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之事,便是她们计划中最重要的一环。 特意在沉老夫人六十大寿、伯府客人最多的时候,安排一出大公子与人私通的戏码,不仅让沉礼在众位宾客前丢了脸面、名声一落千丈,失掉和忠毅侯府的亲事,还能让他得了文昌伯和老夫人的厌弃,后半生更是赔进去永远也翻不了身。 此计虽然手段粗浅,可一旦成功,便是对一个看重名声的伯府公子毁灭性的打击。 朱姨娘特意派身边一个管事,去外头寻个小混混来。 越不入流越好,这样沉礼嫁过去日子过得才精彩。 原本这个人选不归沈曜,也不枉他为了中选,特意苦心营造了一番自己的人设。 现在才能进入这间厢房,凝视伯府大公子绝美的睡颜。 沉礼其实睡得并不安稳,眉心微蹙,张着嘴呼吸微微有些急促,脸上不正常的红晕一看就是被下了药。 沈曜手向下,扯开了沉礼腰间的衣带,身体慢慢覆了上去。 …… 没过多久,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吵闹的脚步声,零零碎碎,接着是门被大力推开的声音。 沈曜目光一凛,知道这是好戏开锣了。 “你是何人?在干什么?” 一声威严的喝问响起,沈曜装作被吓到,屁滚尿流地滚下了床。 文昌伯见他衣衫不整的样子,血气冲到了天灵盖,再一看床上同样凌乱不堪的儿子,他身形晃了晃,差点摔倒。 “哎呀!”朱姨娘捂着嘴装作受到了惊吓,偏头遮住自己的视线,好似眼前这一幕不堪入眼。 “天呐,竟然是真的,真的是伯府大公子……” “天啊,怎么会这样?这也太不知礼数了,光天化日之下,而且还是在老夫人的六十大寿的时候。” “文昌伯怎么会教出这样的儿子……” “你……”文昌伯面色涨红,盯着沈曜气得说不出话来。 “各位各位,很抱歉,接下来我们伯府有点私事要处理,还请各位移步到大厅。”朱姨娘见效果达到,开始赔着笑脸赶客。 客人意犹未尽地走了,只有一人像根木桩一样地站在门外,这人便是侯府嫡次子陈泊屿。 朱姨娘叹息了一声:“陈公子,你也走吧,这是我们沉家的家事,不方便外人参与。” 一句话,把陈泊屿与沉礼的关系划得清清楚楚。 陈泊屿尚未提亲,与沉礼就算互生情意,也确实算个外人。 这事确实轮不到他管,他也没有立场在这时质问沉礼。 陈泊屿脚步沉重地走了,朱姨娘见状,嘴角轻轻勾了勾。 沉梦眼珠一转,追着陈泊屿跑了出去。 此刻屋里就只剩下文昌伯、朱姨娘、沈曜和沉礼四人。 “你给我说说,你是何人,为何会在此!”文昌伯嘶声吼道。 “大人饶命,小的席间吃多了酒脑袋昏沉,不知道怎的走错了地方,不记得刚刚发生了什么。”沈曜跪在地上以头抢地,做出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 朱姨娘在一旁帮忙解释:“许是外面来吃流水席的客人,喝多了酒误闯了进来。” 文昌伯气得半死,好心大摆宴席请附近的百姓来凑个热闹,没想到引来这样一头狼。 “外面那些仆役是干什么吃的!?竟然让人闯了进来都不知道!” 朱姨娘用帕子掩了掩口,不动声色道:“今日忙,凡是闲着无事的人都被调到前院去接待客人了,或许是因为这样,才会叫这人钻了空子。” 沈曜头磕在地上心中暗想,你倒是对来龙去脉解释得一清二楚,生怕别人不知道全是你一手安排的。 伯府小哥儿(二) “来人呐!给我把这竖子绑起来送官!”文昌伯气得心脏病都要发了。 今日他可是丢了好大一通脸, 传出去还让他们沉家怎么有脸见人? 还有他儿子沉礼,他对他寄予厚望,还指望他能和侯府嫡次子结亲, 让伯府攀上一门强大的外家, 可现在全部泡汤了! 几个仆役应声进了屋,朱姨娘赶忙拉住文昌伯:“伯爷, 使不得!俗话说的好, 家丑不可外扬。您要是报官,那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我们礼哥儿被人糟蹋了!” 沉礼被这动静闹得幽幽转醒, 还没等他回过神来,就听到了朱氏的话。 他愣了一愣, 好半天才醒过神来,低头看了自己一眼。 这…… 他一侧头, 看到地上跪着个衣衫不整的男子, 再看父亲和姨娘一个面色铁青、一个神情晦暗地看着自己,他恍然之间想明白了什么, 脸色煞白。 沈曜隐晦地瞥了他一眼。 “你醒了?你看看你干的好事!你祖母大好的日子, 你却干出这种伤风败俗、有辱门楣之事!你可真是好得很呐!”文昌伯恨铁不成钢地道。 沉礼拢着衣服,脸色再度白了白:“父亲为何要怪罪无辜受害之人?发生这种事,难道是我想的吗?我什么都不知道,刚刚醒来亦是一头雾水。明明被污了清白丢掉名声的人是我,为何父亲不但不心疼我, 还要反过来怪我?” 文昌伯看着他, 兀自生气。 朱姨娘装好人打圆场:“礼哥儿, 你别往心里去,你父亲也是气糊涂了。你说你, 怎么不小心点,偏偏大喜的日子,发生这种事,这……” 沉礼目光沉沉地盯着她,让她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朱姨娘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挪开了眼。 沉礼目光落在沈曜身上,揪着床下的被单,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 “你我素不相识、无冤无仇,你为何要轻薄于我,害我至此!” 沈曜抬起头,冤枉道:“我也不想的啊,我多喝了几杯酒,然后就被一个婆子带到了这儿,我也是醉糊涂了,还以为这是在花楼呢。” “你!!!”听到他将自己当成青楼女子,沉礼气得脸都多了许多血色。 朱姨娘被他那句吓得心惊肉跳,忙打岔道:“事已至此,伯爷,此事不宜闹大,有损门楣。既然礼哥儿已失身于这位小哥,不如就此让他们两个成婚吧?如此,沉家的名声也能保住。” “凭什么?!”沉礼气得站了起来,“不打断他的腿将他送官就算了,还想让我嫁给他?天底下哪有这样的事?” “再说他刚刚都说了,是被人故意带到这里的。一个外人从未来过伯府,又怎会畅通无阻地进入内院,还恰巧进了我所在的厢房?这里面的事,难道不觉得蹊跷吗?我看,说不定是有人故意策划的。”沉礼冷冷地盯着朱姨娘。 “父亲难道调查都不调查,这件事就打算翻篇了吗?” 朱姨娘故作委屈地道:“礼哥儿,我这也是为你着想啊。无论如何,你失身于他的事已成定局,在场那么多宾客都是见证……如果你不嫁他,那你还能嫁给谁?” 沉礼如遭重击,喃喃着道:“这么说来……泊屿他……也知道了?” 朱姨娘怜悯地看了他一眼,“礼哥儿,事已至此,你就认命吧。” 沉礼一颗心渐渐沉了下去,呆坐着好半晌没有说话。 文昌伯这会儿怕是在心里已经来回衡量了个几百回合,态度已经镇定了下来,冷冷地剜了沈曜一眼:“你,跟我过来。” 沈曜默默地跟在身后,临出门之前,他回头看了一眼。 沉礼空洞的眼里,似乎有泪光在打转。 文昌伯让沈曜在下方跪了半天,等他送完客人又喝了半盏茶,才幽幽地开口询问他的家世来历。 越听,文昌伯越生气。 就是一个地痞流氓,一无祖业,二无田产,父母亲人俱无,自己没个正经行当,还欠下一大批债。 偏偏就是这么个烂人,夺走了他伯府大公子的清白。 一想到往后伯府要多这么一门亲,文昌伯就气得血脉偾张,不断往肚子里灌茶水。 最后是气也气饱了,灌也灌饱了。 将茶盏搁下,文昌伯才算是认了命。 “明日酉时,你带媒人上门来提亲。” 沈曜半天不说话,文昌伯气得抬起头看他。 沈曜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知这聘礼……” “你能拿出多少银子?”文昌伯皱着眉心问。 “一两银子……” “一两银子?!” “……都拿不出。” “……”文昌伯气得差点当场去世。 沈曜好似不知道他的气恼,咧嘴笑道:“不是我不愿娶您的公子,是实在娶不起。要不然也不会这么大把年纪了,还是光棍一条。为了还欠赌场的钱,我刚卖了自家房子,现在连住的地方都没有。要不,您还是把我送官吧?牢里至少有吃有喝有地儿睡,还不用担心被讨债。” “…………”文昌伯这辈子都没有这么无语过,如果不是精神实在太强大,他现在已经撅过去了。 合着他还要倒贴钱,把自己大儿子嫁出去??? 这是什么荒谬的事! 文昌伯抓起手边的茶盏,恨不得一下子掷出去把人砸死拉倒。 然而关键时刻还是理智拉住了他,尽管他恨不得将这个坏了他儿子名声的人拉出去千刀万剐下油锅,但他不得不为伯府的名声考虑。 他不止有沉礼一个儿子,还有朱姨娘生的沉书、沉梦,和吴姨娘生的沉仪。 沉礼的名声若是坏了,也会影响到其他子女的嫁娶问题,更会影响到伯府在外的立足。 此刻宴席上发生的事,一定已经流传了出去。要么让沉礼剃度出家,要么让他出嫁,这是唯一能保全沉家名声的办法。 就算对方再怎么是个混不吝,只要他肯娶沉礼,沉礼都不会被千夫所指。 这世道就是这样,所以文昌伯不但不能对沈曜做什么,还得把他供起来。 文昌伯沉沉地吐出口郁气,开始了丧权辱国的和谈。 …… 一个时辰后,沈曜大摇大摆地由伯府下人领着出府,和来时的两袖清风不同,他的衣服鼓鼓囊囊,里头揣着几张银票和地契,全是他新晋的岳丈大人慷慨相助的。 沈曜出了大门,又绕道去了偏门。 领他进去的婆子焦急地等在那里,见他来了气呼呼地把准备好的银两往他手里一塞,拿眼横着他道:“你在伯爷跟前乱说什么呢你,有没有点脑子?要是把我攀扯进去,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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