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清北班的所有同学,都真正感受到了,陈煜的成绩并非虚构一事。 更有同学魔怔,哭着闹着说要从这楼上跳下去,好失忆换个脑子。 宋知佑心里轻哼,换了也不会比陈煜更强。 …… 陈煜实力被暴露这事,还得从一场平平无奇的语文课说起。 语文老师喜欢扔炸弹似的抽背,这回直接点名孙馨月背诵《兰亭集序》。 孙馨月将课本反手一盖,起身道:“永和九年,岁在癸丑……” 背完后想也没想,立即看向坐在后排的某人,扬起下巴喊道——“梁叙。” 这名字喊的,同学们登时不困了。齐刷刷往后望去,都看起热闹,坐等陈煜翻车。 却见他不疾不徐地站起来,背道:“此地有崇山峻岭,茂林修竹……” 背得不仅流畅,还富有情感,仿佛在进行朗诵一般,令众人纷纷睁大了眼。 随后要念下一个人的名字,可此时在班上陈煜只记得孙馨月和宋知佑,若念小佑的,怕是会说小佑的闲话。 于是,陈煜只得又重新点了孙馨月。 这名字一喊,看戏的同学们纷纷拍手起哄,更有人吹起了口哨儿~ 语文老师本想制止,但孙馨月已经重新站起,发狠似地背完了下面两句,再次喊道:“梁、叙。” 就这样,两个人索性都不坐了,就这么一来一回地,站着把《兰亭集序》都背完了。 语文老师都无语了,只得定下新的规则:“不能再念已经背过的同学名。” 经过这件事情后,孙馨月就仿佛跟陈煜杠上了似的。 到数学课上,柏笙讲完试卷的最后一个大题,随后写出另外三道拓展延伸题,让同学们来解。 孙馨月直接走了上去,并挑衅似地看着陈煜:“你来么?” 陈煜还没回应,柏笙先说了:“换个人点,这些他都会,都是之前给他重考的题。” 孙馨月不信,众同学除了宋知佑外,也都不信。 柏笙便道:“那好吧,借着这个机会看看学校到底有没有收他钱。” 所有人都以为这是柏笙要喊陈煜上来做题的意思。甚至陈煜都走上讲台了,结果就听见柏笙对着他说:“你等会讲题吧,看都做得对不对。”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震惊得说不出话,唯有宋知佑在这时起身,目光灼灼:“柏老师,剩下那题我来。” 还有班主任的英语课,但这与孙馨月无关了。 孙馨月胆子再大,也不会在苏阎罗的课上跟陈煜杠起来。 这是在念课文时,开火车开到了陈煜这。 那标准的腔调一出来,令在场所有人都傻了眼。 “卷吐了,真的要被卷吐了。”乔云帆难过道:“梁叙这是鬼上身了吧。” “别乱说。”宋知佑推了他一把:“明明就是神仙上身。” 乔云帆:“……” 他想反驳,又觉得颇有道理,随后叹道:“是是是,是我见了神仙还不自知,文昌帝君和文殊菩萨都逮着他的身上。” 就这样,梁叙被学神上身的离谱传闻就这样传开了。 没过多久,陈煜的称呼大变。从校霸改成了他以前的称呼——学神 虽然以前被喊,是实打实的。 而如今被喊,则多了那么一丝魔幻色彩。 陈煜开始提前担忧,等哪一天他们了解自己的脾性后,会不会在考前直接抓着他拜一拜。 …… 宋知佑以为,自那次小树林用餐一事后,他跟陈煜的关系将会来个质一般的飞跃。 结果并没有,无他,实在是没得这个时间。 月考即将到来,清北班的同学们都恨不得住在教室,晚自习结束后仍旧沉浸在题海里奋战,根本没有再出现过上回那种能过让两个人单独相处的情况。 他本就想不到有什么很好的聊天借口,外加孙馨月那眼神时不时就飘过来,让他根本就寻不到机会。 好不容易等到月考结束,正巧撞上周末,学校破天荒地放了两天假,同学们一个走得比一个迅速,不一会儿,影子都见不到了。 孙馨月本想陪宋知佑的,无奈展区那边一个电话打过来,不得不提前走。 这下,教室里又只剩下了两个人。 宋知佑心中窃喜,他深吸了一口气,正想鼓起勇气跟陈煜搭话时,一抬头,就看见少年站到了课桌前。 少年望着他,问:“你……等会回家吗?我之前听柏老师说过,我们好像,顺路。” 陈煜也觉得自己找得借口有些拙劣,他挠了挠头,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 而另一边的宋知佑则开心得心里在放烟花。他攥着拳,尽可能让自己表现得镇定点。一边偷偷在课桌里掐着自己的掌心,一边道:“回。” 陈煜轻笑一声,发出邀请:“那咱们,一起吧。 宋知佑站起身:“好!” . 从郡礼到家的这段路程,不仅宋知佑熟悉,陈煜也无比熟悉。 因为那也是,他回家的路。 自坐上公交车的那一刻起,陈煜的心就激动得无以复加。 他几近贪婪地望着窗外的风景,看着绿植在他眼前不断掠过;看着逐渐变得熟悉的街区…… 就这么看着看着,令他一时失了神。 他离开好几年,而这个地方,却始终如一。 宋知佑默默陪在旁边,在陈煜看着窗外失神的那刻,他也忍不住去望陈煜。 此刻,他们是一样的。 一样的都在追忆、都在重逢、都在靠近。 直到下了车,陈煜才缓过劲来。他自觉失礼,冲宋知佑歉意一笑:“不好意思,刚才走神了。” “没事。”宋知佑摇头。 “有点晚了,你先上去吧。”陈煜顿了顿,说:“我等你走了再走,我家隔了没多远。” “好。” 宋知佑知道,陈煜也许会想多待一会,于是很听话的往小区里走。 只是到了转角处,他又忍不住停下来回望,果然看见陈煜仍然停在了原地,怔怔地望着家里的方向。 …… 宋知佑在进屋前,一直想着,该如何跟何淑月说,自己想邀请一个同学回家吃饭的事情。 他从未有过这样的经验,话了到嘴边,怎么说都感觉生硬。 “要不,发短信问算了。” 宋知佑一边嘀咕,一边推开门,正巧撞见在屋里拿着手机踱步的何淑月。 要不干脆? 宋知佑喉结一滚:“妈,我有个事情——” “小佑啊,妈有个事情——” 二人同时开口,双双皆是一愣。 宋知佑闭上嘴:“妈,您说。” 何淑月蹙眉,头回感到这么为难。 她先是把门一关,随后叹了口气,将人拉到了沙发前坐下。 “小佑啊。”她看着宋知佑,犹豫了好一会,艰难道:“吕莉死了。”
第18章 笨蛋,跑什么 记忆是不可理喻的。 那些令你痛苦的,想逃避的,要远离的,却总是如梦魇一般追随着你,纠缠着你。 它或许已经尘封,但依然存在。 关键性的钥匙被唤起,记忆便如潮水般,带着新一轮的黑夜,汹涌而至。 …… 宋知佑赶上了最后一趟回县城的大巴。 他的左手边,坐着一位身材有些岣嵝的老农,他的右手边,是窗。 窗外,是无尽的黑。 而黑所遮掩的,是一层层,望不到头的山。 他还依稀记得山脉的形状,因为他曾经来过这里。 仅一回。 跟着吕莉,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 …… 那是吕莉和宋弘离婚一周后。 他们将房子挂到了二手交易平台进行售卖,宋弘带着宋鸣竹去了他近期购入的一套房产里居住,而吕莉,则大包小包地带着宋知佑回了老家。 宋知佑以为,那是他新生活的开始。 他一边不舍得陈煜,一边睁着眼睛望着窗外的环境,满是好奇。 直到四周的环境越发荒凉,他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这个新生活,好似跟他所想象的有些不太一样。 . 他们在一栋两层楼的自建房前下了车。 房屋的大门是敞开的,院里放了好几个簸箕,里面装着花生和绿豆,趁着这好天气来晒一晒。 一条大黄狗趴在一旁休息,见着他们来,也只是懒懒地掀了掀眼皮。 宋知佑有些害怕,整个人定在原地,不敢上前。 正巧这时有一个老奶奶微微弓着身子走了上来,见着他们母子二人,脸瞬间拉得老长。 吕莉面色也不大好,二话不说直接拽着宋知佑的衣服,将他拖到了老奶奶跟前。 宋知佑吓了一跳,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位老奶奶,大气都不敢出一个。 “你们老吕家不是缺个丁吗?呐,我给你搞来了。”吕莉说。 老奶奶眯着眼,盯了宋知佑好一会儿,并不这个领情。 “不还是顶着别家的姓。”老太太不满地哼了一声:“而且,这丁点大能做什么?我还得供他吃饭。那个大的呢?” “跟宋弘了。”吕莉说。 老太太斜了她一眼,忽地笑了:“我之前怎么说来这?让你早点离吧?至少房子还能落着你的,现在好了,啥都没捞着还带了个拖油瓶。你弟那边屋子要翻新了那你知不知道啊?你钱备又了多少啊?不会打离婚官司都花完了吧?” 老太太这如机关枪似的接连问题令宋知佑感到无比的窒息和熟悉,因为,吕莉嘲讽人的时候也是这样,如出一辙。 吕莉显然也习惯了,淡淡道:“知道啊,这不,给他送个儿子来了吗?” 说罢,也跟着嘲讽地笑了下:“至少有吕家一半血脉呢。” 听到这话,宋知佑瞪大了眼,不可置信地望着吕莉。 在目睹过吕莉和宋弘在法庭上对宋鸣竹的争夺后,他便没有对“母爱”一词没了期待。 可任由他再怎么给自己做心理建设,也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被吕莉毫不犹豫、斩钉截铁地送人。 老太太对吕莉的话也很不乐意,这明摆着就是给她扔拖油瓶。可转念一想,自己儿媳妇接连两个生的都是女娃,身子骨又不好已经不能再生了。 这孩子虽然现在姓宋,但改户口是把名字一改,不也一样? 一想到这,她又按下了火气,说:“那你先进屋,等你弟回来再说。” 吕莉没多言,拽着已经完全懵掉的宋知佑就走了进去。 她甚至,连一句多余的解释都懒得对宋知佑说,仿若她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孩子,不过是一个交易物。 …… 怎么会有人,如此不爱自己的孩子呢? 宋知佑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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