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 姜玉策被惊醒,猛地坐起来。 “怎么了?” “有人说在花园的小池旁见到了您的玉佩,让您过去认认。” 姜玉策觉得有些奇怪,他那天也没有去花园的小池旁啊,怎么会把玉佩掉在那里?还是说有监生捡到了,在知道是他的玉佩之后,怕被谴责,而后丢在了小池旁? 姜玉策心里有诸多猜测,但是总觉得哪个都不对劲,但是这块玉佩对他的意义非凡,他不能就这么不管,披了件披风起身。 “我这就去看看。” 姜玉策清醒了不少,起身开了门,一旁的宫人跟了上来,手里拿着一盏宫灯。 夜已经很深了,外头一个人也没有,姜玉策里面没有穿什么衣裳,只在外面披了一件披风,风一吹,透进来,竟冷的他瑟瑟发抖。 他一边搓着胳膊一边往前走,月光被云层遮起来,周围渐渐变暗,宫灯也只能照亮脚下的一点地方,走了许久的路,终于到了后花园的小池边。 可是却一个人都没有。 姜玉策觉得有些奇怪,难道不是说来后花园的小池边? 他确定他没有听错。 姜玉策不耐烦的往前走了两步,忍不住问:“你确定他说的是这儿?” “是这儿。” “那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跟在姜玉策身边的宫人不说话了,姜玉策觉得有些奇怪,转身就要看去,可是还没等转过身,身体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往下推,姜玉策丝毫没有防备,身子就这么往下坠。 “噗通——” 巨大的水花砸出水面,姜玉策掉进池水里。 姜玉策不会水,这里的水足够深,冷冽之意包裹全身,挤压着心肺让他喘不上气来,他扑腾了两下胳膊,连个“救”字都没喊出来,身子就慢慢的往下沉去。 他就说来的时候直觉哪里不对劲,是他太看重这枚玉佩了,便没有细想,还是着了姜绪风的道,他能知道姜绪风会算计他,但是他没想到姜绪风会下这样的狠手。 到底是姜绪风还是皇后? 难不成这辈子又要这样潦草死去。 他不甘心,实在不甘心。 “姜玉策!” “姜玉策!” 有声音在叫他。 姜玉策原本已经软绵下去的身子又突然冒出来一些力气,猛地扑腾了几下,他耳边传来又一声“噗通”的声音,耳朵里灌了水,他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身子还是没了力气,呼吸困难,窒息感随即而来,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身子在慢慢的往下垂。 黑暗和冷意交织,周围安静的只剩下了水流裹着耳朵的轰鸣声。 姜玉策用尽最后的力气捞了捞,什么都没有捞到。 就在他身体无力的往下坠的时候,有什么东西强有力的拽住了他的手腕。 他慢慢悠悠的睁开了眼睛,但是水流很快就冲击着他的眼睛,又迫使他闭上了。 朦胧中他能感觉有什么东西托住了他的身子,他整个人在慢慢的浮出水面。 可是心肺挤压了太多的水,让他呼吸都变的困难,意识更是模糊,他根本分辨不出来什么是什么了,只能任由那股力气将自己拖拽着往岸上游去。 身体被抱起来,放在地上,胸口被猛烈的按压着。 他的唇瓣上贴了一个温热的事物,大口大口的给他渡着新鲜空气,他胸口稍微放松了一些,开始往外呛水。 他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看到无比狼狈的宋司卿,浑身湿透,发丝丝丝缕缕的池水缠绕着贴在脸颊侧面,面容沉寂冷冽,看起来却又有别样的味道。 “姜玉策...你不许有事,听到没有,姜玉策,我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醒过来,姜玉策!” 他拍着自己的脸颊,一边一边的重复,声音颤抖又嘶哑。 “殿下,别这么对我,殿下...别这么对我,殿下。” 他在害怕。 宋司卿在害怕。 他眨了眨眼睛又闭上了,上一世的场景似乎和这一刻重叠了。 他仿佛看到上一世的自己在生命临近结束的那一刻的场景,有人推开雕花殿门,步履蹒跚的走到自己跟前,小心的捧起自己的身体,可是自己怎么也看不清那个人的面颊。 到底是谁...临死前还能给自己那么温暖的怀抱。 他滚滚喉结,哑着嗓子出声。 “宋司卿...” 声音太难听了,他也不管宋司卿有没有听见,抿了抿唇不再说话了。 这个时候众人都听到了后花园的动静蜂拥而至。 宋司卿听到他说话之后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怔怔的看着他,伸手抚开贴着他脸颊的发丝,小心翼翼的抚摸着:“姜玉策,你看我,睁开眼睛。” 姜玉策缓慢的眨了眨眼睛看向他,小声的说了一句:“宋司卿,我冷。” 宋司卿视线落在他不整齐的衣衫上,伸手将他打横抱起来,姜玉策的脑袋在他的肩膀上蹭了蹭,闭着眼睛出声。 “你送我的玉佩,我弄丢了。” 本来还没觉得有什么,晚上的时候他还安慰自己丢了留丢了,就一个玉佩而已。 可是经历了这样的事情,现在又窝在宋司卿怀里,他不免觉得有些委屈,眼泪无声的落下来。 “没事,姜玉策,我以后送你更好的,我会给你很多。” 姜玉策小声的哭出来,埋进他的胸膛:“宋司卿,你怎么不早点回来。” 宋司卿大步流星往前,气息很明显有些紊乱,但是抱着他的胳膊很稳,他轻轻开口,掷地有声。 “我的错,姜玉策,是我的错,都怪我。” 姜玉策抿了抿唇,可能是觉得自己太矫情了,连忙收了收眼泪,低声问道。 “是姜绪风要害我吗?” 宋司卿的眼神猛地一暗,想起自己看到那封信时候的心情,呼吸又变的急促了一些,咬了咬牙,强迫自己稳下来,语气哄着姜玉策:“你先不要想这些事情,好好休息,这件事情,我会给你一个公道。” 姜玉策在他怀里安静了一会,突然出声。 “宋司卿,我要姜绪风偿命。” 宋司卿抱着他的胳膊一僵,没有立即出声,沉默过后应道。 “好。” 声音很轻,却十分郑重。 姜玉策胸口难受的厉害,说不出来什么话了,皱了皱眉头闭上了眼睛。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昏睡过去的,只知道自己醒过来的时候,周围已经围满了人,烛火有些刺眼,他抬手挡了挡,宋司卿弯了腰。 “殿下,还好吗?” 姜玉策往上扯了扯被子:“冷。” 宋司卿垂眸看着他:“已经点了炭盆,一会就不冷了。” 姜玉策眨了眨眼睛扫过围着的人,轻声道:“你们不用在这里守着我,都回去吧。” “皇上驾到——” “太后驾到——” 周围人皆是大惊失色,别说他们了,就连姜玉策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半天没反应过来。 可能是他这会清醒过来了,觉得今夜发生的事小,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与阎王殿失之交臂。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进了他屋里,身边还跟着姜绪风,脸色难看至极,一副惶恐不安的模样。 周围人只有宋司卿的脸色没变,缓缓直起来腰身行礼。 “臣参加陛下,太后。” 太后在宫人的搀扶下慌慌张张的走过来:“策儿啊!” 姜玉策看到太后红了眼眶,情绪难免有些被带动起来,眨了眨眼睛,撇着嘴可怜巴巴的叫出声:“皇祖母。” 皇上站在榻前,姜玉策想起身行礼:“父皇。” 皇帝拧着眉毛,神情一脸凝重,挥了挥手示意他躺下:“怎会如此不小心?” 姜玉策脸上露出愧疚神情:“劳烦父皇、皇祖母深夜跑一趟,策儿心中实在愧疚。” 皇上眼神扫过祭酒:“这是怎么一回事?” 宋司卿站在祭酒跟前:“陛下。” 皇上的视线落在他身上。 “宋爱卿似乎是有话要说?” 宋司卿面色淡然,不徐不疾:“四殿下并非是自己不小心掉到水中的,而是有人推他进去的。” 姜玉策怔住,他没想到宋司卿竟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将实情说出来,他心中有些没底,因为他现在手里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是别人推他进去的,更没有办法将这两件事情关联在一起。 姜玉策视线扫过一旁惶恐不安的姜绪风。 其实姜绪风的时机选的很好,他的玉佩丢了,一直在找,也是众人皆知的事情,皇上赐给他的这几个贴身宫人也是新面孔,连他自己也认不出来。 那么晚了,没有人会在后花园转悠,贴身的那个侍卫还被他安排在了很远的地方,姜绪风选择这个时候对自己下手,简直是神不知鬼不觉,没有人会察觉出来端倪,所以姜玉策才没有第一时间说出来自己是被人推的。 他看向宋司卿。 宋司卿的视线没有看他,而是从贴身小厮手里接过来一封信。 “今日臣处理六殿下的课业在宫里待的久了些,回去的时候,正好看到有一封信深夜送往宫中,臣见那人面色怪异,就将信拦了下来。” 他其余的没有多说,只是将那封信递给了皇帝。 皇上的面色很微妙,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一旁站着的姜绪风。 整个屋里安静下来,氛围变的古怪。
第三十九章 委屈落泪 皇上接过了信,但是没有立即打开,捏着信封沉默许久,看起来并没有要打开的意思,皇上不打开,宋司卿也不说话,就这么安静的站着,气氛陷入了莫名的僵持。 宋司卿再明白不过,如果这次他妥协了,皇上定会将这件事情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打开看。” 太后的脸色难看至极,见他们没动作,冷冷的出声。 皇帝这下没有什么别的说辞了,只能依言将那封信打开。 大概是和他心中想的相差无几,他的脸色虽然难看,但是并没有多少意外,太后站起身来,拧着眉毛:“拿来哀家看看。” 皇帝却径直将信收了起来,面色淡然:“母后,这件事情,我们还是回宫再议吧。” 太后眯了眯眼睛:“那策儿,哀家要接回宫去养着。” “祖母!” 姜玉策急急出声,想要起身劝说,但是动作太猛,刚起身就倒在床沿上咳了几声,太后连忙转身去扶他:“你赶紧躺下,等待会祖母带你回去,咱不再国子监上课了,回去让宋太傅教你。” 姜玉策抿了抿唇:“皇祖母,孙儿不想折腾了,父皇给我安排了这么多宫人伺候,又召来了太医,不会出什么事情的,而且...我在这儿课上的好好的,不想再重新安排课业,您就让我待在这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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