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羿站稳脚跟,好奇道:“带我来这里作甚?” “我带你出来是想让你试试看,能不能用真气将这些树拍出印记,若是你能的话,就说明你身上武学的记忆还记得一些,有自保的能力。”裴擒陌微微勾唇。 沈羿觉得对方这种方法不错:“只需要将那些树打出印记,就能看出我的武功水平剩了几成?” 裴擒陌点头:“没错。” 沈羿后撤了半步,打算对着其中一棵树拍出一掌。 可是一掌挥去,那棵树却纹丝未动,就连上面的树叶都没有掉落一片,他现在的武功,几乎与不会习武的普通人没有区别。 裴擒陌隐隐蹙眉。 奇怪,他的内功明明还在,现在却完全使不出来,看来是记不清如何使用心法了。 沈羿盯着自己的手掌心,若有所思。 裴擒陌怕他心中不舒服,上前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不要担心,你的内力还在,若是有敌人来了,也可以吓唬吓唬他们,再说,还有我保护你呢,放心。” 沈羿抬起头:“你要保护我?” 裴擒陌耸耸肩:“我保护我的人不是天经地义,难道让我躲在你身后替你摇旗呐喊助威?” 沈羿听闻他的话心里感觉哪里奇怪,可又无法反驳,只得好奇道:“裴公子,你的身份到底是什么,我看你的身手不弱,想必也是江湖上的一个大人物吧。” 裴擒陌挑眉:“我吗?” 换做以前,他早就大大方方称自己来自天罡宗,可是现在,他却有点担心沈羿会忌讳魔门。 毕竟天下那些自诩正派的人会有谁不厌恶魔宗,沈羿还忘记了他们曾经共处一体时发生过的那些点点滴滴,说不定会与江湖上的其他人观点一致,对魔门喊打喊杀,更严重的可能,就是直接与他剑刃相向。 他平生第一次,因为自己被人唤作魔君而有些恐慌。 沈羿见他许久不答,顿了顿,道:“罢了,你就算说了自己是什么身份,恐怕我也记不得了,不过有个功法我想展示给你看。” 话音落下,裴擒陌便看见他从袖子里掏出一样东西。 来不及多问,对方手中的银光忽地朝那些槐树直直飞了出去。 嗖嗖几声。 一排银针整整齐齐插在树上。 裴擒陌语气诧异:“你还记得自己会用暗器?” 沈羿面无表情:“刚刚想起来的,我好像记得自己曾出身于一个机关门派,只是后来……” 后来他为什么离开这个门派,他竟然一点都想不起来了,或许是他自己不想留在那了,又或许是有人将他从那带走了。 如果真的是有人将他带走,那么将他带走的那个人会是谁呢…… 沈羿感觉脑袋又开始隐隐作痛,不禁捂住了额头。 裴擒陌有些担心:“若是想不起来,就先不要想了,幸好你还记得暗器如何去用,这下敌人追上来的时候,我也可以稍微放心你的不会轻易地受伤了。” 沈羿看着自己身上的藏着的那些暗器,转头看向裴擒陌:“我们是不是得罪过很多人?” 裴擒陌噗嗤一声:“也不是,不必担心,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保你周全的。” 沈羿被他突如其来的关切话语搞得不知所措,扭过头道:“回去吧。” 两人回到那间屋子,沈羿睡了几个时辰,然后就被外面咔嚓的木条断裂声吵醒了。 坐起来朝窗子外面看了一眼,是外面阿花和她的母亲在劈柴。 沈羿想翻身下地帮忙,裴擒陌不悦的声音在此时传来:“你还受着伤,何必还管别人?” 沈羿:“她们好心收留我,我总得给她们做点举手之劳的事,若是动动手,说不定还能想起来一些功法。” 裴擒陌劝他的话语到了嘴边,突然感觉对方说得也有几分道理,只好抱着手臂跟在后面:“你头上的伤最好找点什么来遮一遮,不然干活时会出汗,让伤势加重。” 沈羿转身去了隔壁屋子,再出来的时候头上多了一条碎花头巾。 出了房门,阿花回头看见他很激动:“郎君,你来啦!” 她让沈羿帮忙劈了些柴,只是现在正值烈日当头,沈羿头上很快就溢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将头上的纱布和头巾打湿。 阿花忙递上手帕:“郎君,你的头上还有伤口,怎么能来帮我和我娘干活呢,你快回去歇息罢。” 阿花的母亲赵寡妇见了,也点头附和:“是啊郎君,你别来帮忙了,不如去看看那个少年吧,他到现在还没醒过来,郎中说他失血过多,骨头受损,说不定以后会成为一个废人,这么小的一个孩子,怎么会受到这种折磨……” 沈羿挑眉:“少年?哪来的少年?” 他对梅花剑庄的那些回忆,此时是一点都想不起来,更别说郭白鹭的事。 他将目光移到身后裴擒陌的脸上,希望对方能解释一下事情的经过。 既然提到了这里,裴擒陌也不好再瞒着他,只得伸出另只手去拉沈羿的手臂:“那少年在另一个屋子里养伤,走,我带你去看。” 阿花见到两人形影不离地回屋,心中有些不快:“我看那个公子对这位郎君也没有多好,看见他头上有着伤,也不来主动帮帮忙!” 赵寡妇瞪着她:“别胡说,二位郎君一看就都是能人,就算是受了伤,也不会比我们这帮人弱,你别操心了,劈柴去。” 阿花嘟着嘴巴劈柴,脑中却思考着另外一件事。 那二人的行为看上去那般亲密,该不会真的像那凶煞之人所说的那样,两个人是彼此喜欢的么? …… 另一边,沈羿被裴擒陌引到一间昏暗但整洁的卧房。 这间卧房只与他们的卧房只相隔一堵墙,若不是裴擒陌带他来,他万万不会想到这间屋子里也会躺着一位伤者。 走近一瞧,发觉睡榻上面躺着一个十几岁的白衣少年。 对方衣袖殷红,露出的骨节几乎缠满了绷带,上面还渗着发黑的血迹。 那一刻,沈羿感觉脑袋一晕,心脏传来钻心之痛,低低问道:“这是谁?” 裴擒陌挑眉讶异:“沈郎,这你都不记得了吗,我们收养的孩子啊!” 沈羿:“……” 他用那冷冰冰的目光,极有耐心地瞪着他。 好像在说:裴擒陌,再不说实话你就完了。 裴擒陌被瞪得心痒,只好轻轻从背后握住他的肩膀,将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这是你最小的弟子,他被恶人捉去,你不顾自身安危前去救他,才落了个从山崖上摔下来的下场。” 沈羿冷冷地盯着他:“你之前不是说我失忆是因为要和你殉情才摔下山崖的吗?” 裴擒陌身躯一僵。 沈羿将自己那泛白的嘴唇咬出血色,攥着拳头道:“罢了,伤了我弟子的那些人是谁,他们现在在哪?” 裴擒陌见这架势,知道沈羿又是要去复仇了,忙安抚他道:“你现在武功尽失,单凭一门暗器的功法,恐怕伤不了他们,你先把伤养好,将武功找回来,然后我们回到你的剑庄,一起想办法。” 沈羿低着头:“我的剑庄在哪里?” 裴擒陌:“等你养好伤,我带你回去好不好?” 话音落下,他心中有暗暗有些后悔。 本打算让沈羿永远回不去剑庄的,可是现在这种情况,又是失忆又是一身伤,自己没有一个能让他庇护的地方,情急之下只好退让一步说带他回去。 说真的,他这么一想,自己好像也太过于没用,竟然连个绝对安全的地方都不能带给沈羿。 若是能尽快让自己的势力东山再起,何须让沈羿受这么大的伤,若是天罡宗壮大起来,什么西辽教,一帮蝼蚁而已,他想灭自然也就灭了。 正在想时,沈羿忽然回头看着他。 这淡然的眼神把裴擒陌看得心脏怦怦直跳,他一边暗示自己需得表现得冷静,一边想着真想就这么从背后抱上去,闻着他身上的独特香气。 这是……梅花冷香的味道。 自从遇见沈羿之后,他就迷恋上了这股淡淡的幽香。 裴擒陌望着这副清逸出尘的躯体,心道这样下去,他脑中的贪念迟早会令他把持不住。 沈羿不是傻子,自然能看出对方身上那炙热的目光究竟在想什么。 这个流氓简直不是人啊,旁边还有个受伤的小童躺着,他怎能满脑子想着不正经的事?! 就在这时,睡榻上的人似乎醒了,发出喑哑的声音:“师父……是你么……”
第55章 二人听见声音, 低头一看。 那睡榻上的少年果然眼睛睁开了一条缝,目光呆滞地望着他们。 沈羿胸口涌出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你……你醒来了?” 他现在还记不起郭白鹭的名字,想了半天, 只能用“你”来称呼。 虽记不住他的名字,但是心里还是有一丝印象,此少年确实是他的弟子,似乎还是年纪最小最受他疼爱的那个徒弟。 郭白鹭瞳孔愈发清明,微微侧着身子坐起, 待看清那张俊秀的面容上缠着纱布, 才哽咽道:“师父……您怎么也受伤了……是因为救我所致的吗?” 他的眼眶愈发泛红, 很快便落下两行泪。 沈羿心中不忍, 伸手拍了拍他:“为师没事, 你不必担心。” 郭白鹭哭着哭着, 就下意识地抓沈羿的腰肢。 从以前开始他就习惯这样趴在师父的怀里啜泣, 就算现在的年纪已经不像从前那般小,这个习惯也仍未改变。 沈羿自然不会推开一个这么小的孩子, 心道此少年根骨绝佳, 性格又单纯乖巧,没想到竟会被恶人害成这样,那帮害人的畜生还真是惨无人道。 “别怕, 为师一定会帮你报仇,医好你的双手的。” 二人正在啜泣时, 身体忽然被身后的人不悦地扯过去环住。 “沈羿,能抱你的人只有我一个, 对方就算是孩子也不行。” 沈羿听闻此声, 叹了口气。 裴擒陌的占有欲就跟画圈占领地的狗差不多,有些幼稚, 但这种孩子般的真诚也让他感觉不到有多生气。 只是将腰上的手臂缓缓挪开道:“别闹了,你可是比人家大上十几岁,跟小孩子争这个,你也不嫌害臊。” 郭白鹭这才发现师父身后还站着个人:“师父,这位是?” “这是我路上遇见的…同伴,叫裴擒陌。” 因为道侣这种话是万万也说不出口,沈羿就只说了对方是同伴。 郭白鹭听闻后,如晴天霹雳,瞪圆了眼睛。 裴擒陌……裴擒陌…… 不就是那个魔君吗?! 他开始难免想到这世上会有重名之人,但叫这个名字的,江湖中应该不多。 应该没人想与人人喊打的魔君混为一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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