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几天后他突然就看不见了。 是那蛊虫中带着的毒素外溢让姜绫沂中毒了的缘故,于是姜成道又把姜绫沂关地宫里,直到研制出了解药让他恢复了视线,才放他出去。 此后,他眼睛就再没出过问题,谁想现在又来一次。 姜绫沂说得简略,鹤不归大概听懂,既然曾经是因为奇苓三花蛊中含有的毒素中毒而失明,虽然解过毒,但保不齐取蛊时有没有毒素重新迫害到姜绫沂的眼睛。 鹤不归猜测道:“最有可能便是这种毒素的原因,可能殿下小时候中毒后有残留或者记忆,或者蛊虫挣扎时的痛苦又唤起了殿下的情绪,让殿下潜意识回到了当年,觉得自己会看不见。” 纪榕时沉吟:“你是说也有可能是心情的原因?” “只是可能,昨天按理说毒素都清除了,我的药不会下错的。” 姜绫沂无辜又委屈的眨眨眼,他真觉得自己已经不在意小时候的事情了,现在的心情真挺畅快的。 昨天解蛊的时候……可能……有吧。 “那接下来要做什么?” “总归是要喝药,我再开点方子,另外也要给殿下用药敷眼睛,不管是不是毒素影响都有用,其余的,便只能殿下自己想通,慢慢就能恢复了。” 于是接下来几天,姜绫沂都被按在屋子里好好修养,闲暇时候不是需要喝药,就是等着鹤不归过来给他换一份敷眼的膏药。 那膏药冰冰凉凉的,敷上不久后又会让他觉得温热,姜绫沂敷得很舒服,也根本不排斥,每日里惬意地躺在床上让纪榕时给他讲故事讲话本子,愈发觉得闲适得很。 至于眼睛的事,纪榕时并没有问姜绫沂是不是还心有余悸,姜绫沂想辩解自己心情不错的话自己也没法说出口,虽然他觉得就算说了,纪榕时也不会相信,该做的事还是会做。 柳寻月过来看过几次,起先还着急伤心的不行,结果过来看了之后,每次都被他俩这种相处方式无语得赶紧离开了。 只是最近几日,姜绫沂觉得纪榕时有些不对劲,白日里还是天天陪着他不让他无聊,半夜里却总不见人影。 明明之前总赖在他床上一起睡,有天晚上姜绫沂做了个梦突然醒来,却发现身边的被窝是凉的。 接下去几日姜绫沂有意醒过来,也每次都能抓到纪榕时不在房间里的证据。 可他去做什么了? 平日里也从没跟他提过。 姜绫沂的眼睛这几日已经慢慢好转,不问世事心情放松之下,已然能看见微光和模糊的人影。 只是还不足以做到深夜跟出去。 姜绫沂皱皱眉翻身继续睡去,明日里他定要问个清楚,在瞒着他搞什么事情。 不过没想到第二日醒来姜绫沂根本没见到纪榕时的人,这还是他头一次没陪着他喝药换药呢。 姜绫沂不太高兴,但又不好在鹤不归和乌羽面前发这种脾气,只是语气冷淡的问:“今天怎么不敷药膏?” 鹤不归给他解了眼睛上的敷带,却没再给他重新敷药,而是将他眼睛用温水擦过,才说道:“今天先不敷,之前的药效果已经有了,得换个药方子再敷。” “嗯。” 鹤不归挑挑眉,对着旁边的乌羽使了一个眼色,让他赶紧的。 乌羽立马意会,凑过去道:“殿下,陛下让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嗯?” “不去。”
第45章 天光大亮 姜绫沂才不想去, 拒绝得也很干脆。 乌羽和鹤不归相觑一眼,一时有些没办法,他还是自告奋勇过来请人的, 没想到姜绫沂根本没兴趣跟他去。 这可咋办? 空空而归的,老大不会鄙视他吧? 不然他还是去把老大叫过来得了,自己的人自己去哄嘛。 乌羽觉得在理,正笑嘻嘻得想偷偷离开屋里,脚步还没移出几步, 纪榕时的声音就从外头传过来了。 “我就知道, 得我自己来。” 纪榕时带着笑意阔步踏入屋内, 显得心情颇好的样子, 衣摆随步摆动, 带起一阵微风来。 姜绫沂轻轻皱了皱鼻子, 转头朝向里侧不想理他。 鹤不归和乌羽识相的先出去了。 “怎么, 是谁惹我家夫人生气了?”纪榕时打趣道。 “我没生气,只是不想理你。”姜绫沂回首, 借着一点模糊的光影能大概辨认出纪榕时到底在哪个位置, 接着伸手戳了戳他的胸口。 但他脸上不高兴的小表情纪榕时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纪榕时也不解释他都在干些什么,只是去抽过披风裹在姜绫沂的身上,然后上手一拎腰背一抄腿弯就将姜绫沂抱在怀里往外走。 姜绫沂一惊, 看不见的情况下被抱起可真是空落落的很难有安全感,他赶紧双手紧紧环住了纪榕时的脖子, 边还用劲拍了他一下,恼怒的问道:“你干嘛!” “我等不太及, 这样快一点。” “等不及干什么?你要带我去哪儿, 我说了我不去。” “所以我抱你过去。”纪榕时态度坚决,“一定要去。” 姜绫沂由衷道:“你这也太霸道了!” 只是对出去一事他也默认了, 知道再闹着不去也没用,其实他心底里也是挺好奇的,有什么事不能直接说吗,干什么鬼鬼祟祟的。 纪榕时全当在夸自己,迫不及待之下脚步走得更快,沉沉的笑声透过胸膛传过来,震得姜绫沂觉得愈发奇怪了。 去的地方不算远,出了庭园后,姜绫沂模糊得感受到花花绿绿的光影不断掠过,应该是心意谷中的花草树木,然后这团光影突兀得消失在黑灰色的浓墨中。 纪榕时抱着他离灰色墨团越来越近,那灰色墨团像是一块锦缎一样在眼前展开,直到走近了,姜绫沂感受到一阵一阵阴凉,才意识到这哪是墨汁洗练的布,这明明是山洞啊。 纪榕时进了山洞就把姜绫沂放下了,然后牵住他的手稳稳地带着姜绫沂往里面走。 姜绫沂一开始还不明所以,只是走了几步之后,在模糊的视野里,他突然看见了墨汁上跃动的光团,那些光团拳头大一个,和漆黑的山洞两相对比非常明显,像是夜幕中闪亮的星星,一路铺着蜿蜒而去,似是在引路。 这是蜡烛? “好漂亮……你怎么发现这个地方的?” “还没到,得再往里面走点。”纪榕时摇头,继续拉着姜绫沂往里走。 这地方自然是纪榕时让乌羽给了他几个心意谷里景色好的地点,他一个一个去看过选定下来的。 再加上布置要些时间,所以常常晚上溜出去,天快亮了再溜回来睡一会儿,只是没想到居然提前被姜绫沂发现了。 只是姜绫沂没想到是惊喜,还以为有什么事在瞒着他。 姜绫沂心里好奇,于是被纪榕时牵着继续顺着烛光的照映往前走去,转过一个角后,姜绫沂突然感受到眼前豁然开朗,没想到这个山洞还别有洞天,穿过山洞再出来,居然是一个山谷。 山谷四面围凹,周围石壁上爬满了绿色的藤蔓,不知名的五颜六色的小花点缀在其中,山谷中央有一颗四个人都环抱不了的古树,古树枝繁叶茂、生机蓬勃,树顶都延伸出了山谷。 姜绫沂迷茫的看着山谷四周那一团一团颜色各异又鲜艳的墨团,一时觉得色彩斑斓的好看,一时又可惜自己现在看不清楚,他还是不明白纪榕时带他来这干什么,要来看景色那也得等他眼睛好了吧? “姜绫沂。” “嗯?”姜绫沂回过神,才发现纪榕时正站在他面前,也不知道是什么表情,居然这么正经的喊他的名字。 “一一。”纪榕时又喊,声音醇厚而沉稳,听得姜绫沂心里一跳一跳的,莫名有些紧张起来。 “干嘛?”他不由得抬头试图寻找到纪榕时的眼睛。 纪榕时温柔又沉溺的看着姜绫沂的眼睛,眼里深邃如深海,透露着想要裹挟一切的难以捉摸,虽然姜绫沂此时看不清,但他就是想剖白自己的心意:“喊喊你,这棵树年岁古老,乌羽说他们心意谷的人很喜欢来这定情,祈托古树祝福。” 姜绫沂嘴角上扬,他有点意识到什么,忍着不笑出来,反问道:“堂堂元微帝难道还信这个?天子天受福泽,有什么是你得不到的。” 纪榕时点头应和:“是啊,在遇到你之前,我一生顺遂,想要什么我都能得到,可遇到一一之后,我却不敢保证了。” “为什么?”姜绫沂好奇。 纪榕时叹气:“谁让一一看起来清清冷冷豁达可爱,心思却可沉,常常什么也不愿意说,一旦不留神,说不定你就要跑远。” “哪有,我都说很多了。”姜绫沂狡辩,还是忍不住笑好奇:“那我万一跑远了怎么办?” “追上你,再把你抱回来。”纪榕时朗声笑道,对这情况显得颇为从容,话里话外都霸道的很,他将姜绫沂紧紧扣在怀里,“反正你打不过我也跑不过我。” 时间已过得很久,但上辈子的记忆还是在纪榕时心里留下深深的印象,如果他没能推开姜绫沂的心门走入他的心,如果他做得不好,他确信姜绫沂就会毫不留情的离开,这人表面看起来什么事都没有,其实不过是因为原先身份、处境和经历,让他总是隐忍着不说。 上辈子两人错失,无外乎信任和理解出了差错,纪榕时已经吃到了亏,这一生,再不会重蹈覆辙。 幸好,他这一次可以让姜绫沂给予信任。 “姜绫沂,你听着,我的心意从来没变过,我信你,爱你,也要你信我,爱我。” 纪榕时的语气热烈而深沉,姜绫沂听得耳边振聋发聩,一时间不知如何回应纪榕时这一次又一次的自白,可他确实喜欢听,纪榕时就好像知道他心里的不确定,所以无时无刻都在给他安全感。 姜绫沂感觉到手心里被塞进了一个冰凉的东西,他仔细摸了摸像是一个玉石印章。 纪榕时说道:“这是我的私章,现在手头上没什么东西,暂时就以这个做聘礼了,回去再好好补上。”他顿了顿,认真道,“一一,我以大乾为聘,嫁我。” 姜绫沂一时觉得手中玉章烫手,声音都有些不稳:“这也太贵重了,你就不能换样东西再说这话?!” 纪榕时好笑,觉得他的一一真是可爱的紧,居然在想这点事,他将姜绫沂抱在怀里,才说:“贵重难道还能贵重过你?你还没回答我,愿不愿意让我娶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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