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禹诺说完等了片刻,终是自己代劳,将那墨镜架在对方鼻梁上,动作利索又轻缓。 换在平时,路加早开始大呼小叫,挑剔这墨镜阻碍自己发散魅力。 但是为了夏妹儿,也为了他唾手可得的新ID,他点点头安静跟上。 秩序维护机排成两条线,线外是一双双打探端量的眼睛,半空更有摄影镜头飞行环绕。 “凌禹诺先生,请问昨日在奥尔德斯军校内的无名英雄就是您身边这位男士吗?” “凌禹诺先生,能否请您回答一下,您与这位先生的关系是否如外传的……” 几百张嘴同时发问,听到的声音像进入搅拌机聒噪,惯于面对这种情形,凌禹诺自觉充当控场一方。 他手搭上身旁人的后腰,保持绅士距离带人前进,速度适中。 不知是否是错觉,他手掌感受到微微的震颤,且离正门越近,对方颤抖得越厉害了。 今天的凌禹诺是百分之二百的关心这位假伴侣,立刻放慢速度,凑近耳语。 “有什么问题么?” 他这一问,对方直接来了个以脚刹地,连带着他被迫站定。 “肉……” 戴墨镜的路加极力克制,随后哧哧低笑起来。 “你碰到我……痒……痒痒肉上了哎嘿嘿、哈哈哈哈!哎你走开点!——” 突然爆发的笑声,一掌将凌禹诺推出两米的举动,此时不止后方的荆助理两眼一黑,那群记者狗仔也霎时沉寂,面面相觑。 正门前,凌禹诺好歹反应快稳住身形,他沉着脸眉头一皱。 “我说,就算真这么痒……”他深深吸气,克制情绪,“也请你注意一下,现在是在外面。” 路加还没缓过那阵痒痒劲,又笑又抖鸡皮疙瘩,混搭气恼表情着实面目可憎。 “喂,你什么意思?又想和昨天晚上一样跟我打是不是?” 此语一出,荆助理咝咝抽冷气,他来不及错愕或想办法临场补救,就见他的上司把脸一撇,两手插兜哼气。 “噢?昨天也不知道是谁,气不过先跳脚的。” 凌先生! 荆一鸣内心狂喊,同时迅速转身展臂阻拦后方涌来的人流与飞行镜头,希望以此转移众人注意力。尽管效果微乎其微。 哪怕身后自动门关上,他依然能听到那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阴阳怪气,互相揭短互相损。 夏莉小姐,我恐怕阻止不了这场凶险采访了。他不禁默默致歉。 荆一鸣助理殊不知,夏莉·格尔林远在她名下的指挥中心,已通眼线实时接收画面。 “我就知道会这样。”她头疼扶额,唉声叹气。 不像她恨铁不成钢,她身边的同事兼多年好友塞勒斯笑得直拍桌。 “哈哈哈哈!大小姐你、你这前暗恋对象到底哪捡的这活宝,上次你让我查的人就是他吧,对吧?那个敢在凌禹诺肚子上画飞机的、噗哈哈——” 青年上气不接下气,捂着肚子承受夏莉冰冷的瞪视,良久后才摆摆手,“别生气嘛,我是真的被逗到了。拜托,那可是‘类人机凌禹诺’哎,能看到他怄气和人斗嘴,我想都不敢想。” 停顿后话锋一转,他手指一点浮空光屏,神色陡然严肃。 “另外,你让我查的东西已经有眉目了。” 蓝色知更鸟的图纹,诺登斯的总部,这些仅仅是浮于表面的浅层信息,真正轰动性的内幕,当属以奥尔德斯军校为坐标中心,向所有区域扩散的能源连接图。 曾是参与‘蓝地’开发计划的一份子,凌禹诺毫无保留地提供手头上的资料,而透过这冰山一角窥探,他们已确定有人在毫无节制的建设秘密地道,几年甚至几十年间源源不断从禁区,即被毁的城市能源站运输能量。 但那些是被污染、泄漏后的次品,最纯正且储存量庞大的能源采集点,是在尼赫尔城内。 “而且看能量地图,这个‘舜辉’很有可能就是尼赫尔这片能源点的最佳采集入口,目测是在地底。嗯?怎么了,有什么问题么?” 塞勒斯看夏莉眉头紧锁,停下了解说。 夏莉先摇了摇头,随即走近屏幕。 “我只是觉得奇怪。禹诺说路加·金对蓝地有很大的反应,可如果是这样,为什么他在自己地盘一点事都没有。” 还活蹦乱跳的住了十几年。 这疑问的讨教对象她心中已有人选,非那位藏匿舜辉的怪才博士莫属,碍于保守秘密的担子,她强忍当场联络,一探究竟的冲动。 “对了,说到这我也有件事觉得不对劲。”塞勒斯切换画面,成了路加·金那张笑容阴险的大脸,“我重新比对了一下,结合你们提供我的所有信息和血液头发,我觉得我大概找到这家伙的真正出生地和个人档案了,虽然不全,而且很怪。” 夏莉愣住,抽离沉思状态,接着又为对方补充的后话心中一震。 “他是第三能源站所在地的居民,早在能源站出事前就被登记死亡了。死因是被重型运输车撞击,内脏破裂全身多处骨折,几乎是整个人被劈开。虽然及时送去抢救,可那种情况……是必死无疑。这样一算,他少说已经多活了六七十年。以狂血症患者的身份。” 想象中的惨状与眼前讨打的笑脸重合,夏莉开口,声音莫名发颤。 “你确定吗?” 塞勒斯不多言,只将所有证据摆开。 幸福美满的一家五口,面积不大但温馨热闹的小屋,还在父母臂弯里傻笑的天真幼童…… 所有画面文字结合,化作尖锐密集的小刺,扎得女人胸口微痛。 难以言喻的寒意与刺痛从头皮出发,顺神经传遍四肢,攻击着身体最脆弱的部位,令人脑袋昏沉。 豪华后客厅内,路加·金瘫在椅中强忍这种怪异的不适感,为能舒服点他两脚翘上桌,又一次被凌禹诺说教。 “这不是家里,随时会有人进来。虽然我没让你扮演哪种身份,但最基本的礼貌还是要具备的。” 谆谆教诲如对子女,可惜野孩子路加充耳不闻,换个姿势继续翘。他墨镜下两眼放空,手则抠着腿上那块布,来来回回搓掌心。 正想得出神,墨镜忽然被一摘。 摘的和帮他戴上的是同个人,凌禹诺站在他边上,平静俯视着他。 “你怎么了。” 张嘴是下意识的回答动作,但又被路加强行关闭,继续静音。 “你就这么不想参加采访吗。” 明明该是严厉的话语,从凌禹诺嘴里出来的全无指责和攻击性。犹如加工后的玉米酥油卷,一口咬下香脆结实,含着咀嚼却渐渐绵软,甜味沁人心扉。 而这隐隐散发清香的人沉吟片刻,下定决心道。 “我明白了。那我们回去。” 此刻轮到路加匪夷所思,脱口而出问。 “大老板,你开什么玩笑?现在回去?” 仿佛为自证话语的真实性,凌禹诺拉着对方手臂起来往门口走,力道不轻不重。 “反正采访也不差这一天两天,大不了我代你出面解释那天的经过。” 凌禹诺带着决意出发,开始几步很顺利,可走出一小段后他速度被迫减缓,接近门口时他已彻底被人拉住。 他们二人就这样保持着一前一后的站姿,任沉默逐渐从角落倾轧而来。 “……不走。” 路加自己挤眉弄眼,艰难憋出短句。 “你,我罩着的,一根毛都是。” 凌禹诺双肩一垮,垂着脑袋,可脸上的表情却不是丧气或无奈。 “怎么大白天没喝酒,你就开始说醉话了?”他眼眶泛酸,强忍回头的期待冲动。 啪的一声重响,凌禹诺吃痛表情狰狞五官乱飞,他不禁回瞪拍他屁股的流氓,却反被人勾住脖子拉近。 淡淡月桂香弥漫,与几根淘气银发合作挠着他鼻尖,如此近的距离,他都能看清那对蓝眼深处的坚定。 执拗堪称某种顽固污渍,怎么也冲洗不掉,铲除不了,比海枯石烂的誓言还要长久。 而最符合‘污渍’形象的路加本人拿手狠狠比划,点点他又指向自己。 “我最讨厌别人动我东西了。所以孩儿他妈,现在开始如果有人敢动你,敢拔你一根屁屁毛,我就把他脑袋揪下来,给你当球踢。” 结合荒诞恐怖和低俗的自白,是上街随便找一个人说都会被报警抓走的程度。 凌禹诺却遏制不住地嘴角上扬,蹙眉忍泪,苦笑与欣然参半。 “那……就拜托你保护我了,孩儿他爸。” 路加嘿嘿一笑,左手搂紧人一起晃了晃。 “咋俩谁跟谁啊,你直接喊我一声爷爷我都答应!啊,我不能跟那老头抢,那你要不还是喊我——” 准备好的称谓在心里蓄势待发,路加瞄向门口,和凌禹诺双双默然。 自动门不知何时感应打开,而外面站着科罗与三名工作人员,全都尴尬微笑,杵在原地。 前一秒还在疯言疯语,下一秒路加面无表情闭嘴。在内心经过爆炸、迅速平复、自诩聪明的思维风暴后,他右手食指挑起凌禹诺下巴,开始正常发挥。 路加:“知道了吗小甜心。在外面,你要喊我宝贝,亲爱的,坏坏,必须里面选一个。错一次我就拍你屁屁惩罚一次。” 凌禹诺:“……”
第231章 好X一个游戏32 这是金牌主持人科罗·达斯迎来的最大挑战。 当他与两位受邀嘉宾共同入座, 沐浴在演播室的灯光下时,他就已得出这一结论。 三张皮艺沙发,围在圆桌一侧,他右手边是金霁集团的年轻董事, 北区前统帅凌钰荣的长孙凌禹诺。 此人的信息他掌握不少, 正面负面皆有, 从占比和可信度上判断,显然是前者更符合凌禹诺的真实评价——这是位正派人士。 直播尚未开始, 凌禹诺主动问候他与一众工作人员,态度不卑不亢, 良好教养可见一斑。 照例说,这将会是场愉快轻松的访谈。 只要没有意外。 科罗·达斯朝场外打手势, 同时转向令他感到不妙的‘意外分子’——凌禹诺身边翘着二郎腿,嚼着口香糖的路加。 路加双手搭着椅背, 硬是伸长要将凌禹诺圈进臂弯里, 奈何椅子太宽, 他手从袖中窜出一截还没够到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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