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噢,好的郎君,只是这钱……”阿花有些不敢收。 裴擒陌:“给你的,我们可能要在这里住上几日,到时候若是还有事情需要你帮忙,我也能心安理得使唤你。” “……”阿花心道这郎君说话真是不中听。 可是没办法,谁让榻上躺着的那个郎君长得极其好看,她可舍不得让那个郎君就这么死掉,万一人苏醒过来,她可就是他的救命恩人了。 说不定……还能结下情缘什么的。 阿花脸红着关门而去。 裴擒陌哪里不知道方才那个小姑娘在想些什么,心中暗骂几句,就不屑地转过身,坐在睡榻旁边。 方才郭白鹭已经被他安顿在另一个房间了,有阿花在一旁照顾,他不用操心。 眼下,他对沈羿的情况倒是一直都不放心。 头部损伤太过严重,还不知道醒来之后会不会变成痴傻,如果再夸张一点,说不定会…… 他没敢多想。 阿花送来了水盆,裴擒陌沾湿帕子替沈羿拭去脸上的血痕,又小心翼翼地帮着对方抬起头,用纱布缠上那道比较深的伤口。 眼前的沈羿肌肤没有一丝血色,面容苍白得就算说成是死人都不为过,他这一摸,他才发现沈羿的后脑勺已经肿起了一个大包。 裴擒陌心里别说有多心疼了。 “我都说不让你去管那个小弟子,让他自生自灭,你怎么就是不听,非要把自己搭进去才肯罢休?” “我知道是因为你师父曾对你不好,你才不愿对不住自己的弟子,可是自私一点保住自己的性命不是人之常情么?谁敢因为这个责怪你,我愿替你废了他的腿!” “也就是你命大,才能等到我来找你,换做是别人,摔下悬崖早就粉身碎骨了!” 裴擒陌这一番训斥过后,沈羿仍是昏迷的状态没有回应。 如果现在沈羿只是睡着了,他早就用各种非常手段将那张闭得紧紧的嘴巴咬肿,让他不说话和装死!干脆也用嘴别呼吸了! 可是眼下,沈羿是命悬一线的状态,裴擒陌是断然做不出来这种事的。 他趴在睡榻旁边盯着那张面容,不知道过了多久,就突然睡着了。 梦里,他似乎看见了一个娇小的身躯,跪在两个死人的面前。 裴擒陌知道,那是他小时候的自己。 从那个时候死了父母起,他好像就断了七情六欲,将自己变得一副多情又冷漠的模样,实际上……他一直希望遇到一个能让他依赖、或是能给他一束光的人。 可能让他依赖、给他一束光的人在哪? 他想到这个问题时,道路的尽头似乎多出一道白色的身影。 那是一抹高高在上,看上去冷酷严肃的美人身影,可裴擒陌知道,此人表面看着坚强,实际上内心是脆弱的,无欲无求的,令他无法靠近。 他只要上前两步,对方就跟着后退两步。 裴擒陌执着得很,他不怕对方躲着,越是躲着,他越是要追上去,他就不信,追到天涯海角,对方能逃离他的手掌心。 想到这里,裴擒陌就突然醒了。 时间已经到了晚上,屋子里没有点烛火,屋内只有窗子外透进来的微凉月光。 裴擒陌担心窗外的寒风把沈羿吹得染了风寒,就站起身去点燃烛火,关上窗子。 关窗子费了好一阵工夫,因为方才阿花清理的时候没有打理这边,以至于裴擒陌手刚刚碰上就沾了一手的灰,所以关上窗子后,已经过了许久。 裴擒陌刚要转身走向睡榻,忽地听见床上的人咳嗽几声。 他以为是对方醒了,走近一看,还是那副紧紧闭着眼睛的模样。 裴擒陌见对方面色苍白,忽然想起此人身体虚弱,还被萧柄说过身上有蛊虫。 这么恶心的东西待在沈羿身体里一天,他就觉得自己珍视的人好像是被什么东西给糟蹋了。 裴擒陌的医术并不高明,不知该如何去掉这讨厌的蛊虫,只得趁美人躺在睡榻上毫无知觉,没办法抵抗之时,翻身跨坐在对方的身上。 触碰到那雪白细腻的锁骨,他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许久都没摸到这具身躯的肌肤了。 就像是一点星火点燃了一座座篝火,他脑子里回想起了曾经灵魂进入沈羿身体时抚摸肌肤的那股感受,到现在似乎变得更加强烈。 隔着布料摸了一把,没摸出蛊虫,却摸到了能点燃他脑中火的东西。 裴擒陌邪性大起,索性将手探进了对方的衣襟内,在那顺滑的肌肤上摸了半天,随后停留在左胸的位置。 “呃……” 就在这时,沈羿忽然有了反应,迷迷糊糊睁开了双眼。 裴擒陌眼下别提有多激动,姑且先抽出手道:“你醒了?” “嗯……”沈羿头上还缠着裴擒陌弄的纱布,虽然样子看上去并不是太整洁,可是那五官却令人看上去更加的清新脱俗。 同时,他的双目透着茫然。 裴擒陌从睡榻下来,将沈羿的身躯扶起,眨眨眼道:“你大概睡了三个时辰吧,要是再不醒过来,我可就要吃了你了。” 沈羿的胸襟开始敞开的,可是他并没有马上生气,而是摸着自己的头,茫然看向裴擒陌:“我这是在哪?你是何人?” 听闻这话,裴擒陌勾唇的表情骤然僵硬。 他没去过地狱,现在感觉却像是身处在地狱。 难道沈羿从悬崖上摔下来,真的把脑子给摔坏了? 沈羿茫然地盯了他一阵,道:“看你很面生,不像是故人,请问你是……” “你的夫君。”事到如今,裴擒陌索性破罐破摔,激动地握住他的手,随口扯道,“我是你的夫君啊!你怎么能把你最重要的夫君给忘了!” 沈羿刚刚还处于迷迷糊糊的阶段,现在听了他这一番话,顿时面色铁青地朝床的内侧躲闪,像是看怪物一样地看着他。 他似乎还记得自己是一个男人。 对方声称是他的夫君,不是他脑袋坏了,就是对方有病在胡说八道。 裴擒陌不给他思考的机会,更是将肩膀贴到他身边,纠缠不休:“你忘了吗!你与我在第一次见面时就心生爱慕,为了与我殉情,你不小心从山顶摔下,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你,结果你现在竟想对我始乱终弃?” 他这话一半是试探,一半是将计就计。 若是沈羿没失忆,一定会受不了他这一番话,若是真的失忆,就可以和他顺理成章的成为另一种亲密的关系。 沈羿睁大了眼睛,感觉简直离奇至极:“等等,我不是想始乱终弃,而是什么都想不起来了,还有,男子怎会有夫君?莫非……你是女子?” 裴擒陌嘴角微抽,忙安抚性地握着他的手:“沈郎在说什么,我们是志同道合的断袖分桃啊,我知道你一时还想不起来,没关系,你以后慢慢会想起来的,你不要着急。” 沈羿越发摸不清头脑,只得话锋一转:“公子,请你告知自己的姓名,或许我能想起来一些。” 裴擒陌笑道:“我叫裴擒陌。” “裴擒陌……”沈羿觉得这个名字好生耳熟,在嘴里念叨了几遍,蹙起了眉。 方才裴擒陌还觉得沈羿失忆之后对他来说简直是一个巨大的打击,但是现在一看,现在的沈羿呆呆傻傻,看上去十分好骗。 只要他能将这个身份保持下去,还愁沈庄主以后对他爱答不理吗? 就连吃干抹净也都是迟早的事了。 沈羿显然不习惯被他以这样暧昧的姿势抱着,便直接伸手推开了他,却被对方反手握住,没有挣脱的机会。 “裴……裴公子,你这是干什么?” 裴擒陌听到沈羿这样叫他,别提有多新鲜了,像是上了瘾一样又问了一遍:“你方才叫我什么?” 沈羿:“裴公子。” 裴擒陌戏谑:“不应该叫夫君么?” 沈羿用一种狐疑的眼神看着他:“裴公子莫要作玩笑了。” “我没有在开玩笑。”裴擒陌戳着他的胸脯,暧昧地舔了舔嘴唇,“我连你腰上有几颗痣都知道,如果不是如此亲密的关系,我又如何会知晓?” 沈羿的脸颊浮现出一丝淡淡的红晕,语气恼怒:“裴公子,说话请自重。” 裴擒陌搂着他:“只有小姑娘才会在意被人出言轻佻,你我早就坦诚相见过了,不必害羞。” 沈羿试着挣扎了几下,可是头痛让他感觉到浑身软绵无力,根本就没办法脱离对方的桎梏。 同时他也在好奇,自己真的与旁边这个看上去像无赖的人相识吗? 总不会人越老,看人的眼光越发差劲吧。 沈羿发呆搞不清状况,裴擒陌却察觉到他的身体对自己有些敏感的反应,便道:“沈郎啊,你就算记不住我,身体也是诚实的,你看看你现在浑身抖个不停,还要质疑我们之间的关系吗?” 沈羿只觉得身体当真被对方抚摸得愈发滚烫,心道就算是自己觉得自己和这个看上去像地痞流氓的人没有印象,可是下意识的反应的确骗不了人。 难道他真的已经堕落到这个地步,与一名男子相爱,成了彻彻底底的断袖? 身体被人抱得有些喘不过气,他闷闷道:“放手,我呼吸困难了。” 裴擒陌就像是一只听话的小狗,当真放开了一点,但目光还是直勾勾盯着沈羿的脸。 沈羿感觉脊背被对方的视线盯得直发毛,别过头道:“我们现在在什么地方?” “山下,你脑中还记得多少事情?” 沈羿沉默片刻:“我记得……我似乎还有一个剑庄……可是,剑庄里的人,还有我身上的武功……武功……呃,头好痛……” 裴擒陌挑眉:“你该不会全忘了?” 他万万没想到沈羿从山崖上坠落,把这一段时间的事情都忘得一干二净就算了,竟然连武功也记不清了。 这样下去,他岂不是要变成一张可以随意被人欺凌的白纸,随便一个人都能扑在他身上占便宜? 沈羿眉心微蹙,捂着头道:“还有一些事……有些印象,等等,再让我想想。” 裴擒陌安抚着他:“没事,你慢慢想。” 如果现在怀里的是自己的那些下属,就算是彻底失忆也早就被他一脚踹下去了,可是对待沈羿,他是不厌其烦,愿意消耗自己的时间哄着。 不过沈羿看着这么乖顺,他的脑中一瞬间冒出了直接把人骗到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捆起来关着的想法,让这剑客的脑子里从此之后不就想不了那些杂七杂八的人,只能依附着他。 这时,沈羿抬起头:“我好像想起来了一个人,我有个师父,他好像对我很好……名字叫什么来着……” 裴擒陌笑容僵硬。 还是别回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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