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战场必然少不了伤亡,便是如此,也只能进军!” 重步崖声量逐渐加重,“若是能打胜仗,便是死又如何!便是死了,也是新覃的英雄!” “荒谬!战场上的死,并非必然!” 覃修谨被重步崖的话,气得拍案,他怒斥道,“若是能活,缘何要兵卒以死明志!便是死,也是不值!” “将领的职责,不就要打下胜仗吗!” 重步崖寸步不让的与覃修谨对视,“只要能赢不就好了!难不成要投降放弃?” “军队的伤亡,非兵卒可控,而是将领所为!” 覃修谨侧身跨步,他带着锋芒纯利的气势,挡在赵明熙的身前,“将领不仅要出谋划策,打下胜仗!更要将兵卒的生死放在心上,否则,那些兵卒岂有活路可言!” “将军不仅仅是官职而已,他肩上担着的是万千兵卒,以及全国百姓的信任!若非如此,将军又有何意义?又怎么对得起信任你的百姓和兄弟们!” 他铿锵有力的喝道,“你说的不错,打仗就是为了让打胜仗!但不仅要是赢!更要赢得漂亮!我们要拿命去拼!而不是去赌!” 重步崖脸僵了一瞬,覃修谨的话如雷贯耳,直把他打的怔愣在原地。 赵明熙轻扯覃修谨的衣角两下,他会意让开位置。 “想想那些开国的先烈们,你就能明白...” 他看着重步崖微动的指尖,叹息的说道,“赢的代价,往往比输的要大...” 赵明熙抚着腰间的手臂,继续道,“若是只为了赢,而鲁莽行事,到最后...终将满盘皆输。” 重步崖看着两人,半张着嘴,想说什么,可又不知道说什么。 他曾问过弘义,出来云游是为了什么? 弘义与他说,是为了天下苍生,解救世间疾苦。 两人一路而来,走过万水千山,经历过太多,甚至几次身陷危险,差点连命都救不回来。 他也曾问过弘义,这样拿命做赌,到底值不值? 弘义却与他说,值,便是死也值。 重步崖双手拂面,蹲下身来,颤着声音叹息。 难道是他们错了吗? “你们没错...” 重步崖倏然抬头,望向跟前的赵明熙。 他轻启薄唇,一字一句的笑道,“心怀大义,岂会是错事?”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但‘以渔’无错,‘以鱼’亦是无错。” 赵明熙耸肩道,“不过是方法不同罢了。” 重步崖闻言瞪大了双眼,“那我...” “你还是多读读兵法吧。” 覃修谨不冷不热的说道,“别老想着什么舍生取义的事。” 重步崖蹲着身子,好生想了想他们的话。 恰逢此时,花霖敲响了书房大门,她柔声询问道,“主子,晚膳好了,可要现在用?” “摆出来吧。” 赵明熙回了一句后,伸手拉起了重步崖,“跟我们一块吃些吧。” 重步崖摸了摸鼻子,小声道,“这怕是不妥吧。” “不过是顿饭,算了什么的。” 赵明熙笑道,“这也没有外人。” 重步崖闻言便颔首应了下来。 刚坐到桌边的重步崖,还是有些说不出的拘谨。 他这二十年来,大多行走于山川田野,时常风餐露宿。 眼前的八珍玉食,却是他此前想都不敢想的。 重步崖并着双腿端坐,手都不知道该如何放了。 “用不着拘束。” 赵明熙自然的把筷子递到他的手中,然后笑着落座到覃修谨的身旁,“喜欢吃什么,伸筷子就是了。” “诶...好。” 重步崖端起饭碗,他舔着筷尖,余光瞥着覃修谨。 瞧着他动筷子夹菜,重步崖才换成公筷,夹了一筷子,最挨近自己的烧鲍鱼丝,放进自己碗中。 放下公筷,闻着浓郁的酱香,他忍不住的送进嘴里。 清甜爽脆的鲍鱼,配上咸甜适中的酱汁,重步崖馋得瞪大双瞳,恨不得吞掉舌头。 顾不上矜持的他,猛地扒了几口香糯的米饭。 边吃,他还边想,‘可惜弘义出家了...再也吃不上这般好的肉了...’ 赵明熙见他吃的满意,也就放心了下来。 “花霖。” “在。” “去温些酒来。” “是。” 覃修谨夹菜的动作一顿,他侧目看向赵明熙,“泽昀要吃酒?” “不是给我的,是给大个的。” “给我的?” 重步崖嘴里的饭,还来不及咽下,就倏然抬眸看向赵明熙,“王妃,怎地知道我爱喝酒?” 赵明熙清晰的感受到,覃修谨看向自己的视线变得越发强烈。 “能怎么知道?” 他不慌不忙的夹了一筷子羊肉,放入覃修谨的碗中,“还不是听人说起过的。” 短短几字,让重步崖脸上露出了傻笑,让覃修谨的视线变得柔和。 酒壶上桌,重步崖极有眼色的,要给覃修谨倒上一杯。 “他不喝酒,你喝吧。” 赵明熙出声拦道。 “王爷吃不得酒?” 重步崖闻言收回了酒壶,甚是可惜的说道,“这般好的东西,王爷竟喝不得?” 覃修谨‘啪’的放下筷子,指着碗边的酒杯,“满上。” 重步崖眼前一亮,立马给他倒上了一杯。 赵明熙皱着眉头,“夫君...” 覃修谨牵过赵明熙的手,讨好似的揉了揉,“不过几杯,没得事,我不多喝就是了。” 赵明熙拿他没办法,又不好在重步崖面前落他的面子。 重步崖见状,凑身与覃修谨碰碰杯,“王爷的话,让步崖受益匪浅,步崖敬王爷一杯!” 两人同时仰面,豪爽恣意的饮尽杯中酒。
第61章 清心寡欲 烛火微动,倒映着两个苦撑,不肯倒下的身影。 “酒呢?!” 重步崖手臂撑着桌边,面红耳赤的耸着身子,啷啷着要酒。 覃修谨喝剩壶中最后一滴酒,把酒壶狠狠的敲在桌上。 脖颈早已红霞一片,他眼神狠恶的斥道,“怎么还不把酒送上来!” 花霖和欣妍互看一眼,两人同时看向赵明熙,为难的说道,“主子...还、还上酒吗?” 都喝空八壶了... 再上,真要喝得神志不清了。 赵明熙放下喝空的酒杯,不形于色的淡声道,“让他们喝...” 他施施然的起身,不耐的的睨了两个醉鬼一眼,“喝死了,就趴这睡,用不着多管。” 赵明熙推开凑到自己身侧的覃修谨,抬步往外走去。 “泽昀...泽昀...你去哪啊?” 覃修谨喝得走路都歪八七扭的,可他还是苦撑着醉意,踉踉跄跄的追着赵明熙的脚步。 欣妍赶忙跟上,王妃可以不管,但她不能不管这个祖宗啊... 等人走后,花霖看向醉倒在地,还不忘悲切的大喊‘弘义...你好狠的心呐...’的八尺大汉。 她深深的叹了口气,回身交代小丫鬟去外头院子,喊人过来帮忙。 等人走出两步,她又急声补充道,“多喊几个。” 这么大个的汉子,还真不是一两人能抬得动的。 “泽昀...” 覃修谨猛地推开房门,赵明熙正坐在床边,面色不虞的盯着他看。 等覃修谨跌跌撞撞的坐到了床上,欣妍便垂着脑袋后退两步,急得转身离开是非之地,并贴心的带上了房门。 “泽昀...” 覃修谨带着酒气,往赵明熙身上靠。 “别碰我。” 赵明熙侧身躲开,走到另一头坐下。 “夫人~” 覃修谨怕他再走,耍赖的趴到他的腿上枕着。 他单臂环住赵明熙的劲腰,贴在紧实的腰腹上,小心的问道,“夫人...生气了?” 见赵明熙不答,覃修谨抱着他支着身子起来。 他迷糊着双眼,还能准确无误的找到那颗诱人的黑痣,打着酒嗝亲了亲。 “不气...夫君错了...” 赵明熙闻着他满身的酒气,只觉得讨嫌,可又不忍心推开他。 “认错倒是挺快,怎么地不见你不犯错呢?” “开心就多喝了点...” 覃修谨迷醉的比了比手势,他面色酡红的说道,“就一点点...” “一点点能臭成这样?” 赵明熙指尖点在他的额间,生气的责怪道,“净说瞎话。” “不臭...” 覃修谨以为赵明熙嫌弃自己,他委委屈屈的抱过人,放在腿上磨蹭,“不敢跟泽昀...说瞎话...” “还说不敢,我看你是越发的不听话了。” 大个也是,自己喝就自己喝,非要跟他拼什么酒。 早知道就不给大个拿酒了,真是白瞎他的酒。 “听话的...” 覃修谨谄媚的在他的脸上轻啄,“最听泽昀的话了...” 他笨拙的磨挲着赵明熙的脸蛋,“夫人不能不喜欢我...” 赵明熙把住他的下巴,瞧着他患得患失的眼神,哪还说得出什么重话。 “以后还敢不敢了?” “不敢...” 可怜认真的语气,引得赵明熙心都快碎了。 “这次且饶了你,下次若是再犯,我可真不管你了。” 覃修谨这才放心的松了些手臂的力道,但还是环着赵明熙不放。 “快松开,去好好洗洗。” 赵明熙扯了扯,已经被蹭得松垮的领口。 这下折腾的,把他汗都折腾出来了。 “泽昀...” 覃修谨失神的盯着他洁白的脖颈半晌。 没忍住从那一路吻到下巴尖上,然后顺势抬眸,仰望着自己的心上人。 他的眼神逐渐炙热,乌黑的眼眸中,倒映的满是真挚的渴望。 赵明熙一下就看到了覃修谨的眼神,他身子微微一动,便感受到了异样。 “你...” “等会儿就好...” 温热的脸颊贴在他的锁骨上,覃修谨声音低哑且隐忍的歉道,“泽昀...对不起...我太热了...再等等,我就去沐浴...让我再抱会儿...” 赵明熙拂过他鬓边的长发,低吻在他的发顶,“不想要吗?” “想...可泽昀不想...” 覃修谨吻在他的黑痣上,随之又贴了回去。 他静默了半晌后,想不通似的泄气道,“哼...怎地越发热了?” 赵明熙从未想过,他的小郎君吃醉后,会这般惹人怜爱的小可怜样。 压根瞧不出他几个时辰前,跟重步崖论理时,那般威风凛凛的样子。 也就在这会儿,赵明熙才感受到,他的夫君不过是绮纨之岁罢了。 他逗趣道,“你抱着我自然是会热的,松开可就不会了。” 覃修谨用肿胀的脑袋想了想,最后还是越发搂紧他,“那还是热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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