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明徽困惑的转头望向燕斐青,心道自己现在是越来越糊涂了,脑子全然跟不上想的内容。可只是稍微尝试猜测两人之间谈话的内容,身体便已经控制不住的开始发颤。 待那大夫提着药箱赶来,怀王才抬手让他们起身。 一通把脉问诊后,大夫忙不迭的下跪行礼,嘱咐小厮下去煎药后,自己则凑到蜀王身边小声嘀咕道,“怀王爷这是积郁成疾的症状,且长年累月的不肯服药,已经是无医可治了……” “……”蜀王有些不可置信的望向怀王,对着侄儿虽有几分交情,但皇家感情淡薄,此时此刻只是让他好奇一个将死之人忽来凑造反的热闹,图什么? 他蹙起眉心,越想越不耐烦的说道,“所以侄儿今日特地过来吐口血,是想给谁求情。” 即猜出原委,怀王任仆从给自己擦拭衣服上的鲜血,神色自然的说道,“严光龄算是我的堂妹夫,既被皇叔押在王府之内,这次能否放他一马。” ---- 我来更新啦!!!
第二卷 差不多还有三章就结束了!燃起!! 明徽属于在一群白切黑里讨生活,不容易啊……
第72章 复盘 ======= 明徽像是一瞬间把所有的因果全串联了个遍,多少明白了其中曲折的人情世故。严光龄一早便跟怀王通了气,甚至霍晖也不过是充当之间的一条桥梁。 什么拜师求学,都是做给别人看的幌子。那么他作为一个彻头彻尾的旁观者,是否太突兀了些。 事情发生的太顺,太诡异,倒像是刻意安排好的一般。明徽不经望向候在自己身侧目光却越发阴沉的燕斐青,顿时毛骨悚然的心惊。 “呵呵,那厮倒是个好赖不听,油盐不进的主,却又有些名声在外,我杀了他震吓一番边县的那群蠢蠹们岂不是正好。” 蜀王一大把年纪,望着侄儿苍白无血色的面孔,恶趣味的在正堂里走了一圈又回来,趾高气扬的说道,“我本想来个凌迟或是剥皮之刑的,再不济也要五马分尸来的来的壮烈些。但是你既然开口求了,我便给那姓严的留个全尸罢。” 明徽在惊愕之余回过神来听蜀王一通胡扯,却也更清醒了几分。这蜀王心性怎么跟个老小孩似的,说话的语气不似威胁,到像在开黑幽默玩笑。 怀王听着也是嘴角微微上扬,苍白的面孔上唯有一双眼睛还带着几分生气。他附和着蜀王应了句,“那皇叔许我见那严光龄最后一面可好,让他交代好后事,也死的平和些。” “……” 蜀王犹豫了一番,像是了解自己所做的一切因果,却也是无可奈何的叹息。 背对着侄儿僵楞在原地,他像是念叨一个尘封在过去的往事,慢悠悠却不知对谁说的落寞,“我儿时在练武场上,是敬宣候亲手教授的兵法布阵,曾比亲兄弟还亲。我还未去就藩的时候,也总爱赖在霍家不肯回那冷冰冰的皇宫……可你看看,现在这世上记的他们一家的人还有几个。” “去罢。那严光龄也算是霍家姻亲。这天下尽是你们这些没良心的,可我这次拼尽最后气力,也要给霍家出口气啊……”蜀王话里含着悲怆,声音发颤却站的笔直,一身威武的暗色盔甲在室外阳光照射下熠熠发光着。 怀王慢慢撑着扶手起身,约摸是蜀王话中意味太过直接,喉头股动间又是一阵腥甜翻涌,却被他用力忍下,只嘴角渗出点滴血色。 明徽听着,看着。不知为何,渐渐心里同样感伤起来。 人性是不可靠的。多么美好的秉性,都有它浅陋和乖戾的地方,都有翻覆和变化的可能。亦或者相反,看起来是张狂倨傲的人,心里或许也存了一份对他人的善念。 作为一个微乎其微的小人物,却意外窥视了一番权势争斗下的人性善恶。前世所学的辩证法在此时此刻提醒他,常人永远无法客观的分析自身的苦难,但可以在理性思维下共情他人的悲伤。一个人往往是黑白交织的,却只有上帝视角才能看清。 那么严光龄呢,自己也拼尽所有的勇气和执着来救他了。 可在他心里,自己是否跟陌路人一般毫无区分。 朝夕相处,调情亲吻,深夜里相偎怀抱中的温暖,执手相看时的柔软动心,难道只换来满不在乎的轻视。哪怕有那么一瞬间,严光龄肯干脆利落的透露出自身的险境,与自己划清界限,明徽都不会在此时此刻如此的心寒难过。 表面上的被贬,实则是一张阴谋的大网。从最开始的温情,都是虚情假意吗? 蜀王的探子一直在暗处监视着,等待时机动手,严光龄却放任他从始至终的亲近,全然没把他的性命安危当回事,想来让人不寒而栗。甚至怀王世子也能被当做一枚棋子养在身边为他所谋划。 为的是什么,是他自己仕途的前程,还是让人无法拒绝的权势地位。 明徽心想好在自己一向运气还是不错的,否则那日严府内院一地的尸体中,岂不是还要添他一个。 可说到底严光龄也没做错什么就对了,俗话说得好,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唯有冷情冷性,把自己情感隐藏于表面下的的人才能真正把权利掌握在手心中。 倒是自己一颗洒脱安稳的平常心乱了,所以本就不该在这个封建朝代里有任何一丝逾越的真心才对。 明徽在脑海里复盘着,一路跟着怀王和众侍卫走到关押严光龄的内院房屋。 可见蜀王真是急不待见严光龄的,蜀王府几乎是金玉堆砌的富贵豪奢,但也不知道哪个犄角旮旯寻到的破乱柴房,推门而入时木框咯吱响的厉害,墙上的灰被风一吹,险先呛的怀王在嗑出一口血来。 明徽对严光龄冰冷无情的心思即感到恐惧,更多的确实无奈。可在对上那人的目光,心里还是只觉得难过。毕竟内里在阴晦,模样还是他最喜欢的成熟俊毅,就算现在一身染血的灰布麻衣,也难挡那股封疆大吏的跋扈威视。 严光龄望着明徽发红的目光,即诧异他的到来,又有了些许的心虚怅然。 “蜀王让我来送严大人最后一程。” 怀王望着眼前人的落魄,却深知其败絮下藏的金玉如何耀眼。从严光龄罔顾人伦算计长兄一家惨死,被贬至眉阳县起,两人之间便一直有暗信往来,还是借用了晖儿拜师的缘由。 近日来朝堂内部不断散布圣上病危的信息,蜀王身边安插的探子也笃定无疑,这便成了其义无反顾造反的最后一根导火索。 “明徽,过来。”严光龄没去理会怀王,目光中依旧未带多余情感,只是僵硬的抬手让明徽靠近自己。 挥之即来,招之即去,还真把自己当小猫小狗一样的打发。明徽现在恨不得冲上去跟严光龄来个生死对决,可念起这几月里对方手把手教自己为人处世的方式,平和的面对世上的磋磨和不公。还有科考上进的门路,走出内心对于这个陌生朝代的桎梏,以及无数史书中积累的锦绣山河万里。 告诫他要警醒人心难测,点拨他要懂得悲悯,了解人生大义。 眼泪似是控制不住般点滴落下,明徽复盘这几个月来两人的相处,却又怎么也恨不起来严光龄对自己生死安危的不管不顾。 他真的太渺小了,在宛如崇山峻岭的严光龄心中,自己只是从他顶峰路过的燕雀。 或许经此后,严光龄再也不会记得曾在眉阳县里,有一个每天费尽心思去闹他,见不得他愁眉苦脸后去逗他开心的人罢。 明徽步伐沉重的走了过去,顶着一双像是在水中浸泡后的眼眸,抓起严光龄的手腕恶狠狠的咬了下去。直至出了血,那股压抑在心头久久无法散去的难过方才有了疏解。 严光龄难得瞧见小狐狸崽子还有如此落寞难过的时候,只抬手轻抚对方散落在耳际的碎发,道了句,“你还活着便好。” ---- 第一次写群像文怕写不明白,删掉重写加了点细节嗷嗷!!
第73章 落幕 = 怀王觉得眼下氛围有些不对劲,轻咳两声后抬头望了望春日时正午还不算太过耀眼的阳光,掐算着时侯将至,终于现出了真实目的。 “燕斐青,邱甫带领的数百俞家军皆是江浙抗倭时练武场的教头,这几月来一直侯着,现已在蜀王府外等候多时。这次从王府带出来的既是你手把手练出来的兵卫,现在便动手吧。” 好一个里应外合。 明徽背对着燕斐青,眼泪盈于眶中,露出一抹连自己都说不清是悲凉还是酸涩的苦笑。 燕斐青果然也是这无数权谋算计中的一道暗扣,或许从最开始的那封信里便只有一半的真情实意罢,明徽不想细纠。所有一切来的太快,太顺,让人茫然无措,让人惊骇失望。 唯有自己如一张白纸般干净的有些近忽白痴。所有巧合和意外在此时此刻终于获得了所有的解释,结局圆满。 “是。” 燕斐青瞳孔骤然收紧,应声半屈一膝,下跪行军礼。他抬头望向明徽不断颤抖哽咽的背影,黯然从怀中掏出一枚早已准备好的铜哨。 似鸣鸟高昂尖锐的声音顷刻间震破云霄,高低奏响间宛如高空飞快落下的枯黄竹叶,却带着无尽的杀意和深不见底的萧瑟,对内外传达着蜀王府中情况。 明徽从未过问过燕斐青离开的六年里经历了什么,他这个人只注重将来,不愿意回顾过去。可一个将死之人能攀上燕将军家的高枝,被收为义子在军中拼杀,随后任京城兵马司指挥使,其中又付出了多少代价而无人知。 候在外面的蜀王府侍卫见情况异样,刚想出声询问,燕斐青似早被训练出的敏捷和嗜血,抬手夺过对方佩剑,一刀割喉,继而在眨眼间又把兵器刺穿另一个侍卫的心肺。 虽是最普通不过的仆从打扮,粗布麻衣难挡杀伐果断的戾气。 那双粗糙却温暖的,十指相扣时安抚自己情绪的手掌中握着冰冷的刀柄,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燕老将军在前线打仗时,军中设置了一支名为夜鸮的斥候,这群人训练有素,专干刺杀探路的脏活。后来燕老将军回京换防,夜鸮的人便分散去了三大营或兵马司任职。这趟差事,是燕斐青特地求来的……” 明徽听的头疼,呜咽着捂住双耳,整个人像只鹌鹑般蜷缩在严光龄的怀抱中。 来到这个封建王朝里,起先最让他难受的是蓝氏没有道理的谩骂和刑罚,浸过水的实木长板接触肉体时,每一下都疼的他浑身抽搐,心肺欲裂般恨不得马上昏死过去。可那只是肉体上的疼痛啊,那会儿他还知道疼要喊出来,惨叫也只是抒发痛苦的一种方式。 可现在,几乎窒息般的痛楚藏在心里,却怎么也发不出一丝声音。 不,与其说是痛,不如说是大势所趋下无力的疲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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