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方才程涧叫他叫得如此亲密。 这样银发蓝眸神仙似的美人,真不知是何地才能生养出的,想必整个天地间也只此一位了。 只是他那疏淡眉头微不可查地蹙起,对程涧的行事作风颇有微词。 就算是再不得宠,也不能任由到底和自己肌肤相亲过的人这般遭人欺负作践,连衣服都被恶人扒了。 若不是他正巧路过,只怕是这小公子要在树上待到深夜。 这么单薄病弱的身子,着了寒怕是一条幽幽的小命便就此香消玉减了。 想到这里,沈寄云便安慰地看了许榴一眼。 两人这般对视,在程涧这小心眼的男人看来,又是另一番你侬我侬的眉目传情了。 程涧鼻子都快气歪了。 这个小狐狸精,不过才分别几刻钟,就已经把他的状元郎勾得五迷三道的了。 要知道沈寄云在朝廷内的名声并不是很好。 这个读书仿佛读傻了似的书呆子,似乎真立志要做一个古书里的高风亮节的正人君子,性子清高得厉害,就连当今丞相柳昰给他下帖子也不屑看一眼,导致新科状元官路竟然还比不上后来的榜眼和探花,到今天也不过是个小小的翰林院学士。 这样一个不受欢迎的人本更应该如履薄冰些,如今沈寄云却站出来替许榴挡了挡: “臣初到宫中,迷路到此,并不知小公子是宫中人,只是瞧见小公子似乎被人欺负了去,这才替小公子遮掩一二,望陛下明察。” 程涧当然舍不得罚许榴。 更何况他是知道许榴化形后便是光溜溜的,所幸小狐狸虽然不通人事好歹知道遮羞,才没让自己的身子叫更多的人看了去。 只是如今瞧见沈寄云居然也敢当着他的面敲打他,程涧本来阴沉的脸上便更不好看了阴云密布的简直能拧出水来。 程涧脸色沉沉,皮笑肉不笑:“沈卿怕是眼花了吧,堂堂状元郎,竟然连男女都分不清吗?” 沈寄云一愣。 这是沈寄云今天第二次被人骂眼神不好了。 偏偏还都是为了同一个人。 身后的皎白少年轻轻地扯了扯他的衣袖,却并不敢再看他,只是细声细气地凑在他身后动了动嘴唇: “还求沈郎君替我遮掩一二。” 沈寄云生了颗聪明的脑袋,却不太擅长处理这些纷繁复杂的人情世故,只是下意识想要替许榴寻些活路。 虽然他弄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是小公子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朕的人,朕自然知道该怎么处理,沈卿好歹是今晚琼林宴的要角,这样衣衫不整的算什么样子。” “榴榴。”对象换了个人,程涧的语气便温和下来,“沈卿今夜可是有要事的,这样让他出席可要丢大脸了,你还缺裙子穿吗,快把衣服还给他。” 许榴裹着那层单薄却色泽华艳的正红色官袍外披,一张皎皎如明月的脸蛋硬生生被衬出叫人不敢逼视的华贵艳色,秾丽美貌更胜过这御花园里万千芳华。 他抿了抿唇,自己这边只有一个自顾不暇的沈寄云,程涧身后却是气势汹汹乌泱泱的一大片人。 再不情愿,小狐狸也只好低着头到了程涧身边。 许榴刚走近他,程涧便伸手将人直接揽进了怀里。 “唔!” 许榴挣扎了一下,却被人揽住了腰肢,完全挣脱不开,虽然少年身上还穿着碍眼的野男人的衣服,但是程涧到底也不想让这么多人看到许榴的身体。 他以一个占有欲十足的姿势将纤细少年完全圈揽进自己的怀里,如同餍足的野兽眯了眯眼睛。 男人幽深眼瞳在日光照耀下宛若蛰伏在茂盛雨林里的毒蛇。 “沈卿既然到洗花池去,又怎么会迷路至此?” 沈寄云不卑不亢道:“先前为微臣领路的公公说是偶发腹痛,告知了微臣洗花池的方向便离去了,微臣本以为能寻到去洗花池的路,未想迷失了方向,望陛下恕罪。” 程涧声音里透着点懒洋洋的冰冷:“给你领路的是谁?” 沈寄云:“微臣不知。” “不知?”程涧便笑起来,他这会子终于知道要照顾着许榴的心情,伸手捂住了许榴的耳朵,然后叫了一声: “福德旺!” 福公公当即圆润地滚了出来:“奴才在。” “查清楚了哪个笨手笨脚的宫监给沈卿领的路,对待新科状元也敢如此敷衍做事,揪出来直接杖毙!” …… 这样暖和的天气就算是只穿着中衣也不会觉得冷,只是这宣事殿里或许是许久没有人来,显得空空荡荡,冷清得厉害,心里便觉得开始发冷了。 宣事殿本是皇帝议事的地方,当今皇帝沉湎声色,不理朝政,是以荒废了许久。 便是这样,沈寄云也不曾抱着手臂取暖等做出失态的举动。 如同一棵屹立不倒的孤松,冷冷清清地立于危崖之上。 这棵泠泠的孤松却叹了口气,眉间居然显出一点忧心模样。 不知道那位小公子如何了。 是否男儿身被陛下知晓了呢? 若是被发现了那条命还保得住吗? 一扇窗被轻轻地叩了叩。 沈寄云愣了愣,犹疑了一番,影影绰绰见窗纸上映出一道纤细却活泼的影子。 沈寄云心里一动,快步上前打开了窗。 窗外露出花团锦簇里少年一张璀璨如春花的笑脸。他已经换了女儿家的装饰,瞧着更是可爱动人。 “你果然在这里。” 少年手里拿着叠好的官袍从窗户里递给他,雪白温凉的指尖从男人手背不经意地抚过,宛若鸿羽掠过静静的水面。 鸿羽远去,湖面却开始泛起难以止歇的涟漪。 “谢谢沈郎君帮我的忙,可真是救了我的命了。” 许榴笑眯眯地看着他,“我知道沈郎君性情高洁如云,必定不愿我在圣上耳边替沈郎君吹枕头风,因此只有这个东西权当谢礼了。” 沈寄云掀开猩红官袍,里面裹着一条泛着银光的狐绒络子,微光闪烁瞧着甚是好看,出手也是柔软微凉,真好似银丝织就的一般。 沈寄云那张古板的脸上猛地晕出一丝胭红:“沈某帮小公子,只是恻隐之心作祟,本就不想着有什么回报,如今这狐绒络子,倒是承蒙小公子厚爱了。” 许榴偷偷松了口,弯着月牙儿似的眼睛:“你不嫌弃就好。” 沈寄云心想:怎么会嫌弃。谁会舍得嫌弃。 毕竟这可是他全身上下最值钱的东西了。 系统气喘吁吁:“不是你编的,你才不心疼。” 许榴给它嘴打开往里灌了点机油:“嘿嘿,统子哥心灵手巧,辛苦啦。” “哦对了,忘了说,我叫许榴,期许的许,榴花的榴。”少年容色灼灼,比那火红榴花更迷人眼。 少年还了那官袍就跑,如同一道梦中的幻影,竟叫人一时分不清是虚幻还是真实。 沈寄云低头看着手里被叠得整整齐齐的织物,强行忍住像个变态一样埋在上面深吸一口的想法。 鬼使神差地,他和那皇帝一般,轻轻地唤了一声:“榴榴。” 许榴偷偷地溜回宫中,刚翻过窗户,大半个身子还卡在窗外,就听见程涧慢悠悠的一声: “站住。”
第142章 蠢萌白狐狸(14) 许榴心说, 这真不是我想站住就能站住的。 他卡在窗槛上,一时间上不去下不来,那层层叠叠薄如云烟的裙纱垂下, 在程涧眼前勾勒出一只圆润挺翘的屁股。 这姿势实在是有些尴尬。 许榴动了动,却被人抓住了脚踝。 程涧的手从纤细的足踝一路缓慢地往上,掠过裙摆,直至握住了少年柔嫩的腿根。 明明瘦弱得和盏美人灯似的,大腿根上却丰腴到色气了, 被男人一抓那柔软白腻的莹莹皮肉便从指缝间可怜地溢出来。 叫人简直想要在那柔软到过分的地方狠狠咬一口, 永远留下自己的印迹才好。 程涧的声音里无端带着点哑:“你去找沈寄云了?” 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 许榴动了动大腿却被男人攥的更紧。 现在就是处在上不上下不下的尴尬时候。 这里不是幽静宫室, 随时都会有宫人经过。 他不知道程涧早就挥退了所有的宫人, 他才不会允许任何人看到许榴这个样子。 这是只有他能看到的小狐狸。 许榴默默地捂着脸, 这个样子实在是太……羞耻了。 小狐狸哆哆嗦嗦地说:“我, 我只是想亲口和他道声谢。” 他吓得尾巴都冒出来了, 重重裙裳下一根毛绒绒的尾巴顶起了柔软的织物,在下面好像有自己的生命似的不安分地晃来晃去, 柔软的毛尾巴时不时拍打着程涧的手臂。 简直就是在故意勾引人。 程涧的声音听起来很不高兴, 甚至有点诡异的,委屈? “你对他倒是好,不过是借你一件衣服而已。” 程涧面对这小狐狸圆圆翘翘的屁股, 想到他居然瞒着自己去见那个沈寄云,一时间更是气愤。 那个沈寄云有什么好的, 不过是个榆木脑袋罢了,许榴只见过他一面却待他这样好。 这很难不叫人嫉妒。 嫉妒。 程涧愣了一下。 他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嫉妒的情绪了。 他会嫉妒吗?或许是有的。 幼时在冷宫里吃着馊掉的冷饭, 看着同为皇室血脉, 可以锦衣玉食珍馐美馔的兄弟姐妹,他会嫉妒。 后来登基当了傀儡皇帝, 他成了个浑浑噩噩的疯子,嫉妒这样鲜活又极端的情感,他已经许久没有体会过了。 有爱重之物,心爱之人,才会嫉妒。 若是无欲无求,一潭死水,又何来嫉妒呢? 年少时他渴望的是风雨飘摇的生活里一点微温的暖意。 如今是眼前的人。 许榴蓦然感觉身后一轻。 原来是男人将他抱住了。 许榴犹疑地回过神,却猝不及防被男人抱了个满怀。 许榴鼻子撞在男人胸肌上,吓得耳朵都飞了起来。 程涧身上带着龙涎香霸道而华贵的香气,隐隐约约,还带着一丝清苦的药味。 喝了那么久的毒药,再好的身子都要喝垮了。 许榴迷迷糊糊地抬起脸,他对人类的情绪感知很敏感,趴在男人热烘烘的怀抱里,声音细软而犹豫地: “陛下,你在不高兴吗?” 程涧把脸埋在少年纤瘦的颈窝里:“以后私下里,不必和他人一样这么拘束,你想怎么叫就怎么叫。” 小狐狸不知道程涧明明看着很生气很不高兴,为什么却转了性子似的这样说。 许榴觉得叫他程涧,指不定男人以后还会不高兴,嫌弃他直呼名讳,咬着指节认真地想了想:
209 首页 上一页 140 141 142 143 144 145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