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会弹钢琴,不喜欢收集蝴蝶标本,不喜欢玫瑰花…… 最重要的是,他明白他不是郁琰。 “和他没试过吗?”朝弋知道他指的是接吻。 朝弋很诚实地回答:“没有。” “为什么?” “不喜欢。” “不喜欢接吻?” “不喜欢和他。” 郁琰没有再继续往下问,他又变得很沉默,这人连呼吸都很轻,如果不是眼前还有一个隐约的轮廓,朝弋会觉得他已经离开了。 在郁琰面前,他总是装得很听话,可私底下,他其实早已把这个人翻来覆去地意|淫了千万次,也有好多次,他控制不住地想要把那些念头付诸实践。 可朝弋怕他会因此讨厌自己,所以他全都忍住了。 但这一回,他觉得自己像是吃错了药,那些压抑了很久的肮脏念头让他的欲念膨胀成了一只凶狠的巨兽,再克制下去,他大概不是把自己撕碎,就是把郁琰撕碎。 于是他抱住了那个人,再次侵|入他唇齿,把自己的滚烫嵌进他的身体。 朝弋希望他也能变得烫一点,所以他吻得很重,进得也很深,他想听见郁琰的喘|息声,听他按捺不住的呻|吟。 黑夜里他几乎什么也看不见,于是听觉和触觉就变得格外敏锐。 到动情处,朝弋忽然听见他低低地说了一声什么。 朝弋只听清了一个“朝”字,然后是要他轻一些,他心跳得更快了,立即追问道:“你在叫谁?” 朝冶还是朝弋? 郁琰忽然又不说话了,像是一个烂醉的人呢喃了一句梦话,可朝弋总觉得他该知道自己是谁。 “朝弋,”他像在教一个还在牙牙学语的小孩那样,固执地对他说,“我是朝、弋。” “你喊我,”他那样重地喘|息着,语气很急,又像是带着几分哀求,“郁琰。” 但郁琰并没有喊。 * 对于回去换一身衣服这件事来说,郁琰用的时间显然有点太久了。 于是刚洗完澡的朝弋直接顶着那一头湿淋淋的头发去了隔壁,他知道这回郁琰应该不会再轻易给自己开门了,为了不耽误时间,朝弋干脆先一步下楼,找到了他房间的备用钥匙。 郁琰这会儿才刚要躺下睡,一侧身,却听见门口传来了钥匙转动的声音,他心里一跳,紧接着那扇门便被人由外往里打开了。 朝弋“啪”的一下打开灯。 房间里顿时亮了起来,已经适应了黑暗的郁琰不自觉地眯起了眼。 “我还担心哥已经睡着了,”他笑着说,“看来我来得刚巧。” 他嘴里说的话和表现出来的行为大相径庭,郁琰看见他反手合上了房间的门,于是他下意识地绷紧了背。 “别紧张啊,”朝弋不知道从哪里看出他紧张的,“我只是来借用一下吹风机,我屋里那个坏掉了。” 郁琰并不想和他说话,但又不得不把他打发走,因此他冷淡淡地开口道:“厕所洗手柜,第二排。” 朝弋很自然地开门走进去,全然没有闯入别人领域的拘谨,他先是不紧不慢地扫了一眼洗漱台上放着的成对的洗漱用品,毛巾和拖鞋也是两人份。 按照风俗,这些死者生前的遗物早应该被处理掉了,但直到现在,它们却依然被摆放得好好的,就像是那个人只是出了一趟远门,不久之后就会回来。 他没有对此发表任何意见,只是俯身拉开抽屉,取出放在里面的那台吹风机。 然后他转身,径直走到郁琰床尾,问他:“你平时都在哪吹?” “我要睡了。”郁琰眉梢带着点薄怒。 “不行啊,”朝弋微仰着下巴,眼尾几分玩味的笑,“我房间里的插座也坏了,哥就忍一会儿吧。” 郁琰很少被谁激怒,就算是旁人认为天大的事,在他这里似乎也不值一提,可眼前这人却偏偏轻而易举地就能挑起他的怒。 朝弋把插头插|进了小沙发旁边的插座里,然后就坐着不动了,郁琰余光看见他似乎很放松地倚在那里,在用那种打量的目光盯着自己。 在郁琰转过去之前,朝弋忽然开口道:“我不太习惯用左手吹头,怎么办?” 郁琰意简言赅:“那就别吹了。” “可我现在很困了,”朝弋说,“不吹头就睡,不太健康。” 郁琰转头看向他。 虽然这人的面容看上去依旧冷淡,可朝弋能感知到,郁琰似乎正在压制着怒意。 郁琰当然听得懂他的暗示,朝弋无非是要逼他继续他方才没完成的“工作”,但他现在不愿意,再多靠近他一步,郁琰都觉得脏了自己周身的空气。 “做事应该有始有终,”朝弋不再暗示,而是直白地,“你弄湿的头发,当然也应该你来帮忙吹干。” 郁琰没说话。 朝弋就懒洋洋地倚在那看着他,发梢还在往下滴水,一点点地在那沙发靠背上洇开了一小片。 郁琰很确定如果自己一直不松口,那么眼前这人就会一直坐在那儿,和他耗到天亮。 对峙大约几分钟后,郁琰终于起身,朝弋注意到他又换上了那套暗色的睡衣,胸前像是用什么东西裹住了,平坦得什么也看不到了。 朝弋有点失望:“都要睡了还裹着,不勒得慌吗?” 郁琰没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沉默地把吹风机调到了最大档,盖过了他的声音,他甚至都不愿意用手指触碰到他的发丝,一直机械地摇动着吹风机。 朝弋的头发很密,是那种很难吹干的类型,吹到半干时,郁琰似乎听见他忽然问了一句什么,但他假装没听见,继续摆弄着手里的吹风机。 可朝弋却直接霸道地把插头从插座里拔了出来,吹风筒的“嗡嗡”声一下就停了,屋里顿时变得无比安静。 “朝冶也让你帮他吹过头吗?” 他总是忍不住探问,就算知道一开口就会落到下风。 郁琰没搭理他,径直要过去把插头插回去。 朝弋拉住他手腕:“回答我。” 在郁琰眼里,朝冶一直是个很独立的人,他像个可靠的长兄,无论在生活中还是感情里,总是朝冶照顾他更多一点。 而他是个很不主动的人,吹头发的事,朝冶没要求过,郁琰就不会主动提起要帮他,反倒是朝冶经常会帮他,已经成为一种习惯了。 但他对朝弋说:“他没有让。” 在朝弋反应过来之前,他又接口补充道:“但我会主动帮他,常常。” “是、吗?” 朝弋又开始咬着牙说话了,但他自己似乎毫无察觉:“你和朝冶,挺恩爱呀?” 他的目光又落在了另一侧床头柜上,那里摆着一张拍立得,是原来放在朝冶办公室里的那张,被郁琰擦干净后重新放回到相框里了。 那张相片边上还放着一只表,看起来挺厚重的,不像是郁琰会带的牌子,也不像是他的尺寸。 这间屋子里的一切都昭示着这里曾经有过另一位主人。 朝弋忽然觉得那个和他一个姓的大哥很可恨,明明都已经死了,但他却似乎仍然无处不在。 郁琰大概是觉得他的问题可笑,停顿片刻,才不紧不慢地答道:“你不觉得这个问题很白痴吗?他是我的爱人……” 不等他说完,朝弋忽然就站起身来,猝不及防地将郁琰摁倒在了床单上,然后用没受伤的那只小臂横顶在他颈喉之间。 “但很可惜,”朝弋很近地看着他,几乎要撞上他的鼻尖,“他已经死了。” “他已经死了,郁琰。”
第12章 12 是日清晨。 朝弋打着哈欠下楼的时候,发现除了孟兰淳和自己,这一家子的人都已经到齐了。 他随便挑了个位置坐下,一旁的杨姨很快便为他准备了一套餐具,朝弋目光一抬,看向那个坐在主位上的中年男人:“孟阿姨呢?” 朝文斌偏头吩咐杨姨去厨房给他准备一碗小米粥,然后才回答了他的问题:“你孟阿姨今天有些不舒服,就不下来吃了。” 朝弋眉轻挑:“我不喝粥。” “听话,”朝文斌很自然地说,“冬天喝粥暖胃。” 他的语气听起来甚至带着几分慈爱,像是真对他有多关心似的,可朝弋知道,这虚伪的关怀不过只是为了满足他自己的控制欲。 每次只要他一出现在霍佳瑛的小别墅里,早餐就总是稀粥和一些朝弋吃不习惯的配菜。 他总认为作为他的儿子,朝弋也该和他有一样的口味,就像朝冶生前那样。 一碗温热的粥很快便不由分说地被送到了朝弋面前,朝弋没碰,也压根不打算碰,他看了眼杨姨,然后道:“姨,我要一份和琰哥一样的。” 朝文斌脸上不见喜怒,只是停下筷子看向他:“嘴边上那是怎么弄的,昨天回来我记得还没有吧?” “不小心磕到了。”朝弋随口答了一句。 朝文斌也并没有追问他究竟是怎么才能磕到这么刁钻的角度上的,只是叮嘱说:“下次小心点,别总是这么毛手毛脚的——等会儿你去外边挑几个保镖带上,这回算你小子命大,砸到身上的零件不重,所以才没伤到根本。” “这次的意外可大可小,最近集团里也忙,我就不往深的地方去追究了,”说到这里他稍一顿,随即又道,“再有下次,我绝对不会姑息。” 说这话的时候他也没特意看谁,但朝钰薇却总觉得他似乎已经把自己看穿了,心里浮上一层莫名的心虚感。 说话间,朝文斌又夹了颗煎蛋放在了小外孙女的饭盘里,他话锋一转:“彤彤怎么不吃鸡蛋?” 乐彤一撇嘴:“我不爱吃鸡蛋。” “不听话的小朋友会长不高的。”朝文斌随口吓唬她。 没想到乐彤压根不杵,用勺子很嫌弃地戳了戳那颗煎蛋:“那我就不要长高了。” 朝钰薇看了眼女儿,忽然很严厉地:“外公给你夹你就吃,怎么这么不懂事?” 突然被训斥,乐彤有些被吓住了,但经验告诉她,如果她这会儿在餐桌上哭起来,老妈只会更生气。 因此她只好眼含泪花,慢吞吞用手里那只勺子去扒拉碗里那颗煎蛋。 “大姐,”郁琰忽然轻飘飘地开了口,“乐彤还小。” 朝冶一直都很喜欢小孩,对这个亲外甥女,那更是有求必应,宠得跟亲闺女似的,如果他还在,想必这会儿就要为此训斥起自己的亲姐了。 但郁琰不是,他对所有年龄层的人都是一视同仁的冷漠,只有那些被他划进“熟人”圈子里的人,才能比其他的“陌生人”多吸引一点他的注意力。 他一贯认为“疏不间亲”,一个母亲教训自己的孩子,教育的对错,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但郁琰觉得如果朝冶还在,他一定会为乐彤打抱不平,所以他就下意识脱口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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