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你醉了。” 姜陵息知道今天晚上自己失言了,但是他全然没有当回事儿,听到宋司卿的提醒之后更是低低的笑出声。 “我是谁啊,我是姜陵息,我是姜陵息啊,我姜陵息又何尝不是难得醉一回呢……如今的我还能对谁构成威胁啊……” 姜陵息跌跌撞撞的走到窗边,伸手推开窗,看着外头的月亮,安静的发着呆。 宋司卿抬起头来看着他的侧脸,也恍惚有些唏嘘。 或许多年之前,这位闲散的王爷也曾生过夺嫡之心,又或许也是胸怀大志无可施展。 但是他早早的认清了夺嫡的残酷,早早的认清了这可悲的现实,他比任何人都要想的明白,也比任何人都要活的痛苦,他收敛了锋芒,伪装成半个废物,在这深宫之中禹禹独行。 尽管如此,还是有许多双眼睛在盯着他,让他在路上遇到一个与他同样可怜的姜玉策都不能伸手就救一把。 可悲。 在这深宫之中又有谁不可悲啊。 月光皎洁,树影婆娑。 姜陵息安静了许久之后低喃着说出来一句话。 “若是多年以前我也这样轰轰烈烈的去争过,轰轰烈烈的死去,会不会比现在好上许多呢?” “王爷!” 宋司卿警告的声调脱口而出。 姜陵息勾唇笑了笑,很显然是不把这当回事儿,摆了摆手道。 “罢了罢了,与你说笑而已。” 姜陵息站直了身子往外头走去。 “走了走了,今日算是喝尽兴了。” 他摇晃着身子,扶着门框往外走,月光将他的身影拉得老长,他走出去几步路之后摆了摆手,含糊不清的说道。 “等改日再聚。” 宋司卿就这么看着他的背影,眼睛里多了几分怅然。 他的手掌放在膝盖上,不自觉的蜷缩了一下,轻叹了一口气,低喃说道。 “上一世,殿下临死前也会这么想吗?” “若是让殿下再活一次,殿下会像十六王爷这般,想着轰轰烈烈的去争一次……” 他叹出来一口气,眨了眨微热的眼睛。 “罢了罢了,徒劳无功而已。” 宋司卿起了身,身形微晃的朝榻上走去。 梦里又是一场大火,他抱着姜玉策的尸体。 姜玉策说是要穿拜师那日穿的蓝袍子,可他偏偏给他套了龙袍,不知道殿下若是知道了会不会责怪自己。 可他那时就是想满足自己的私欲。 他的私欲就是……送姜玉策踏上那巅峰之位。 姜玉策拜师的事情,过了几日才有眉目,姜玉策那日刚醒,就被太后叫到了宫里。 “让柳大人收你做学生那件事情,皇帝去跟柳大人说过了。不过说来也奇怪,柳大人一开始答应的好好的,可后来却找到皇帝,推脱了此事,说是今日手上政务繁忙。” 姜玉策怔然:“为何会反悔?若是不想收的话,一开始找个理由拒绝不就好了。” 太后似乎也觉得有些不解,皱了皱眉头说道:“皇帝也说最近柳大人手里多了很多差事,但是哀家总觉得这事儿有蹊跷。” 姜玉策眨了眨眼,试探着问道:“是不是柳大人不想收我啊?” 太后摆摆手:“他若是不想收你的话,一开始答应下来做什么?现在再反悔岂不是要惹得你跟皇帝不快。” 姜玉策不说话了,但是脸上的神情还是有浓浓的失落。 “可能是柳大人真的腾不出来时间吧。” 太后瞧出来他那些小心思,摆了摆手安慰道:“这朝堂当中有学识的可不止有大人一个人,改天你去翰林院看看,那可真是一抓一大把,你亲自去,亲自挑一位合眼缘的老师。” 姜玉策也只是从前的时候听宋司卿夸了两句柳大人,他也没有真正的接触过,或许脾性跟他不合也说不准。 姜玉策很快就安慰好了,自己转头看向太后,弯着眉眼笑了笑说道:“皇祖母说的对,朝中能人居多,孙子再挑一位就是了。” 太后连忙点头。 “就去翰林院挑,改日皇祖母替你选一选,你亲自去那儿看一看,了解了解,如何?” 姜玉策郑重的点了点头。 “嗯!谢皇祖母!” 太后捧着一碗热茶感慨道:“马上就要入冬了,这天儿越来越冷了,你落完水之后得了胃寒的毛病,冬日里可得仔细着点,祖母已经吩咐人在制作你的冬衣了,今年的冬衣给你裁的厚厚的。” 姜玉策笑:“孙儿在宫里不经常出去的,无非就是上上课,陪祖母过来说说话,喝喝茶,哪里穿得着那么厚的冬衣呀。” 太后见他这么不以为然的样子,神情严肃了一些。 “这来回的路上也冷啊,刮点风,下点雪什么的,可不是要仔细着点,你要把祖母的话放到心里去,别不当回事儿。” 姜玉策收敛了不正经的神情,点点头:“是是是,祖母说的是,孙儿记下了。” 姜玉策陪着太后说了一会儿话,又挑选了挑选冬衣上的花纹,用过午膳之后才回到自己的寝殿。 姜玉策本来是打算午休的,但是柳大人这个事情让他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掀开了帷幔开口。 “长青,你说柳大人身上多了什么差事,让他这样忙不过来?” 长青皱着眉头回想了回想:“今日奴才也是听几个宫人说。不知道是谁将前些年水灾的灾情查出来了一些纰漏,最近柳大人正在核实,因为牵扯甚广,年代又久远,所以可不是要耗费些时日。” 姜玉策咂了咂嘴,这样想来,事情确实是有些棘手。 “原来柳大人不是不想收我。” 这样一想,他的心情好了许多。 长青摇摇头:“当然不是柳大人不想收殿下,反正他们说不知道是不是有人在整柳大人,将这样的事情拿出来返工,这分明就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姜玉策觉得有些疑惑:“柳大人在宫中也没有树敌,他不是一向人缘挺好的吗?怎么会有人整他?” 长青歪了歪脑袋:“这个奴才也不知道,所以大家现在都觉得奇怪,也不知道那弹劾的作者是谁给递上来的。” 姜玉策转了转眼睛,然后坐起身来,走到案前。 “长青,你过来给我研墨,我要给边宁久写封信。” 长青眼睛一亮。 “殿下是想从边大人那打听吗?” 姜玉策点了点头:“我实在是有些好奇。” 长青手里研着墨开口说道。 “其实我觉得殿下去翰林院选择先生也挺好的,听说这两年翰林院的先生一个比一个有文采,殿下认了他们做老师,不出几年也能写出来好诗。” 姜玉策轻笑。 “写出来好诗就算是有好文采了?” 长青点头。 姜玉策眨了眨眼睛,随口感慨。 “你主子我啊,可不是去学什么写诗的,是学治国之道,懂不懂啊你?” 长青咧嘴一笑。 “这个奴才哪儿知道啊!奴才大字儿都不识几个!” 姜玉策摆手。 “你过来,我教你识字儿。” 长青看起来有些惊讶,但动作却很实诚的往姜玉策那边靠了靠。 “这个呀,是边。” 姜玉策顿了顿:“等待会儿我写完信,教你写自己的名字吧。” “好嘞!”
第五十二章 无巧不成书 姜玉策嘴上这样说着,但是心思都在柳大人这件事上,他心中隐隐有预感,这件事情没有表面上看起来这么简单,他写信的手顿了顿,想起来宋司卿的身影和他这两日说的话。 心里忍不住有些狐疑,该不会是和他有关系吧? 应该不会...他这几日忙着教导姜绪风,忙的厉害,再说...这件事情不会是个小事情,做起来应该也是十分麻烦,宋司卿不会浪费这么大的精力去做这样一件事情。 姜玉策收回自己的思绪,写好了信交出去。 禁同行二传 “记得送的隐蔽一点,别被人发现了。” 长青悄声的点了头。 人出去之后,姜玉策的身子倒在椅子上,抬头看着房梁,姜玉策知道,就算是了解了背后的实情,这件事情也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他长叹出一口气,一边觉得自己这信送的实在是多此一举,可是一边又觉得被人这样耍心里窝的实在是难受。 纠结了半天之后又觉得事情既然做了,就这样随它去吧。 他那封信送出去之后,事前查的很快,是个地方官员,官位不高,但是也是和这些事情相关的……所以把奏折递上来好像合情合理。 这一切都太正常了。 但是这样的碰巧又觉得事情不正常,这样查出来正常才显得的这一切好像是被人精心安排过一样。 他的课业已经停了有一段时间了,要是再这么拖下去的话,他不知道要落多少功课,他必须将自己的心思收敛起来,放在去翰林院重新选老师上面。 消息一出来,下边的人又递上来一份长长的名单,都是翰林院有头有脸的大人,学富五车,文思通达,姜玉策认认真真的选了几个时辰之后挑出来一位先生,然后又小心翼翼的问道。 “这位大人,他最近公务繁忙吗?” 下面的人笑的一脸的谄媚。 “这周大人的公务向来清闲,教导殿下绰绰有余,您就不用担心了,皇上那边儿吩咐了,您指了谁,就下旨让他过来。” 皇帝大越是觉得之前的事情太过愧对于他,所以这段日子对他几乎是有求必应。 姜玉策这才放下心来点点头,笑眯眯的冲着下人说道。 “那烦请公公去通知一声吧。” 太监收起来名单走的很快,事情几乎是急匆匆的去办,可是第二日要宣旨的时候,却碰上了那位大人休沐,皇帝又差人去了那位大人府上去赐了旨,事情总算是草草的定下了,朝堂上下都在传皇帝为了四殿下选老师的事情简直是操碎了心,颇有几分慈父的意味在。 这样的传言倒是让外界看来两人的关系拉近了不少。 姜玉策躺在床上,准备午休,这些天,这件事情一直堵在他心中,让他好几日不得顺畅,现在事情终于解决了,他也可以安心睡个好觉了。 可是他刚躺下,长青推门就进来了,嗷嗷叫着。 “殿下,不好了,不好了!!!” 姜玉策心理反射性的,身体不好的预感,赶紧坐起身来,转头看他紧张的问道。 “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 长青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 “今日周大人休沐,去骑马散心,不知怎么的,就从马上摔了下来,脊梁骨都给摔断了,大夫给瞧过了,说是没有十天半个月是从床上起不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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