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一眼望到头的日子过得无趣,可我却觉得最好不过。”明徽叹了口气,心知霍晖是好意提醒他和严光龄的差距过远,不可越陷越深。 可就如那句云胡不喜……在他彷徨无助,茫然若失的悲剧人生里,突然出现这么一个如师如友,有学识修养且还愿意纵容自己胡闹的人,怎么能不欣喜呢。 可就如自己因为某些不可明说的情愫躲着严光龄,严光龄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也不在出现。 县试最后一场考完,从贡院里出来时天已经微许昏黑。明徽心里突然没底起来,又慌又乱的扰的头疼。回到徐氏院子里吃过晚饭后,他还是悄默声的叫了个相熟的小厮给自己驾车,到了严府后院的胡同口处停下。 四周诡异的安静,明徽揉着太阳穴并未多想,他打着求学好问的幌子,总三天两头的往严府里串门。只是今日在多走两步,初春里夜风吹过,一阵淡而显然的血腥味突然出现在嗅觉中。 明徽猛然瞪大双眼,终于察觉出了周围落针可闻的不对劲,随之心脏不受控制的狂跳起来。 后院的小门随着风声吱呀的摇动着,明徽下意识的是赶紧熄灭自己的灯盏,一步步越发靠近时,脚底忽的像是踩在什么物件上。他借着微薄月光往下看,只瞧到一张满脸是血的僵硬面孔,血已经顺着脖颈处留了满地,正是平日里常给他开门的严府小厮。 明徽立马捂着双唇,生怕自己在惊惧中大叫出声。 这时候他应该做什么,在21世纪受过高等教育的脑子立刻给出反应,赶紧去知府衙门处报官!但现在不是只用打120就能召唤警察叔叔的时代,现在面临是封建王朝下的一场……暗杀吗? 且不用自己张扬,这事天亮时必满城皆知。 明徽努力让大脑恢复平静,用力拧了下胳膊内侧的软肉,才清晰的明白自己接下来要怎么做。 不要发出任何引人注意的动静,静悄悄的,他只要穿过一条回廊便可寻到霍晖。 作为一个无权无势,只依靠亲戚存活的古代卑微普通老百姓,这时候报官,难免牵连到姨母一家。且看那出手人一刀毙命,专挑喉管动脉处抹刀子的毒辣手法来看,严光龄是招惹了不小的人物。 而霍晖这位出身不凡的上层阶级人物,定知道怎么最好的处理眼前这种情况。 ---- 终于要燃起来了!!!多多催更,立刻肝出下一章!!!
第67章 惊雷 = 一路顺着靠近墙边的抄手游廊,明徽努力让自己不发出动静来,只是内院里实在安静,仿佛踩在石子路上的枯枝都能引来隐藏于黑暗中的危险。 “呼……”明徽捏紧掌心,一路上血腥味越来越重,却莫名让他在恐惧中生出一勇气。 霍晖所在的东北角院里果不其然还有其他动静,明徽趁着天越来越黑,慢步移过去时忽被一股大力挟持着往后退到,直至清楚眼前发生什么事,一把染着鲜血的匕首已经抵在自己喉颈处。 “是……是师兄?” 霍晖干哑着声音,几乎是颤抖着问出声。 明徽觉得自己八成是被吓傻了,想努力发出声音来回应,嘴唇却僵的仿佛不是自己的,只用力扯动脖颈的点了点头。 “那好……你先帮我,帮我止血,我快撑不住了,还有话要交代你。” 叮当一声,霍晖冷静的把匕首扔在地面上。借着月光照明,把明徽匆匆拉进旁边的书房内。 明徽茫然的咬紧下唇,随着蜡烛被重新点燃后,才看到眼前有多惊心动魄。 地上倒着的两名黑衣杀手约摸已经死了有些时候,虽看不出伤在何处,但蜿蜒在他们身下的血液混着尘土凝成渗人的深褐色。而霍晖眉骨处更是有一道长长都刀伤,血还在一滴滴顺着下颚线往下滴。 “你……你伤在何处,我怎么帮你!”明徽努力把视线移到霍晖身上,忽视周边骇人的惨状。 “师兄帮忙把书阁顶上那瓶酒开了……全浇在我后背的伤口处……”霍晖似有些晕厥,一句一顿的颤抖无力,撑着一把黑漆木椅来回晃着。 明徽急忙按照要求做了,却在打开酒塞时看向对方血流不止的伤口。他的心也不经咯噔狂跳起来,红白翻转的皮肉疯狂涌着鲜血,从肩头出直至后背,几乎深可见骨。 透明酒液倒在伤口血肉处时,霍晖颤抖的更加剧烈,却不见他丝毫的软弱无力的发出痛吼。几乎是把下唇咬出了血,极端的挺直了腰板,让伤口合上后用撕成长条的衣料紧紧缠住。 明徽很确定自己已经是看傻了,跟着心肝脾肺也开始疼了起来。 “我知你对先生有情,现下我能信的人也只有你一个了。想个办法把信息传去怀王府……蜀王反了……” 明徽诧异的皱紧眉心,下意识的问道,“蜀王造反,关先生何时?” 已是危机时刻,霍晖那张高傲冷漠的脸上还是露出了“你是白痴吗”的深色。明徽急忙闭嘴,心道自己这么明知故问嘛,难道自己天天往严光龄屋里跑,还不清楚其中门道? 从第一次看到蜀王明目张胆的送礼,到严光龄没日没夜的去赴宴,每次都要被灌个酩酊大醉。从严光龄目光一日日的疲惫,到近期每日睡不了几个时辰……终是有大事要发生了。 或者这么一个有能力平定倭乱的封疆大吏,被贬官至此本就是场安排。 “这是信物,你到了怀王府把物件给看门侍卫,他们会带你去见……怀王的。”霍晖缓着最后一口气,双瞳因失血过多而变得涣散,手指无力的把一块玉交给明徽。 “那你呢……”明徽接过信物,也没看清是什么,匆忙放进怀里后,继续听着交代。 “莲花胡同倒数第二的院里里有个姓刘的大夫,你把我送到哪儿即可……” 霍晖终是撑不住的倒在自己身上,明徽不经看向对方被血浸湿的背脊,却看到那处小伤叠着旧伤,层层叠叠的伤口狰狞着像无数条长蛇般可怖,似是长年累月的遭人施虐。 霍晖……明徽……是否名里有个同了音的字,连经历都似乎相似起来。 仿佛命中注定要有这么一劫。明徽搀扶着霍晖跨过地上的尸体,步伐沉重的往外走去,一路上四周静的落针可闻,不知是被吓的,还是惊的,冷汗落下时混在霍晖的血中,错综复杂的味道似宿命般不足为外人道。 夜,漆黑如墨。心,灼痛去火。 明徽撑着力气,把霍晖送上了自家的马车,交代好那小厮位置后,把身上所有的银子一股脑全塞了过去。 那小厮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但接过明徽递过来的打赏时,滑腻的,带有血腥味的触觉还是把他吓的惊呼出声。 “来不及解释了,做好你本分的事就够了!”明徽知道自己现在看起来绝对骇人极了,幸好他今日穿的外袍颜色重,在夜色里分辨不出到底是血渍,还是污渍。 但搀扶了霍晖一道,手上大概已经被血染红了个彻底。 明徽望着惊惧的小厮一路架马远去,心想第二天也不用他解释,严府满院被屠的消息足够立刻传遍满县城。可是事件关键的钥匙却在命运一步步安排下落在自己手心,明徽无力的跌坐在地上,却看天边刚才还明亮的月亮已被乌云覆盖,世上最无指引他前行的明灯。 不…… 轰隆一声猛雷爆响,明徽咬紧牙关,挣扎着从地面上爬起。 他才不要认命,他才不要被命运磋磨,他才不要当个什么也做不了的废物。 就算,就算不是为了救严光龄,难道自己要缩进个王八壳子里装作什么都不知,什么都没发生吗。不可能的,明徽用尽力气往一个方向跑去,他知道肯定有人会帮他,远远还没到末路。 一直强撑着一口气,等看到眼前出现的人影时,明徽才终于放下心来。衙门牢房处看门的侍卫早和他相熟,隔着一条街的距离,便吆喝着把燕斐青叫了出来。 “大哥……”明徽知道此时此不该允许有这种脆弱的情绪出现在心中,可看着燕斐青高大挺拔的身影慢慢靠近自己时,那股对命运的无力感还是摧枯拉朽的袭来。 可他却不想在哭了,只红着眼眶用力靠了上去,跌倒在燕斐青永远温暖的怀抱里。 燕斐青一惯的温柔,满是厚茧的大手覆盖在明徽已经有些松散的发间,彼此默契的沉默片刻,几乎同时发声。 “发生什么事了,难过成这样。” “大哥,我要立刻出城,你有法子嘛?” 两人四目相对,漆黑的眸子里唯留下对方身影。 燕斐青呼吸一滞,眉心微微蹙起,却抿唇轻笑,“明徽想要办的事,大哥一定拼尽全力去成全。” ---- 嗷嗷!!竟然四千收了!!落泪!!真的谢谢大家喜欢!!接下来努力加快脚步更新!! 虽然收藏多了很开心,但更想要评论呜呜!!
第68章 暴雨 = 明徽听后呼吸一促,他努力抬头仰望燕斐青嘴角温柔的弧度,心跳瞬间变得不再那么焦躁的剧烈。 燕斐青声音低沉而有力,他说有办法,那么就算走到绝路上,也能遇到逢生的机缘。 明徽信他,因为他们都百折不挠,没有一刻被命运击到过。他们曾经都被千万事压迫着把生命递送给阎罗,却因为心底里的一线希冀存活。 别怕,别慌…… 燕斐青牵起明徽的手,就像七年前的阴雨天里,徐妧儿陨命,他也是这么牵着仅有十岁的小明徽,一步步往虞府走去。 “你先在衙门牢口的后门等着,大哥去想办法。”燕斐青叹了口气,抬手轻轻揉了揉明徽通红的脸颊后踏进衙门内院。 已是夜里的牢门处相比青天白日,到底是多了些阴森和可怖。明徽把染血过多的外袍扔给了霍晖,自己现在只穿着一件单薄的长袍,被刺骨的风吹过,冻的直打寒战。 燕斐青远远的看见了,急忙把自己外衣脱下来递过去,手中推着的板车上亦然躺着两具看不出年龄的尸体,即使已经被厚厚几层茅草覆盖,也难掩已经发腐的恶臭。 “每月牢里总会有那么一两具或是暴毙,或是病死的犯人。要是赶上无人认领,也无银两留下,上头嫌晦气,便会叫我们夜里出城把尸体埋到无人的荒地处。”燕斐青望着明徽眼里的不适,急忙解释道,“这两具尸体本该今日送去埋的,但大伙儿都嫌天气阴寒,不吉利。索性正好赶上了,我便接了这活儿。” 明徽望着有些担心又神情肃然的燕斐青,心里某些地方本该是欲壑难填的,突然却觉得满足了。世间所有的美好都抵不过人性中温暖柔软的那一面,像晨起的第一缕阳光,像春日里开的第一束桃花,像所有内心澎湃下后的一滴名为感动的泪水。 “走吧,咱们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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