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小桃的原身是多头寄生鳗,贪吃和嗜血是它深刻入骨的凶残本性。 如果不是谢松原有意训诫它, 压制它的能力,小桃这一路上还不知道要吭哧吭哧地啃掉多少东西。 易覃一旦得到了小桃,肯定不会克制它的这种凶性,甚至还会加倍放纵。到时候,对方究竟会利用小桃做些什么,谢松原实在不敢想象。 而且这样一来,白袖他们就危险了。 谢松原轻轻蹙起眉头,飞速搜刮着自己的脑海,试图找到求生的路径。 易覃似乎也被他的话术吸引过去了注意力,寒凉地凝视着谢松原,嘴角边那神秘又阴邪的笑就没消失过。 他伸出自己没什么血色的舌头,舔了舔嘴唇,仿佛在回味那仍停留在齿尖的滋味:“这就不劳你操心了。” “看在你这张脸这么合我心意的份上,我会尽量让你死得舒服一点。你知道吗,在过去这三四天里,我一直在房间里暗中练习,该怎么用我身上这些虫子快速地杀死一只变异生物。” “首先,你的身上最好有伤口。这样它们就能非常方便地通过伤口钻进你的身体,游走在你的所有皮肉和血管之间。通过这些管道,它们几乎可以去到你身上的每个地方——” “就像当初的我一样。” 男人对他露出了一个狰狞的笑容。 “它们吃肉,吃皮,吃任何它们可以消化的东西。如果我不加阻止,它们可以在三十秒就吃光一只水牛。而要吃掉你,它们只需要十五秒,甚至更短。” “但我会对你温柔的。” 易覃戏剧性地柔声道,点了点谢松原锁骨上的一处伤口:“我会操纵着它们,从这里进入你的身体,用最短的时间、最近的距离到达你的心脏。也只吃你的心脏。” “三秒——或许四五秒后,你的整个心脏就会消失。我在一些‘动物’……好吧,也不全是动物身上做过测试。他们不会感到太痛苦的。甚至可能连声惨叫都叫不出来,就直接死了。” “通过这种方式取得的内脏,总是维持着最开始的鲜美肉质。” 谢松原几不可查地呼吸一窒。 任何一个人,在听到这种关于死亡的细致描述时都不可能无动无衷。 谢松原的喉结微微一滚,但还是维持着面无表情的神态,冷静道:“你杀死过谁?那些不幸和你跳进同一条通道的人?” 易覃笑道:“没有‘些’,就只有两个而已。其实算上最开始那个倒霉撞上我的帮派小弟,一共有三个。不过他死得太仓促了,那是我第一次用虫子杀人,根本不记得要掌控和练习什么。” “但是在通道里的那两个人——确实给我提供了很大帮助。他们中的一个骨折了,缠着绷带哎呦哎呦地叫,也走不动路,就那样睁大眼睛,躺在那里,被我的虫子吃掉了。” “第二个嘛,能跑能走,所以要费力一些。呵。枉我之前在帮里还提拔过他,我一说我想吃他的心脏,他居然一点感恩之心都没有,转身就要跑。” “我足足驱使着虫子追了他十几米,才总算抓住了他,也把他吃掉了。因为动作特别快,所以他们死的时候,心脏甚至还在跳。” 听到这里,谢松原的眼皮也跟着跳了跳。 他不动声色地说:“我真的很好奇。你到现在为止,还觉得自己是个人吗?你的所有行为,都已经低于人类的道德下限。我们这些人里但凡回去一个,你的所作所为都会在整个溪城传开。” 他的声音很轻,却一个字、一个字地敲击在易覃的心上:“你有没有想过,你回去后,要怎么面对你的那些帮众?还是说,你已经谁都不需要了?” 易覃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加倍扭曲:“我能怎么办……我还能怎么办!” 他突兀地大吼大叫起来,像是被谢松原激怒的公牛:“被虫子变成这幅模样的人是你吗,你能体会到这种痛苦吗?活生生被这些恶心的东西把身体吃空的痛苦!还有文姝……” “那天,我眼睁睁看着虫子爬进了她的身体。她的耳朵,她的嘴,她的眼睛……那些虫子无孔不入,很快就把文姝的身体完全遮住了。它们把她的脸皮顶得浮肿起来,眼珠挤得爆开,耳朵、嘴巴里都流出血……” 易覃怒目圆瞪,过了几秒,又露出极度的惊恐神色,一对下眼睑完全陷进他干瘪的眼洞里。 他咬牙切齿地说:“我知道,再过不久,我就会变得和她一样。可我不要。我要活着,哪怕是——” 他还没说完,谢松原就兀自接过了他的话。 对方的神情中甚至包含着一丝带有讽刺意味的怜悯: “哪怕是成为这群虫子的奴隶。易帮主,你和你最厌恶的蚁后一样,完全被那些虫子给掌控和驱使了。” 易覃之于那些虫子,和蚁后之于它肚子里的婴面鱼,几乎没有不同。 易覃就是在听到这句话后,一瞬间神情大变! 他大发雷霆,想也不想地伸出一只手来,掐住谢松原的脖子,将他直起来的上半身重重按在地上。 谢松原的身下刹那间飞起一阵如雾的土尘。 他再次咳嗽起来,脖颈处骤然传来的窒息感让谢松原完全无法再顾及什么虫子不虫子的问题,下意识地攥住对方的手腕。 小桃早就感受到谢松原正处在被压制的状态。 此时眼见对方遇到威胁,当下又有可乘之机,它当即便不管不顾地张开满嘴锋利獠牙,一口狠狠咬在易覃的手臂之上。 一下就撕扯开一大块纸片似的干枯人皮,以及整整一团疯狂蠕动着的白肥幼虫! 同一时间,易覃——甚至包括他身上的虫子,都不由得愣了一下。 谢松原见到小桃居然不顾他的意愿主动出击,暴露身份,一时连脸都白了:“小桃!” 他最不愿见到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小桃在易覃的眼底暴露了。 小桃的动作快准而狠,似乎也知道谢松原如今正面临着生命危险,丝毫不敢怠慢。 这一大口将易覃半边小臂都咬穿了。易覃的半只小臂和手掌利落地掉在了地上,砸出“砰”的一声闷响。 那些被咬下来的白胖虫子感知到了小桃口中散发出来的热气,以远超平常的速度拼了命地向外蠕动,想要逃离小桃的深渊巨口。 然而下一秒,就直接被它“咕咚”一声,干脆又飞快地吞进肚子,再也没了声音。 “……谢先生,你真的很有意思。总是能给我带来新惊喜。” 两三秒的错愕之后,易覃终于反应过来。 他笑了笑,脸上贪婪的神情愈浓,又一次认认真真地打量起了谢松原,饶有兴趣地说:“一只长在手里的嘴巴?还很凶。很好,你让我更想杀死你了。我真想亲自感受一下,这张嘴的威力。” 男人一边说着,一边捡起了掉在地上的“断肢”,重新装回了自己身上。 这些虫子虽然可以自我衍生,但速度还不算很快。易覃将手臂接回去后,他的右手就很明显地比左手短了一截。 两团虫子之间就像互相吸引的磁铁和金属,飞快又自然地重新连接到了一起。 而那外边一层破烂纸片似的皮肤,则就这么无所谓地翻卷着半挂在他手臂外侧。 空气重新涌入到肺部,谢松原立刻大口、大口地呼吸起来。 他脸色难看地捂住自己的脖颈,喉结附近的肌肤传来火辣辣的痛感。 “你休想。”谢松原脸上轻松的神色也没了。 他直勾勾地看着易覃,将右手覆盖在左手上方—— 在那下边,小桃正像一只被惹怒的护主小狗一样,呲嘴露出自己那两排光亮尖利的细牙,发出一些类似于哈气声的嘶吼。 谢松原:“……”也不知道该觉得感动还是担忧。 易覃的视线低垂,冰凉而无机质的眼神落在了谢松原的手心上:“呵,看来你和它关系不错嘛。” 话毕,易覃也变回了红火蚁的身形,挥舞着自己口器前那两只估计有个几斤的沉重巨钳,朝着谢松原的双手凶猛袭来。 “咔嚓!” 谢松原使出全身力气,奋力向旁边一个转身,勉强躲开了这下来势汹汹的攻击。 与此同时:“小桃!” 谢松原看准了这个机会,放开自己的左手。 刹那间,一大股蛛丝再次从谢松原的掌心中喷发出来,冲着易覃迎面飞去! 谢松原生产蛛丝的方法虽然粗糙,但有一点好,就是量大管饱。 这蛛丝的发射力度也大,飞射出去的巨网沉甸甸地落在易覃的身上,将他那几只细细的蚂蚁腿砸得一个趔趄。 谢松原也被这股强大的后坐力带得朝后窜了半米。 他强忍着身上的酸痛,趁着这拖延出来的不到两秒时间,挣扎着站起身来,转身便往蚁穴深处逃跑。 易覃估计没预料到,死到临头的谢松原还会再次不自量力地出手反抗。 头顶传来黏腻触感的霎时间,雄性红火蚁的双眸一眯,眼神中透出凶光。 他高大的红黑身影在原地幻化成一座隆起的虫山,风一般从蛛网侧旁的缝隙间流泻出去,气势汹汹地追赶而上。 这多争取来的两秒不够谢松原跑出去多远,一个眨眼的功夫,如滚动云团似的花白虫潮就又精怪般地火速爬到近前。 它那让人险些看不出五官的虫人脸上张开了一个黑黢黢的洞口。 蓦然间,一根肉红色的粗肥长舌从易覃黑洞一样的嘴里猛地弹射出来。 长足两米的蛙舌弯曲着卷住了谢松原的其中一只脚踝,恶狠狠地向后一扯—— 谢松原一下便跌倒在地,被这根粗长强劲的舌头硬生生地拖拽回来。 虫潮重新变回了易覃的模样,狠狠地扑在谢松原的身上,钳制着他,让他不能再移动半步。 “原来,你的蛛丝还是从这张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嘴里吐出来的。” 男人身上的气压骤然降低到零点,显现出一个死气沉沉,却又志得意满的笑容。 “很好,很好。我倒要看看你还能给我带来多少惊喜。这样的能力,放在你的身上实在是太浪费了,只有跟着我,它才能发挥到最大作用。” “让我来看看,你的心脏是否有我想象中的那么美味……” 易覃的眼白中满是垂涎。 说着,那只长一些的、还没被小桃咬过的手就伸了过来:“死之前,你还有什么遗言吗?如果遇到了白长官,我一定会转告他的。” 谢松原:“……” 他张了张嘴,刚想说些什么,脑海里就陡地响起一道声音。 【操,什么傻逼,切我信号。有病吧!】 【嗯?你这边进行到哪儿了?我刚才没注意看。】 谢松原再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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