折扇一合,在那粗壮魔人头上来了下,神态正经,却是突然微微一笑:“熊兄此言差矣,如今改叫‘魔妃’了。” “哈哈,不愧是‘纸笔将’,果是比我们这些粗人懂得礼数!”那粗壮魔人揉着头,眼神里除了嘲弄还有垂涎,止不住地往程渺的腰间扫。 与他一样目光垂涎的,大多数都是身形魁梧、满面横肉的魔界武将。 从前他们在战场上远远望见青碧剑光,唯恐避之不及,同修真界打了多少年,也没能得见这仙尊真容,只听说程渺生的极好,若不是那剑气太凛、神情太冷不似活人,都能评上仙界美人第一名。 如今得见,果真是天人之貌。更兼上程渺被折磨了两年,肤色添了几丝病态的红,身形也显得有些清减,多了不少人气,一张脸却仍是清冷漠然的样子,脚上却锁了条血色锁链,行走间不时露出,竟是平添了几丝魅惑。 那些垂涎眼神有如实质,阻的程渺脚步微微一滞。 他不是没见过这种眼神,只是敢垂涎他的早就死在了霜落剑下。 可如今身陷魔宫,丹田尽毁,虽是被那些眼神恶心到反胃,却是毫无办法。 程渺只觉得那些眼神像是想扒了他的衣服、将他拆吃入腹一般,是全无遮掩的垂涎与□□。 他恶心到微微发抖,攥紧的拳掐出了血,可封霄阳仍在大步流星地走着,程渺也只得加快脚步跟上。 议事殿不小,封霄阳紧张过了头,直到坐上那简约大气、处于议事殿正中的王座时才松了口气,正想吩咐近侍为程渺在他身边加把椅子,就看见了程渺那张黑透了的冷脸,同眼神中掩盖不住的怒火。 怎么了这是? 封霄阳微微一愣,却是很快明白了为什么。 那些魔人的粗言秽语听得他微微皱眉,而在注意到他们看程渺的眼神时更是猛地起了火。 程渺如今就算再落魄,那也不是他们该碰的! 魔人散漫惯了,看封霄阳坐上王座后也没静下来,有人没皮没脸的出声:“魔尊大人,你什么时候玩够了仙尊,就赏给小的们呗……” 话没说完,便被魔人们的肆意□□吞没,甚至还有人站起身来对着堂中正立着的程渺比划,像是在盘算着自己能分到哪个部位似的。 他们笑的肆意,却猛然间听到一声爆响,紧接着便被扑面而来的血肉糊了满脸。 “……赏给你们?”封霄阳轻轻一笑,手指微动,将溅到自己身上的几丝血肉化掉,温声细语地说,“还有谁想要程渺?” 鸦雀无声。 那先前出声的魔人,如今已是一团模糊血肉,血雾弥漫了大半个议事殿,许多魔人顶着满头血色,越发显得狰狞可怖。 封霄阳打了个哈欠,歪在王座上,眯起眼伸出手指:“你、你、你……方才的动作,是想就地把程渺办了吧。” 他一头红发铺散,脸上神情散漫,眼尾魔纹极艳,像是一道永不凝固的血污,说话的态度也显得有些吊儿郎当。 可被他点到的魔人无不惊恐万分,甚至有人当场失禁,顿时一片腥膻臭味。 魔尊喜怒无常,却也有着规律,若是喊打喊杀,满口杀人放火,那多半是心情极好,而像今日这样神情散漫,就是勃然大怒了。 “怎么连自己的屎尿都管不住。”封霄阳微微皱眉,伸手一挥,顿时便是无数利刃显现,“今日我心情好,只废你们的一双眼目。自己动手剜了罢。” 他打了个哈欠,将僵立一旁的程渺拉进自己怀中:“日后如何待仙尊,各位可清楚了?” 自剜眼目,痛苦万分,可无人抗议,都是一副如获大赦似的模样,飞快将眼珠挖出,强忍疼痛向着封霄阳的方向拼命磕头:“谢……谢大人不杀之恩!” 红发魔人歪在王座里,似是没听见他们感恩涕零的话语,只是睁圆了一双桃花眼,伸手细细抹去怀中人脸上的几丝血迹,温和道:“仙尊沾了脏污,便不好看了。” 态度温和、动作轻柔,像是在对待自己的情人。 有人倒吸一口冷气,却是猛然噤声。 程渺僵在他怀里,只觉得毛骨悚然,第一次对封霄阳有了惧意。 紧接着是满心的茫然。 这魔人究竟是要做什么? 一边说着他程渺只是工具,又一边将垂涎他的人全部剜了眼? 封霄阳将他脸上的血污拂去,仍是一手拥着他,歪在王座上懒散道:“既是叫了我来,有些什么事要上报,便直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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