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羿蓦然睁大了眼睛, 连同这两日发生的事混合在一起,心中五味杂陈。 裴擒陌察觉到他身躯僵硬, 也睁开眼:“你怎么了?” 沈羿脸颊还泛着方才迷情的红晕,瞪着他道:“我似乎……恢复了大半记忆。” 裴擒陌脸色铁青。 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沈羿捂着头部受伤的位置:“裴擒陌, 虽然我的记忆模模糊糊, 但是我们何时成为的道侣?我怎么没听说过?” 裴擒陌也不知该如何回答,躲闪他的目光:“我那时也是随便一说探探你是不是装的失忆, 是你自己太过好骗,怨不得我。” “……你怎么还怪我!”沈羿气得咬唇,脖颈也因窘迫而泛着淡淡的红。 他回忆起自己方才说的话,简直丢死人了。 失忆之后,不仅性情变得像一只懵懂无知的小白兔,连武功都使不出,这简直可以称作他人生中最光辉灿烂的一笔。 虽然记忆恢复得并不多……可他想起方才的行为……也知道有多羞耻! “真受够了……我要走了。”沈羿红着脸翻身下床,转身就要出门。 他在下床的一瞬间,手臂就被人扯了回去。 裴擒陌看着他:“你要去哪?回剑庄吗?” 沈羿不去看他:“对,我们从现在开始还是桥归桥,路归路,若再不走,我迟早会被你气死。” 裴擒陌扯着他的力道暗暗加重:“不行,我们两人不是待得挺好吗,为何要突然着急回去?” 沈羿无奈道:“虽然我的记忆未完全恢复,可我还记得我们各自的处境,妙盈说得不错,我们各有各的敌人,聚在一起反而会徒增更大的麻烦,不如在此分道扬镳,你振兴你的宗门,我去解决我的麻烦。” 话未说完,裴擒陌这才恍然大悟为何方才沈羿的态度有些奇怪。 原来是因为妙盈。 这女子本是极为适合管理宗门的人才,没想到现在竟敢替他拿主意,胆子未免过大了些。 顿了顿,裴擒陌只能先好言相劝:“沈庄主,我们是待在一起有过不少危险,但说不定有朝一日我们能共同干成一番大事业呢,我们相互扶持,相互成就,一同守护江湖的太平,这样不是很好么?” 这话说完,他做好了对方与他妥协的准备,可等了半天,对方却忽然扭过了头。 沈羿那双冷冰冰的眼眸刚好与他四目相对。 “不会有那一天了。” 裴擒陌挑眉:“什么?” 沈羿语调不急不慢:“江湖人有多少人盯着你,你我之间的名誉又相差甚远,即便我们做了好事功成名就,但我们之间的交际注定会被世人所不容,裴擒陌,有些事我不愿说得太直白,但还是希望你能知道,真相远比你想像的要冰冷残酷得多。” 裴擒陌:“……什么意思,莫非你在乎那些江湖人的眼光?” “为何不能在乎。” 即便烛火的光线很刺眼,裴擒陌却仍是看不清沈羿藏在发丝下的神情。 他也看不透沈羿的心里在想什么。 沈羿不去看他:“该说的我都说完了,我要回剑庄了。” 他说完这话就感到头痛欲裂,不由得捂住了头。 过了片刻,身后才响起冷冰冰的声音:“罢了,你这个木鱼脑袋,我方才与你说那么多,简直是蠢得可笑,徒增烦恼。” 沈羿忽然感觉腰部多了一只手,将他紧紧环住。 “反正我们未来也会被世道所不容,倒不如趁现在将你带走,只要世人再无法找到你,我们也就能好好在一起了。” 沈羿身躯一僵。 他想呵斥些什么,可惜对方没有给他出声的机会,后颈被人一劈,迷离的意识顿时被无尽的黑暗吞没。 …… “小白鹭,进来。” 郭白鹭从卧房出来,就看见妙盈开门朝他勾了勾那水葱般的手指。 “妙娘子?你为何突然找我?” 郭白鹭悄悄地跟了进去,顺带转身关上了门,再回身时,看见妙盈已经将身上的伤势整理好,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头发用头巾盘了起来,伪装成妇人的面貌也多了几分柔和。 对方蹙眉:“我找你来,是想与你商量件事的,这话可别当着宗主的面说。” 郭白鹭没见过妙盈如此严肃的样子,有些畏缩起来:“什么事啊?” 妙盈:“我们天罡宗需要宗主来管理,但是宗主现在要日日照拂沈庄主,他二人天天呆在一起令我很头疼,所以我希望你替我想个办法。” 郭白鹭好半天才憋出一句:“你的意思是,要我带着师父离开裴擒陌,回到剑庄?” 妙盈抿唇一笑:“你脑子也不算笨嘛。” 现在的江湖可是危机四伏,无论是沈羿还是裴擒陌,都不能长期离开各自的梅花剑庄与天罡宗,不然等危机来了,梅花剑庄与天罡宗群龙无首,会乱成一锅粥。 妙盈一向高瞻远瞩,绝不会让宗主为了一己私情而误了大事。 郭白鹭:“可是,如果师父不愿意走呢?若是他不愿意,我总不能绑着他一起走吧?” 妙盈:“你是他的徒弟,当然比我更了解他的性子,若是你装装可怜,或者是用什么诡计,所有办法都试试,说不定就能成功了!” 就在这时,妙盈听到了一道袖袍翻飞的声音,再一眨眼,裴擒陌已经负着双手落到他的眼前。 她猛地打了个激灵。 “宗、宗主……” 裴擒陌脸色没什么变化,语调听上去却是有些严肃:“怎么不继续说了,本座还等着接着听。” 妙盈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最后扑通一声跪下:“属下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宗主,求求宗主放过属下,属下做的一切都是出自好意!您与沈庄主暂时分开,等到日后天罡宗东山再起,你们还是有机会在一起的……” 裴擒陌:“难道不分开,天罡宗就起不来了么?你对本座的信心难道只有这么点?” 妙盈脸颊手心满是冷汗。 她原本觉得宗主只是习惯了沈庄主的身体,有了些依赖性才会难以割舍,可是听了宗主的话,她似乎明白了对方的态度比她想象得要执着得多。 可她话已经跟沈羿放出去了,现在再想收回来也很难,说不定沈庄主已经受到她的话语的影响,从而离开宗主,得找个补救的机会救回来才行…… “宗主,一切都是妙盈自作主张的错,既然属下做错,就由属下来解决,属下这就去找沈庄主解释!” 妙盈起身要走,却被裴擒陌一手拦住。 “不必了,我方才把他给打晕了。” 这一声话音响起,郭白鹭即刻瞪圆了眼睛。 “魔头!你、你对师父做了什么!” 裴擒陌居高临下看着他:“我将他打晕,然后带他与我回宗门。” 郭白鹭瞠目结舌:“什么,你!你个疯子……” 这个魔君竟然卑鄙无耻到如此野蛮的地步,竟然打晕师父逼迫他一起回去。 裴擒陌忽然衣襟被那穿着白衣的少年揪住:“你若是敢强行将师父带走,我就与你拼个鱼死网破,让你面目全非,半身不遂!我要杀了你!” 裴擒陌哂笑:“就凭你?” 他索性挥袖一劈。 少年当堂像是断了线的风筝,先是飞到半空,随后坠落下来。 妙盈顺手伸手揽过少年的腰肢抓住,裴擒陌冷冰冰的声音也随之而来:“给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将这个少年带走,如何处置都看你的心情,我只提一点,除了天罡宗的人之外,不准再让他见到其他人,也不准他丢了性命,你这么聪明,一定知道该怎么办。” 妙盈连忙垂头:“属下知道,请宗主放心,妙盈定不会负宗主所托,让这名小弟子从这世上消失,不会再让他见到任何梅花剑庄之人。” 裴擒陌满意地嗯了一声。 待妙盈抱着郭白鹭的身躯离去后,他也转头回到了沈羿的房间。 美人在睡榻上睡得正熟,对方才发生的事一概不知,仿若许久都不会再醒来。 裴擒陌轻轻坐在睡榻边,抚摸着榻上之人的面庞。 他长叹了口气:“虽说这两日相处的日子还算融洽,可惜这终究只是大梦一场,梦醒了,下次再见面的时候,我们还是只能成为敌人,真是难受。” “可是我怎么舍得离开你,你想回到剑庄,我偏要让你永远都没有机会回去。” 他将睡榻上的人抱在怀中,在对方的额头上轻轻印下一个吻,正要起身,身后就传来了脚步声。 “宗主,您交代的事都已经办妥了,那碍事的两名天工阁下属已被引走,您还有其他吩咐?” 裴擒陌望天想了想,出声道:“那就帮我找来几条天下第一高手的内力都打不坏的锁链吧。”
第60章 岩石上的水滴滑落, 啪嗒一声滴在沈羿的脸上。 沈羿熟睡中渐渐感觉到脸颊微凉,眼睫轻颤,等到第二滴水滴落下来时, 有些不舒服,就迷迷糊糊睁开了眼。 “醒了?”男人冷冰冰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沈羿身躯一抖,猛地抬起头。 周围黑压压的,他分不清现在是什么时辰,但显然的是他身处在一个空旷的山洞中, 头顶上的石缝隙透出了一点天光, 他透过光线看清了男人若隐若现的如玛瑙般的美丽瞳孔, 和如雕刻一般的下颚和五官。 对方换了身赤色的袍子, 浑身的气场像是地狱中修成人型的鬼魅, 惹得他打了个寒颤。 “裴擒陌……”沈羿回想起来, 这是裴擒陌本来的样貌, 他本身就是这般人中龙凤,愣神片刻后张开了口, “这里……是哪里?” 等了许久, 裴擒陌仍是静静坐在旁边,一声不吭。 沈羿以为是自己声音太小了,想伸手去戳戳他, 不料忽然发现双手像是被什么东西套住了。 仔细一看,是几条锁链。 沈羿脸色苍白, 试着挣脱手上的桎梏,可他的动作很快就被一只宽大的手掌摁住, 根本没有使力的机会。 “别白费力气了, 就算是我也挣脱不来的。”裴擒陌像是看陷阱里扑腾的猎物那样,发出森寒的声音。 沈羿眼睫轻颤:“你……” 裴擒陌伸手摸着沈羿的发丝, 而后滑动到下颚,扳住他的下巴俯身贴了上去。 沈羿的唇舌被人堵住,惊愕地向后躲闪,可惜自己躺在冷冰冰的地面上,根本避无可避,只能用膝盖顶着对方的腰身强迫对方快点结束。 裴擒陌与他分开唇时眼底还有些欲求不满,但很快就被温柔取缔,语气略带揶揄:“这里是本座的新地盘,我本不想用绳索捆住你的,但是我担心沈庄主的记忆恢复得太快,若不用点手段,恐怕不出一日,你就要跑了。” 沈羿脸上都是凌乱的发丝,看上去像是刚刚被歹人凌虐过,咬牙质问:“就因为我之前说的那些话,你就要关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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