茵绿的草场上,数十名风采各异的世家子弟驾马停驻,等待皇帝的下令。 草香混着不知名的花香,不甚刺眼的阳光笼在场上所有男子的身上,耀眼而夺目。 其中最惹人注目的莫过于顾北昀,一身黑色紧衣勾描出硬朗的胸膛,单手握着缰绳,端坐于马背上,神色淡淡。 为了区分队伍,他在额上系了一条朱红发带,春风拂过,发带与发丝交缠飘动不止,冷冽的气质被冲淡了不少,多了些恣意率性之风。 这副样子也惹得不少女子红了脸,她们心知这场春猎名为打猎,实则是皇帝想要给顾北昀赐婚。 春心萌动,一个个含羞带怯的眼神飞瞟而去,落在顾北昀的身上,气得宋林林咬紧了牙。 这是她的北昀哥哥,别人凭什么看。 再看场中那人,视线在露台这些人的脸上一一扫过,最后在某处停顿下来。 宋林林追着视线看去,瞧见了最边上站着的谢岑。 “咯噔”一声响,牙都给她咬酸了。 而谢岑毫无所觉,或者说他感受到了也不屑于管。 瞧着顾北昀那副备受瞩目的样子,他向前靠在木栏杆上,手肘撑在上面,又用手托起下巴,歪着头弯唇冲看过来的顾北昀露出个笑来,媚态十足,浑然天成。 衣袖揽着玉镯滑落,留下惹人心慌的白,顾北昀远远地看着,燥热忽起,不由得握紧了手中的缰绳。 鼓声轻响,马球比试即刻开了场,顾北昀通体的燥热无处释放,只好全放在了这场马球赛上。 宋白没下场,为了自家好兄弟的幸福,他决定做些什么,他凑到谢岑的身边,正巧看见他未收起的媚意。 嘶…这长相,也难怪北昀会喜欢。 “…弟媳。” 宋白的这一声称呼可谓是直接喊到了谢岑的心里。 他瞟了一眼来人,道:“何事?” 宋白收敛住心中的惊艳,语气尽量放平缓,“北昀他这性子冷淡了些,要是对你语气不好,你别介意,他的心是极好的,就是外表有些不近人情。” “嗯,我知道。”谢岑收回了视线,继续看向场中的人。 三年前他就知道了。 “哦,那你想不想知道北昀喜欢什么?” 谢岑来了兴趣,侧过身看他,“说吧。” 二人在这边聊得热火朝天,却不知已被别人看在了眼里。 “哥,那个杂种怎么还敢在这里出现,要不是他,爹爹怎么会被禁足在家,还被丞相责骂。” 谢鸿羽脸色恨恨地跟身旁的男子说道。 他身旁的男子同样眼露凶狠,跟谢鸿羽长得一般无二,“今日便要好好教训他,让他长长记性。” 马球赛很快分出了胜负,不出所料是顾北昀带领的队伍拔得了头筹。 他擦了擦额角的汗水,抬眼朝露台看去时,却见那人正偏着头跟宋白聊天,脸上依稀挂着笑。 刚刚赢了赛事的开心突然淡去了不少,顾北昀的心像是被人揉了一把,莫名有些不舒服。 队伍中的人呵马过来,正想恭维一下顾北昀,不想见他拉着张脸直接下马走了。 这…谁惹到这位大将军了? 而皇帝见顾北昀夺魁很是高兴,当即赏了他好些东西,一时间风光无限。 马球赛过,众人又回了席上,顾北昀因着去换衣服晚了一会才入席,过去时就见谢岑还在跟宋白说话。 也不知在说什么事情,宋白的嘴都快贴到谢岑耳朵上去了。 顾北昀沉着脸走过去,都站在了二人中间,却还没引起他们的注意,火气蹭地一下涨了起来。 他抬手就推开了宋白的头,整得宋白一个趔趄往另一边倒去。
第17章 来试试 “哎呦!” 听着宋白的痛呼,顾北昀半分负罪感都没有,脸色平淡地落坐在了两人中间,好似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他身上有还未散去的热气,透过薄衣齐齐涌向了离他最近的谢岑,寒凉的皮肤被这温度所感染有了些许回温。 谢岑摩挲着桌上的酒盏勾了唇,也不看顾北昀现在是什么表情。 “在说什么?” 顾北昀禁不住还是问出了口,他实在好奇两个才刚认识的人会聊什么聊得那般投机。 摩挲酒盏的动作一顿,谢岑微抬首灌下一口酒,接着偏头看向顾北昀,眼尾上挑,“在说…” 声音太小,顾北昀根本听不见,他蹙起眉头烦躁地将头靠近谢岑那边。 “什么—” 带着酒气的呼吸突然靠近呼在耳畔,耳中同时钻入刻意压低的声音,尾音上扬,“在说将军很怕痒。” 清冽的酒香,不知名的淡香一瞬都出现在了鼻尖,顾北昀半边的身子都麻了,痒意从耳朵眼里钻到心里。 他立马弹了开,正好与刚坐起来的宋白撞了个对头,宋白捂着脑袋再度倒了下去。 “好痛……” 谢岑见他这般反应,又回忆之前种种,已将宋白的话都信了大半,想着再找个日子试试别的事情。 用过午膳,稍歇过一段时间后,下午的春猎就正式开了场,参与的人都换上了身劲服,齐齐站在山林前,场面十分壮观。 这次宋白也下了场,换上劲服之后,显得正经了不少。 但他却看起来很不开心的样子,他皱着张脸,看向旁边正抚摸马背的顾北昀,发问道:“北昀,为何让我也参与啊,你明知道我根本不会射箭。” “学一学就会了,少说话多练习,就可以了。”顾北昀抚摸着光溜的马背,无视了他脸上的不愿意。 宋白的嘴一张一合,声音有些干巴巴的,“这…是学一下就能会的嘛……” 突然鼓声震天响,没再给宋白反驳的时间,顾北昀翻身就上了马,深深看一眼外场的谢岑后,马鞭调转马身就往山林中去了。 众多的马蹄踏在地上,发出轰隆隆的响声,惊飞了林中的一大群鸟。 声音淡去许久,外场的人才逐渐往小殿的方向走,春猎的时间长,通常需要好几个时辰,不上场的人可以在小殿内看着歌舞消磨时间。 谢岑也往外走,此处虽处在山林边缘,但树木依旧很多,格外茂盛不说,还有些繁乱迷人眼。 脚下的路崎岖不平,还兼些伸出的树枝,谢岑便放缓了步子,很快就跟前面的人拉开了距离。 眼前出现个半人高的树丛,谢岑正欲绕过去,突然耳畔一阵风起,异香扑鼻而来。 他甚至来不及反应就被人从后捂住了口鼻,用的是一块棉布,嗅入鼻中的味道令人头脑昏沉,身子也逐渐变得麻软。 在这种情况下,谢岑想的却是哪个不怕死的,敢在春猎这么重要的日子绑他。 宋林林吗? 这可真是冤枉极了人,现在的宋林林正踩着地上的枯枝,怨气外溢。 春猎前皇帝便下了口谕,不许带随侍的人,当初宋林林光顾着想见顾北昀一面了,也没觉得这个要求有多不合理。 现如今走在这山林间,她立马就吃到苦了,宋林林娇气得紧,走这种破破烂烂的路,可以说几乎是快要了她的命。 她步子小,加之有怨念,走着走着也落在了众人的身后。 走到脚酸腿累的宋林林用力扯下一片新叶,使劲捻碎,“什么破路!” 她想着要在顾北昀面前露个脸,这才跟了进去,结果到里面后看见的就是顾北昀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谢岑的身上。 “不就是脸长得稍微好了点吗,有什么的啊。” 她一脸恼怒地甩开手中已快被碾成泥的叶子,抬头继续找路,忽然就见一个穿着朴素的男子正扛着什么东西往山林深处走。 定睛一看才发现是人,宋林林吓坏了,刚要喊出声,就从那身青色衣服认出了这人是谁。 北昀哥哥的小妾—谢岑。 本来要出口的喊声被她吞回了口中,宋林林瞧着那越来越远的背影,扬起个满是恶毒的笑容。 “谁叫你仇家这么多,可怪不得我,是天要亡你。” 话罢,她就开心地继续追随众人的步伐而去了。 * 谢岑的意识恢复得很快,在那人还在扛着他走路的时候就醒了过来,软嫩的腹部被硌得生疼,又被颠来颠去的。 病弱的身子在这一刻再度体现出来,腹内涌起阵阵恶心之感,就快要吐出来。 谢岑自然也不会忍着,何必成全了别人,委屈了自己。 于是在又一次的颠下后,他直接张嘴吐了出来,秽物瞬间落了那人一整个后背。 “妈的!” 男子怒骂出声,将谢岑从肩上用力甩下落在地上,与满地的枯枝相撞,白瓷一般的手磕在地上凸起的石头上。 只听“叮”的一声,血玉的镯子应声而碎,从腕上脱落掉在树丛中。 五脏六腑仿佛都移了位,血气立时翻腾而上到了喉间,引得谢岑抽嘶出一口气。 扔开人的男子下意识向后背摸去,径直沾了满手的污秽,他更怒了,横眉走上前就踹了谢岑一脚。 用劲之大,谢岑直接后仰倒地,惊飞一地的落叶,而后侧身捂着胸口吐出一口血来。 “妈的!晦气!” 谢岑缓缓撑起身子,擦去唇角的血,看着用黑巾掩面的男子,不知死活般笑道:“宋林林雇的你?” “什么玩意?”男子眼见他的笑,有几分莫名的恶寒。 “看来不是她啊。”谢岑费力地呼着气,声音里依旧带着笑意,瘆人的紧,“让我想想,这里还有谁恨我。” 忽然他似想到了什么一般,定定地看向男子,语气肯定道:“是谢鸿羽和谢鸿丰吧。” “妈的!废话怎么那么多。”男子被戳中了心事,掩盖性的将声音又加大了几分。 二人也不知是走到了哪里,四周全是参天的大树,枝繁叶茂,喊出的声音被叶子拦了去,无法远播。 而后男子握紧了拳,眼神中显出狠戾,就要走上前捉住谢岑,却见他撑着身体起了身。 分明脸色苍白没有血色,但嘴角的笑一直未曾放下,看起来很是悚然。 男子被这笑容震慑住,一时没了动作。 “让我想想,他们雇你来定当不是让你杀我,若在这里出了人命,他们必然逃不了干系。” 谢岑捂着胸口站直了身体,见状男子的心中忽然流淌过不知名的恐惧,那是被囚住的猎物看到猎人时的心情。 很奇怪,分明最弱的那一方不是他。 “既然不是要杀我,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了,是要凌辱我吧。” 谢岑的眼中摄出骇人的光,他这副镇定无比的模样成功唬住了男子,一时间没了下一步动作。 毕竟他只是个拿钱办事的人,没什么武功傍身。 “你…你…” 刚吐出几个字,便见面前的人笑了起来,唇角勾出一个完美的弧度,像暗夜里的幽昙般,危险而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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