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听过谁家的细作怕死怕成这样,才放出来做任务就卷铺盖跑路的!” 李定君若有所思,问:“听说前些日子去安邑坊差点被埋在被劈塌的房子里,你可知这事?” “嗯,知道!” 李武项咬了一口板栗酥,说:“听高峙说当时二哥都吓得不行,疯了一样的去刨土!幸好二嫂命大,只受了些皮外伤,也算是有惊无险了!” 李定君越听越不对劲,脸色难看极了。 李武项看他反应不对,茫然的问:“皇兄,有什么不对吗?” 李定君抿抿嘴,温润的脸上难得看到这样带着疑惑和怒气的表情。 “哪儿都不对!” 李武项张了张嘴,看着他。 他继续说:“天雷劈中房屋并非罕事,但大多是因为房屋上有引雷的东西。长安城各坊市修建的时候都是特别注意了防雷,这一二百年来也不曾听闻被雷劈的事。” 李武项点头,这确实如此,坊间所以才有“长安长治久安,雷不起电不至水不淹虫害不生”的俗语。 李定君继续分析说:“这算是一个。” “再一个,为何这雷千挑万选,放着高高的明堂不劈,偏偏劈中坊间?长安城呈棋盘状罗列,每个坊的修建基本相同!为何只劈中他去的安邑坊东面?” 李武项恍然大悟的说:“皇兄你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 “但凡天灾人祸,都是突发情况,很少有人幸免于难!即便是有个别幸存者,都是重伤!二嫂虽然跟着二哥学了几天拳脚,也不可能在电光火石之间从即将坍塌的房屋里逃生,还只受了轻伤!” 他越想越怕,小声的问:“皇兄是觉得二嫂有所图谋?恐怕会对二哥不利?” 他站起身来,说:“不行,我不准有人欺负我们家人,我去把他绑回来,严刑拷打!” 李定君头大的拉着他,说:“此事暂无证据,只是你我二人推论。你先别声张,我已经让崔峤和高峙去查具体是什么情况!”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或许真的就是巧合也未可知!你平日过去的时候只暗中注意点他罢了!” 李定君看他急匆匆的跟个没头苍蝇一样,又说:“明日陪我一道去看看你这位传说中的二嫂!” 李武项大吃一惊:“皇兄你要出宫?” “平时政事繁忙,也没有空闲时间!现在你二哥心里有人了,为兄的怎可不去替他看看人?你以为都跟你一样没心没肺呢!” 说着又是一巴掌拍在李武项的头顶。 李武项哭丧了脸跑了老远:“哥,你干嘛老打我!你把小四五叫回来,打他去!他比我还没出息,就知道整天游山玩水!” “你跟谁比不好,要跟比你差的比?你怎么不跟裴少卿比?人家比你年少都已经是大理寺少卿了!” 李武项隔得老远做着鬼脸:“略略略!脑子有坑才跟比自己好的人比!” …………………………… 李蘅璋提着吃食慢悠悠的走在升平坊的街道。 圣旨已下,断不能更改,不然便是抗旨不遵!即便皇兄有心保我,也会落得朝令夕改,威严扫地的下场! 婚期定在九月初三,便是下个月初了。九月过后,十月十一月十二月,再三个月就是年底! 按照你说的,过了年年底我不谋反你就会没事!我又怎么会谋皇兄的反呢?所以一切都会平平安安了! 纳萧月娘为妃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只要瞒过了年底,我将她们都打发了,留下一个干干净净的王府,再向你坦白我的身份,迎你回府。 到时候你还会嫌弃我是个心理变态心狠手辣笑里藏刀的秦王吗? 其实为了你,我都已经变态了! 上次回府,本想召姬妾侍寝,竟然看着她们一点都提不起兴趣。倒是一想起你又浑身燥热,都是冲动,叫嚣着想要你! 最后只能一边想着你一边自己解决! 堂堂秦王竟然沦落到这样的地步,真是可笑! 推开门,时穗正抱着簸箕,坐在瓜棚下摘菜。 暖黄色的夕阳从瓜棚倾泻下来,打在他光滑轮廓的脸上,他冁然而笑:“平安,你回来啦!” 是那样的平凡,亲切,却又神采飞扬! 李蘅璋习以为常的回答,平常的就像随手端起水杯喝水一样。 “嗯,我回来了!”
第28章 家长 “皇兄你就是杞人忧天,都跟你说二嫂性格洒脱豁达,怕死怕的要命,怎么可能做出那种事来?” “是朕多虑了。” “从小到大你总是担心我们几个被人欺负,一扯到我们,平时温润有加,和和气气的你就疑神疑鬼的!” 李武项叉腰有些责备,他心里很喜欢这个单纯不做作的二嫂时穗,有事没事就喜欢去找他玩。 昨日被李定君一席话说的他也心存疑虑,回家翻来覆去睡不着,把时穗想了又想猜了又猜。 今日崔峤回禀,原来是居民为了加固,擅自在坊墙上加了铁丝,这才引的天雷劈下,才知道确实是误会人了。 李定君有些愧疚,心里还是疑窦丛生:“只是这铁丝加的也太巧合了!” “算了,到底还是朕多心了,平白冤枉了人。你瞅瞅你二嫂喜欢什么,给他带去,权当赔罪了!” 李武项大言不惭的说:“皇兄到底是疼爱我们兄弟,才会有这猜忌心。二嫂心宽,不会计较。” 他又说:“二嫂喜欢酒喜欢梅子酥樱桃毕罗酸梅汤,也喜欢清蒸鲈鱼,松鼠鳜鱼……” 他掰着手指头数着。 李定君好笑的打断他:“好吃的都喜欢是吗?” 李武项点头,拉了个大大的笑容:“对!二嫂爱吃!” 他抬抬下巴,说:“备着!一会儿带去!” 随身大太监安然笑眯眯的点头:“是!” “你也该收收心了!明日启程替朕去太原一趟。” “啊?” 李武项一听有任务,哀嚎不已,被李定君一瞪,偃旗息鼓,不情不愿的叩谢领旨。 ………………………………… 晌午才过,李蘅璋闲来无聊,又觉得天气炎热,不愿意出门,只待在家中,随手拿了一本书,躺在杨树下乘凉。 蝉鸣声声,滋儿哇滋儿哇,倒像是催眠曲。 他手里的书卷从手中脱落在地上,一手放在肚子上,头发些许的凌乱,歪着头午睡。 李定君,李武项兄弟二人进门便看到是这样从未见过的李蘅璋。 淡然脱俗,似水流年,仿若世间万千都无法惊扰的安宁。 “没想到二哥还有这样轻松自然的时候!平时他不苟言笑,冷冷冰冰的,瞪我一眼,我都吓的一身冷汗!” 李武项小声嘀咕,眉眼里都是笑意。话虽这样说,他却知道他的二哥是一个极重感情的人,虽然面上冷冷冰冰沉默寡言,外间还说他心狠手辣冷血无情! 其实他知道,二哥冷漠的外表下有一颗炽热的心。小时候他被欺负了,总是二哥提着刀跟人拼命!只是他不太善于表达罢了! 李定君一巴掌毫不留情的打在他的后脑勺:“怎么说你二哥呢,你二哥对你还不好?哪次你闯祸不是他帮你背黑锅!” 李武项瘪瘪嘴,抱着后脑勺可怜巴巴:“我就是说说嘛,哥你又打我……” “唔……吵什么吵!” 李蘅璋被吵了午觉,不耐烦的皱起眉头,一脸不悦。 睁开眼看着眼前的人,大惊失色:“皇兄您怎么出宫了?有没有人跟着?小五三你怎么不拦着!” 李武项一脸委屈:“我哪儿拦的住?大哥说一定要来看看二嫂,非逼着我来,还带了好些二嫂喜欢的吃食过来!” “好啦好啦,以前咱们兄弟四人经常北山田猎,哪儿这么矜贵,门都不让出了?” 李蘅璋皱眉:“今时不同往日!更何况……”还有不轨之徒虎视眈眈… 李定君挥挥手,打断他,左顾右盼的找人,只说:“反正来都来了!” “又说,我叫瑁安,一会儿别说错了!” 李蘅璋泄气,心道:咱们一家瑁安,平安,玳安,连个姓都没有!也就穗穗心大才觉得没问题! 又说:“穗穗这会儿去东市了,不在家,皇兄来的不巧。” 李定君果不其然的面色失望。 “不如……”先回宫,改日臣弟亲自带他入宫面圣。 话还没说完,本来应该开市的时穗一脚踹开虚掩的大门,门板被他大力的撞着墙壁,又回去了小半扇。 他双手提着东西,兴高采烈的说:“平安,看我带什么好东西回来了?” 四人大眼对小眼,气氛有些诡异的沉默。 “………………” 时穗衣衫单薄,头发有些凌乱,裤脚挽起来露出脚踝,两个袖子挽起来,有些脏兮兮的。 他左手拎着一条已经咽气的王锦蛇,蛇头被拍的稀巴烂,蛇身粗壮肥美,鳞片光滑漂亮;右手提着一只耷拉着脑袋公鸡的脖子,看起来也是已经咽气了,公鸡身上的羽毛有些凌乱和折断的痕迹。 他就这么站在门口,看着家里的陌生人,一身温润如玉谦谦君子的模样,却是一身贵气和不怒自威,让他有些却步。 他故作毫不在意的走进来,问:“三哥也在!请问这位是?” 李蘅璋挑眉,心道:穗穗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介绍说:“这是我大哥,瑁安。” “大哥,这边是臣,内人时穗,时辰的时,麦穗的穗。” 时穗哪里还听得见什么,脑子里全部都是:见家长吗这是?我这出场是不是太惨烈了?大业讲究贤良淑德,我这…… 完了,会不会被嫌弃?然后棒打鸳鸯,拉着平安回家娶之前那个姑娘? 他把双手背在身后,把东西掩耳盗铃一样的藏着,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又尴尬的勉强维持着:“大大大大大大哥,你你你你你好!” 心里大骂自己没出息:见个家长怎么还结结巴巴的? 李武项早就跑过来,瞅瞅不自在的时穗,跑到他身后,问:“二嫂,你哪儿来的这东西?” 李蘅璋带着李定君也走过来,拉着他的手臂把东西提出来,问:“穗穗,打哪儿来的蛇,怎么还提回来了?” 李定君的眼神一直没离开时穗,盯的他十分不自在,都快忘了自己手里的东西了。 这会儿听着李蘅璋他们一问,又把被盯得发毛的感觉抛到九霄云外,兴致勃勃的侃侃而谈! “这蛇进了孟屠夫家偷鸡吃,把这鸡给绞死了!别看孟屠夫那么大块头,居然怕蛇!这不,他说什么也要把这杀千刀的蛇扔粪池了,被我一片好心给救回来了!” 时穗厚颜无耻的说:“龙凤汤多香啊,真是不识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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