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陵游神色微冷。 他还是觉得,段泽在陈氏山庄受到的屈辱跟这小少爷脱不开干系。 被迫成为男妻,夜夜同床而眠,还被折腾得那么憔悴…… 哪个不是因为陈野!? 他越想越觉窝火。 江知也瞅了他半天,见他没有道歉的意思,又去看段泽。 “傅陵游。”段泽的嗓音冷下来。 “……对不住。”傅陵游敷衍地道了个歉,又低声道,“夜深了,你也别气了,当心睡不好。我带他去隔壁的通铺睡。” “不用了。”段泽冷淡道,往里挪了点,空出半边床来,“他和我睡就行。” 傅陵游:“?????” 傅陵游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江知也本来有些不高兴,对这个不痛不痒的道歉十分不满意,一听这话眼睛倏地亮起来。 他瞟了傅陵游一眼。 段泽的这个副手不知道为什么,对段泽有种隐晦而过度的保护欲。 当初自己不小心撞进段泽怀里,也是他第一个冲上来把自己拎开,扶着吐得快要昏过去的段泽回房间更衣,之后见面也没什么好脸色。 更别提声名败坏、狠狠“糟蹋”过段二公子的陈野,在他眼里大概已经到了罪无可赦的程度。 江知也慢条斯理地脱掉鞋子和外衣,爬上床,抢走了段泽的一半被子盖到自己身上,给他递了个挑衅的眼神。 傅陵游脸都绿了,欲言又止,那眼神活像自家地里的白菜被猪拱了,满是怜悯痛惜。 段泽浑然不觉:“你怎么还不走?” 傅陵游:“……这就走。” 他无比担忧地走了。 临关门时,回头看了一眼,发现陈野在给段泽掖被子,手都摸到脸了,亲密无比。段泽看上去又累又困,没有动也没有躲,只是闭着眼睛说了句什么。 陈野笑了笑,慢慢俯下身…… 傅陵游“砰”地关上门,转身,感觉大事不妙。 陈氏山庄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陈野到底给人灌了什么迷魂汤,为什么段泽看起来像压寨夫人??? 他十分茫然,又吃不准到底该怎么做,一边琢磨一边往屋里走,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在写信,信的开头便是“花醉”二字。 “……” 傅陵游恼怒地揉成纸团,掷出去,差点带倒了烛台,好一阵手忙脚乱。 他没注意到屋顶上瓦片轻响,还伴着一声低笑,暗淡的月色映衬着红云,仿佛山精鬼魅造访,了无痕迹。 - 傅陵游走后。 江知也保持着那个暧昧的俯身姿势,没动。 段泽闭着眼道:“你再近一点,我真的要吐了。” 江知也“噗”地笑出声来,见好就收,规规矩矩地在他身旁躺下,越想越乐,道:“你是没看见傅陵游的脸色,活像吞了只苍蝇。哎,明知道我是故意的,你还这么配合?” “开心了?” “还行。”江知也心情大好,“喂,你怎么不告诉他啊?” “告诉什么?” “我对你什么都没有做,原模原样地给送回来了,这叫什么……啊对,完璧归傅。” “……”段泽用力闭了一下眼睛,无视掉陈野时不时冒出来的惊天地泣鬼神的形容,“告诉他的话,万一漏到花醉那里去就麻烦了。” “嗯?”江知也没听明白。 “你不是还需要‘声名狼藉的废物三公子’这个名头来遮掩吗?” 江知也脸上的笑容蓦地僵住。 黑暗里,他舔了舔发干的嘴唇,问道:“你在说什么?” ---- 本文下周四入v,当日会掉落双更,请支持正版(鞠躬)感谢
第26章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屋内出现片刻的寂静,只余细微的呼吸声。 须臾,江知也用力掐住手心,干巴巴地笑了一声,竭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从容不迫:“遮掩?你觉得我不是陈野?开什么玩笑。陈留行为了锻造神兵呕心沥血,他会粗心大意到连自己的亲弟弟都分辨不出来,把一个假货推下淬炼池?” “我不是这个意思。想来陈家家主也不会无用到那种地步。”段泽微微侧过身来,“我猜,你一直营造自己沉迷声色的假象,是为了掩藏和百药谷不为人知的关系。” “当然。” “那便更要小心为上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就算是傅陵游也不行。” 免得给百药谷惹来麻烦。 这句话段泽没说出口。 百药谷隐世多年,一点小小的江湖风浪算得了什么?这只不过是他私心之下一点隐秘的担忧罢了。 “……所以,你这算是在帮我?”江知也紧绷的身子缓缓松弛下来,又觉得稀奇,“不惜搭上自己的名声?” 段泽失笑,望着黑暗中某处,轻声道:“这种名声有什么要紧的?我又没打算嫁娶。” 江知也提醒他:“本少爷已经娶你为妻了。” 段泽:“……” 段泽:“你再胡说,睡通铺去。” 本来就是嘛。 江知也委委屈屈地蒙上被子,睡了。 - 第二天,傅陵游顶着俩大黑眼圈出现了,看起来一宿没睡好。 段泽随后出来,脸色苍白,疲乏地在门口坐了会儿,早饭也没怎么碰,只喝了点粥,上马车的时候还差点摔了。 江知也起的最晚,精神抖擞地出来领了早饭,两个馒头一碗稀粥,再加上咸菜,吃得津津有味,顺便把段泽吃不下的那份也吃掉了。 傅陵游的脸更黑了。 江知也边喝粥,边偷偷观察坐在马车里休息的段泽,忍不住皱起眉。 昨夜的大夫已经收拾收拾准备离开了。这人只是从附近医馆临时找来的,不会跟着一起上路。 江知也三两下喝完剩下的粥,趁没人注意,问那个大夫要了点东西。 片刻后,马车慢慢悠悠地启程了。 段泽靠在马车里的软枕上,起初还算清醒,能说上两句话,快到中午时,意识涣散得越来越厉害,眼前逐渐模糊起来。 他本能地望向身侧的人,虚弱地求助道:“陈野,难受……” “没事。有我在。”江知也拧开水囊,给他喂了点水,“觉得冷吗?” “热……” “睡会儿吧,睡一觉就好了。” 差不多到了吃午饭的时间,傅陵游停下马车,指挥着人去捡柴火打兔子。 马车里没有动静,也没人下来。 傅陵游觉得不大对,伸手拨开车帘,道:“怎么不下来透透气……” 声音戛然而止。 只见段泽昏迷不醒,衣衫半褪地躺在陈野怀里,陈野俯下身,亲昵地吻他,似乎还想去解他的腰带。 傅陵游勃然大怒,一步踩上车,捉小鸡似的把江知也拎了下来。 正在贴额头试温的江知也:“???” 以前敢打扰自己行医的狗胆包天的家伙,统统都会被薛峰切菜似的砍死。 这姓傅的真是不知死活。 江知也挑眉:“你——” 没想到对面竟然恶人先告状,劈头盖脸就是一顿痛斥:“段泽都伤成这样了,你怎么还惦记着那点破事!?别以为我真不敢把你怎样,离了陈氏山庄还当自己是少爷?一天天闲得东想西想,不干活没饭吃,捡柴去!” 江知也:“……?” 他无语半晌,翻了个白眼,转身往车上爬。 “你还敢——给我下来!” “你敢拽本少爷的领子!混账东西,你……你松手!”江知也死死扒着车门,不肯被拽下去,一边努力抵抗一边恶狠狠道,“姓傅的,你现在把本少爷拖下去捡柴,等会儿人没了别哭着求我!” 傅陵游一下松了手。 “你说什么?” 江知也懒得搭理他,跳上马车,扶起段泽,把水囊里剩下的药水统统灌了进去。 很快,段泽浑身泛起虾皮似的红,大汗淋漓,仿佛刚从水里捞起来一样,又过了片刻才逐渐恢复如常。 傅陵游看呆了。 他迟疑地瞅了瞅段泽,又不太确定地看向满脸严肃、摸摸这摸摸那的江知也,陡然间生出一股荒唐的错觉。 此刻的陈三,竟然与已经死了的百药谷行走有几分相似。 毕竟江知也给人疗伤的时候是个什么模样,他再熟悉不过了。 - 当时风泽堂初露头角,联合了几个世家,不仅垄断了北派的兵器生意,还把陈氏在北派的生意也给抢了,最后干脆断了南派兵器卖往北派的路子。 那个时候段泽成天在外面跑,轻伤重伤接连不断,对于风泽堂里的其他人来说,起冲突受伤也是家常便饭。 因此流云渡的医师十分短缺,江知也成天忙得晕头转向。 虽然大家都觉得像百药谷行走这么好的大夫,理应先紧着风泽堂的当家。但段泽怕江知也忙不过来,不允许傅陵游随便前去药庐打扰,平日里一些小伤都自己处理了。 只有重伤垂危时,傅陵游才会匆匆忙忙请江知也过来。 所以大部分时候,都是他紧张地站在一旁,看着江知也一点点缝破布似的把人给补起来。 这场景他看过无数次,绝不可能忘记。 - 傅陵游怀疑自己眼睛出毛病了。 陈三怎么配跟江神医相提并论。 荒谬! 他迅速撇掉了这个可怕的念头,定定神,问道:“这是怎么了?” “中毒。”江知也道,“很轻微的毒,用普通医馆里卖的牛黄解毒丸就能化掉。” 傅陵游半信半疑:“那怎么看起来这么凶险?” “这毒本身不致命,中毒的人只会觉得有些不舒服,过一阵就没事了。段泽虚弱,症状要明显些。那些毒素在体内潜伏下来,以后若遇到发物,当场就死了。”江知也抛了抛手里的小瓷瓶,“这毒必须在三天内化去,否则——难咯。” “……”傅陵游有点难以置信,“你……懂医?” “略懂。”江知也跳下马车,把水囊塞给他,“脏了,拿去洗。” 傅陵游拿去洗了。 洗到一半,猛然发现自己居然被那小少爷使唤了。 他沉着脸洗完了水囊,重新灌满水,还给江知也,踌躇了一会儿,低声问道:“那你能看出这毒从何而来吗?” “嗯?大概是陈氏家丁涂在兵器上的。”江知也眨眨眼,“怎么,有其他人被砍伤了?” 傅陵游一言不发,眉头紧皱。 当天夜里就派人去了附近镇子上买了一大包牛黄解毒丸,每颗都有拳头这么大,分发下去,兑在水里,统统喝掉。 果然有两人出现了和段泽同样的症状。 傅陵游再次找到江知也。 “这毒常见么?” “不常见,因为不好保存,必须要一个时辰内采摘的冷毒藤汁液才有效,大部分都是草食动物误食毒发。之前在那个峡谷附近,我见到过不少冷毒藤,所以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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