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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练武场上听的一清二楚，明明是他先机的姜玉策，当真是一张颠倒黑白是非的嘴。 姜绪风不明白宋司卿为何会说这样的话，眼睛悄悄的去打量他的神情，咬着唇道：“难道不是吗？” 宋司卿脸上的神情冷的不能再冷，敷衍着应了一声。 “殿下说什么就是什么。” 姜绪风不说话了。 宋司卿扫了他一眼之后说道：“殿下今日应该是累了，就不教授新课业了，臣府上还有事情，就先回去了。” 姜绪风还没开口说话，宋司卿就转身离开了，姜绪风咬了咬下唇，眼底闪过一丝落寞。 回到府上的宋司卿才发现还有一个人在府上等着他。 姜陵息。 想都不用想，肯定是过来找他算账的。 但是姜陵息十分聪明，看到他身边跟着一个他从来没有见过的人，便留了个心眼，伸手搂住宋司卿的脖子说道。 “哎呀，宋兄，你怎么才回来，我等你多时了，这次我过来可是给你带了几壶好酒，还有你上次在我那儿求的宝贝，这次一定要拿你给你看看。” 说完这些话之后挥退了周围的人。 “你们这些人都不许跟着啊，打扰我跟太傅大人叙旧。” 七月想跟上前的脚步就这么停下了，犹豫了片刻，还是选择站在了原地。 姜陵息搂着宋司卿往前走，嘴里还不停的说着。 “今日咱们一定要不醉不归！！！” 房门关上之后，姜陵息就立马换了一副面孔，转头瞪着宋司卿，斥责。 “我这才离开了几天，怎么就变成这个样子了？！我临走的时候还问你，既然管了他，会不会管到底，你有没有答应我？你是不是答应我了？！宋司卿，你还记不记得你说过什么啊？！这才过了多长时间，你就又回到了皇后阵营里面去了，你让姜玉策心里怎么想啊？！” “你明知道他在这宫里的日子有多苦，明知道皇后那一拨人有多针对他，他才受了那么重的伤，公道没讨回来不说，现在还碰上这样的事情，碰上你这么一个人！！” 姜陵息像是想起来什么，点了点头。 “行，那天晚上是你救了他，你对他有恩，但是宋司卿这不代表你可以随意的伤害他！” 宋司卿看着他没说话。 姜陵息愤怒的不行，就差揪着宋司卿的领子给他几拳，但是常年一贯的隐忍，让他控制住了自己的脾气，深吸了两口气之后，坐在椅子上，生硬的出声问道。 “还有你身边来的那个新人是谁？是不是皇后那边的人？” 宋司卿就这么任由着他冲自己发火，发完火之后才轻声开口。 “嗯。” 姜陵息伸手指着他的脸颊，皱着眉头，一连着叹息说道：“宋司卿啊宋司卿，你说你让我说你什么好，你怎么就把皇后身边的人带到自己跟前了呢？” 宋司卿又跟着坐了下来，给他倒了一杯茶，淡淡的出声说道：“我低估了皇后对我的提防。” 姜陵息知道他是迫不得已，转过头来看着他：“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宋司卿喝了一口茶。 “你走了之后，望春楼那边就传来消息说皇后查到我在调查当年宫变的事情，皇后查到之后就迫不及待的找我谈了话，她大概是以为，我还没有查到这件事情跟他们有关系。” “所以她说……” 姜陵息好奇的问。 “说什么？” 宋司卿抬起来眼睛：“她说要帮我调查当年宫变的事情。” 姜陵息嘴里的茶差点没一口喷出来，不可置信的问道：“她说要帮你调查？？？这不是贼喊捉贼吗！” 宋司卿抬头看了他一眼：“你怎么知道是贼喊捉贼？” 姜陵息被他的话一噎，清了清嗓子说道。 “不是你刚刚说你查出来跟他们有关系吗？” 他摆了摆手。 “你别岔开话题，继续说，她还说什么了？” “我当时就在想能够时刻注意到他们的动作，或许也是一件好事。说不定能够更快的找到线索，谁知道皇后却然说，要以让我远离姜玉策为条件。” 姜陵息听到这里对所有的事情已经有了大概的了解，随着点了点头顺着他的话说道：“所以，你答应了皇后。” 宋司卿轻叹出一口气。 “我原本以为瞒着皇后和姜玉策私下里悄悄往来不会有什么大事。” “但是她却在我身边安插了一个眼线，时时刻刻跟着我，为了不引起皇后的怀疑，我也只能任由她这么做了。” 命运的齿轮是上天安排好的，谁也猜不到走向，姜陵息听完他的解释之后也是长叹了一口气。 “没事，我会将所有的事情时间缩短，这件事情你也不用先告诉姜玉策，他的心思浅，难保不会表现出来什么。” 宋司卿轻声嘱咐着，像是又想起来什么一样说道。 “哦，对了，内阁大学士柳大人那边，我需要有一件事让你帮我去做。” 姜陵息放开自己的扇子，将脸颊掩盖了一半儿，眯着眼睛打量着他说道：“柳大人不是要做玉策的老师吗？” 宋司卿挑了挑眉毛看他：“现在已经定下了吗？” 姜陵息眼睛里面都是警惕：“定下来又如何，没定下又如何，这件事情跟你关系不大吧？” 宋司卿没说话。 姜陵息又凑上前去问道：“宋司卿，你为何对玉策突然这么上心？这个问题我之前就已经问过你了，从前我不追究这个答案是觉得没有必要，但是现在我不得不追究一下了。” 他盯着宋司卿的脸颊，观察着他脸上的细微变化，又一次追问道。 “你突然从皇后的阵营里面脱出来辅佐姜玉策，还对他这么上心，这么体贴，究竟是为了什么？” 宋司卿面不改色的转头和他对视了一眼：“你觉得是为了什么？” 姜陵息呼吸一顿，“你的心思向来是最难猜的，我怎敢对你妄下定论。” 宋司卿慢条斯理的喝着茶，许久之后开口说道：“因为查出了皇后一党和当年的宫变有关，他们作为新世家，如果真的插手了这件事情，那就是害我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你觉得我还能不计前嫌的去辅佐他们的儿子成为新皇，做他们的工具为他们驱使吗？” 姜陵息怔然。 宋司卿向来是最难让人猜到心思的，就算这些问题摆在他面前，他都不一定能说出来真话。 姜陵息问出来这些问题，不过也是试探他的态度，原本想着他会斡旋两句，就这么揭过去了。 谁知道他却如此认真的回答了，他不仅回答了，还回答的如此沉重，一时间让姜陵息有些咋舌。 “你……” 宋司卿转过头来看一下，他一字一句的开口说道：“因为在诸多皇子当中，只有四皇子身上这个前嫡长子的身份可以跟六殿下相匹配，也最为让皇后他们忌惮，所以我才选择了四殿下。” 宋司卿说完之后顿了顿，继而又问道：“王爷对于这个答案还算满意吗？” 姜陵息张了张嘴，原本想说什么也都忘得一干二净了，垂下眼睛，沉默了片刻之后突然问道：“我知道这是你真实的缘由，但这是全部吗？” 这些原因肯定是有，但是姜陵息就害怕，这不是全部的真实原因。 宋司卿眯了眯眼睛，很干净利落地回答道。 “不是。” 姜陵息一时沉默。 “那还有呢？” 宋司卿收回来视线缓声说道。 “有些事情还不到你知道的时候。” 姜陵息垂眸。 “所以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 宋司卿吐出了一口气，竟然也觉得这个日子遥遥无期，他思索了片刻，叹出一口气说道。 “等……能告诉你的时候自然就告诉你了。” 姜陵息闷着头道：“最好是告诉我一些能见人的东西。” 宋司卿不说话了。 姜陵息原本想就这么起身离开，但是又想到方才在皇后的人面前做的那一场戏，现在又不得不跟着宋司卿推杯换盏。 天已经黑了，姜陵息喝了个烂醉，趴在桌子上絮絮叨叨的跟宋司卿说个不停。 “我，我跟你说啊，宋司卿，你，你…你就是个混蛋……” 宋司卿微微皱了皱眉，想着他是喝多了，不与他计较，就这么静静的听着他说。 姜陵息稀里糊涂的不知道说了一些什么，到最后叹了一口气，抹了抹眼角说道。 “不过你也是个可怜人，你跟姜玉策你们两个都一样可怜。” 说着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含糊不清的感慨着说道。 “我，我又何尝不是个可怜人呢。” 他猛的站起身来，摇摇晃晃的走在屋子里指手画脚。 “你说这个世界上谁不可怜，有不可怜的人吗？你觉得皇兄他就不可怜吗？他坐在那个高位上，你觉得他就开心，他就自由吗？” 姜陵息眼眶红的厉害，不知道想起来什么，颤声感慨道。 “我们兄弟七个，到最后只活下来了皇兄跟我，皇兄几乎把所有的兄弟都杀光了。” “囚禁的囚禁，关禁闭的关禁闭……” “我知道有的时候他也不想，但他身不由己，所有人都想坐上那个高位，所有人都想做这天底下最尊贵的人……所以他就要不停的杀掉那些对皇位有威胁的人。” 姜陵息将手里的酒一饮而尽，又摇摇晃晃的走在宋宋司卿跟前。手掌落在他的肩膀上，看着他的脸颊问道：“你知道我最不想看到的场面是什么吗？” 宋司卿垂着眼睛没有说话，今天晚上他喝的也有一些多，思绪不由自主的跟着姜陵息走了。 姜陵息拍了拍他的肩膀。 宋司卿抬起头来跟他对视了一眼，姜陵息道。 “就是看到他们兄弟之间自相残杀。” 不知道为什么，姜陵息说到这个突然狂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桌上的空酒壶都被他打翻在地上，白瓷片碎了一地。 宋司卿知道他是从两代厮杀走过来的人，九龙夺嫡的场面他虽没有见过，但是他知道是何等的惨烈。 姜陵息喘了两口气之后低声说道。 “那天知道玉策落水之后，我就知道，完了……姜绪风已经被皇后那帮人养歪了，带不回来了。” “你说可悲不可悲啊？明明兄弟才是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人，可是我们的手足，却成了最能伤害我们的人！” “姜绪风小小年纪就能够对自己的兄长下如此狠手，真不愧是帝王家培养出来的皇子！真是可悲！！可悲啊！” 姜陵息今天的话说的是说有些多，他府上还有皇后的人，他此番发言，难保不会被别的有心人听去，宋司卿垂下来眼睛淡淡的说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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