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怿笑得温厚,“顾将军放心,这事我会认真查,绝不让陛下和你失望的。” “好,那我就等李大人的答复了。” 话罢,顾北昀扬长而去,坐在马车上时,他心结郁火,谢明袁死了不要紧,但难办的是无法再从他口中得到什么能威胁到苏辰鳞的消息了。 心烦意乱间,他掀起车帘往外瞧,这一瞧直接看到了个意想不到的身影。
第51章 怀疑 谢岑长身玉立在春晖堂中,正跟人说着话,身旁还站着祈安。 顾北昀叫停马车,如今刚过辰时,对于谢岑会出现在这里,他有些不解。 毕竟这个地方不仅仅是药堂,也是天道苑的一部分。 他不动声色地瞧着远处的人,脑中突然浮现出之前林子期说过的话来,那些荒唐无稽的事情。 正思量着,谢岑已说罢了话,转身时与马车中的顾北昀对视,他先是一愣,好像有些意外顾北昀会在这里,之后扬起轻笑,走了过来。 顾北昀驱散脑中的想法,问:“怎么来药房了,身子不舒服吗?” 目光不经意掠过祈安提着的黄纸包,之后又回到谢岑的脸上。 谢岑站在马车前,隔着窗子跟他说话,“没有,前几天你不是说总看见我在睡觉吗,我就想着出来走走,恰好路过这里开了些补气血的药。” 这个时辰街上来往的人许多,马车停在这里挡了大半的路,很是不便。 注意到这点后,顾北昀向谢岑伸过手,“嗯,上来。”而后牵起他的手,拉着他上了马车。 待他坐定,马车继续行驶起来,祈安跟在马车旁走动。 顾北昀熟稔地环过他的腰,刚准备继续刚才的话题,却听谢岑“啊”一声,他忙问:“阿岑,怎么了?” “你身上怎么这么多血?”谢岑扯起顾北昀胸前的衣襟,上面晕开大片血迹。 顾北昀低头看一眼,安抚说:“不是我的,是…” 他突然止了话声,因发现他没有办法将此事告知谢岑,最早他是没有顾虑的,即便是要杀了谢明袁。 可如今他与谢岑心意相通,谢明袁又是他的生身父亲,顾北昀自然就有了挂虑,他不知谢岑对谢明袁的感情有多深。 毕竟之前他母亲那样对他,谢岑都没什么怨念,也不曾有过不满。 若是知道父亲因自己而被抓,最后还无端中毒身死,谢岑会如何? 会不会就此怨怼自己,与自己反目成仇,从此分道扬镳…… 顾北昀不敢再想,一时愧疚难当,但他只能靠撒谎来掩盖,“今日去了趟刑部,应该是沾到别人的血了。” “哦。”谢岑看起来没有怀疑,只拿出帕子擦了擦手,“你怎么会去刑部?” 说着话,他又捉过顾北昀的前襟,垂着头用帕子仔细地擦拭起来。 帕子很快被染得红透,但他还不肯放弃,手下的动作逐渐变快,使得力气又很大,一副一定要将这惹眼的血迹擦干净的模样。 “是陛下有事情要我帮忙。”顾北昀随口扯着谎,也没注意到谢岑这反常举动。 马车轻轻晃悠,谢岑没有回应,顾北昀认为他圆过去了,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才发觉怀中的人不太对劲。 低头看去就见谢岑双手染血,帕子同样血红扎眼。 顾北昀迟疑着轻唤一声,“阿岑?” 谢岑如梦初醒,发觉自己状态不对,他抬头露出软笑,“想帮你擦擦来着。” “回去也是要换的,不擦也行。”顾北昀从车上的小柜子里掏出干净的软帕,接着拉过谢岑的手给他擦手,“倒是你,给自己的手上弄了这么多别人的血。” 动作时,顾北昀忽然感受到一阵颤抖,来自谢岑,他的手在轻微打颤。 顾北昀顿住,垂着眉眼去看他,放轻声音,“阿岑,你在害怕吗?” “没…没有。”虽是这么说,但谢岑的话音却将他的情绪完全暴露了出来,他确实是在害怕。 “不用怕,这不是我的血,你不用担心我,我不会有事的。” * 谢明袁一死,受审的官员尽数改了口,不肯承认他们做过的事,将所有的事情都推到了已死之人的身上。 那个帮他们倒卖军饷的奸商,也只说事情都是谢明袁让他做的,对于苏辰鳞是只字不提。 顾北昀气愤难当,可也没有办法,陈旭按着律法将谢府的女子和男子都流放了出去,此生再不得回。 而谢岑有顾北昀护佑着,便什么事都没有。 李怿也不负他们所望,找出了给谢明袁下毒的人,是刑部里的一个小侍卫,可还没等他们审问,这小侍卫就已咬舌自尽。 这一切都太过明显,是有人要让他们闭嘴,而这个人无疑就是苏辰鳞。 一切的事情都停滞下来,苏辰鳞未有损害,再没有名正言顺的罪名可以处置他,只能另寻他法。 外面风波不断,将军府内倒是未受到任何影响,一切如初,平平淡淡的过着跟之前一样的生活。 而此事一过,顾北昀也不再像之前那般忙碌,有了些空闲的时间。 酒馆内,顾北昀与宋白相对而坐,宋白饮酒发笑,“那天你答应得好好的,要请我吃饭,结果呢?等了你好几日了,也没个消息,还得我喊你。” “最近事多,没空找你。”顾北昀言辞简洁,眉间藏着事。 宋白习惯了他这副冷漠无情的样子,还是笑嘻嘻的,“知道你事情多,但你能来我还是蛮开心的,那三年你去边疆,我们就断了联系,想当初一起饮酒作乐,多快活多开心,我那会天天盼着你归来,结果你一回来就变了个样子,冷得像块冰。” 话落,他还飞给顾北昀一个满带幽怨的眼神,像是在控诉他的无情。 轻抬眉尾,顾北昀指正他说:“没有饮酒也没有作乐。” “好好好,就我自己饮酒作乐了,没有你顾大将军的事情。”宋白生起闷气,咕咚喝下一口酒。 瞧着始终未曾变过的宋白,顾北昀仿佛透过他看到了从前的自己,“不过开心是有的,快活也有。” “真的?”宋白又变得生机勃勃了起来,“我就说我这朋友还是不赖的,还是怎么赶都赶不走的那种,不过当初你刚从边疆回来,那副样子说实话我都害怕,也不敢接近你。” 顾北昀问:“是吗?” 那些记忆对琐事缠身的他来说,感觉都已是很遥远的事情了,但其实也不过就过去了不到两个月而已。 “怎么不是?你自己是没觉得,那时你参加宴席,浑身上下都散发着煞气,我本来是想和你打声招呼的,结果愣是没敢过去。” 说起这些事,宋白越说越来劲,像是要把过往顾北昀的“罪行”都翻出来,让他忏悔。 他接着说:“你忘了吧,当天你在宴上,旁人想敬你酒,你一个眼神扫过去,那人就偃旗息鼓了。” 顾北昀是真的没什么印象,但听他说起这个,总觉得不是在说自己,好像在谈论一个陌生人。 尤其是现在他跟谢岑在一起之后,人已经变得完全不一样了,那些事怎么听也不像是自己做的。 想起谢岑,顾北昀不自觉露出笑意,眉间的郁色少了些许。 宋白没注意到他表情的变化,还在絮叨,“我当时真的以为你去了趟边疆就变了,不过后来你在席上救下个人,我才知道你没变,还是原先那个心肠极好的人。” 听到这个,顾北昀面露疑惑,“救人?” “对啊。”宋白回忆起来,“那人掉入了府中的荷花池,扑腾来扑腾去的,但是没有一个人想要去救他,等我听到动静过去的时候人都要沉下去了,简直要吓死我了。” “我本想着叫个下人过去将人救上来,不成想你就跳下去了,但你不是不会凫水吗,我就想完了完了,好在那水不深,你下去还能露出个头,就这么将人给救了上来。” 顾北昀回想一番,好像是有这么个事,但具体的细节他也不太记得了。 宋白继续说:“当时我是真的佩服你,也更加肯定你还是从前的那个人,没怎么变。” 眼神中充满回忆,他又说:“说起这件事,那个落水的人也挺可怜的,就穿了一身青色的薄衣,被你救上来以后一直咳嗽个不停。” 青衣,咳嗽… 这些东西让顾北昀联想到了一个人,一个他觉得不可能会出现在那里的人,他状似不经意般问:“那你还记得他是谁吗?” 宋白摇头,“不记得了,他当时走得太匆忙了,我就记得他皮肤很白,手腕上还有个镯子,特别红。” 这…… 顾北昀立刻肯定下来,宋白说的人就是谢岑道:“还能为什么,假装的呗。” 宋白的话就像是不经意间滴落的墨点,顷刻间蔓延扩散,在宣纸上留下难以消磨的痕迹。 假装…… 可若是假装的,谢岑的目的又是什么? 心怀着对谢岑的疑惑与揣测,顾北昀回到了将军府。 彼时的寄月院内。 谢岑刚用过午膳,宁粥将东西收拾下去,祈安走了进来,见屋中就谢岑一个人才比划起来。 ‘主子,之前画舫的那个人查到了。’ 谢岑走到软榻上坐定,“是谁?” 祈安随之走近他,‘是苏辰鳞派来的人,不仅如此,这几日我发现主子身边也有他的人,他们好像在跟踪主子。’ “是他啊,也是,我早应该想到的,不过他现在都把心思放到我身上了吗?真是让人生厌。”谢岑敛着眉宇,话带阴寒。 祈安颇为担忧谢岑的安全,劝道:‘主子,这几日就别出去了,他跟着主子也不知道是要做什么,万一对主子你不利—’ “怕什么?”谢岑不忧不惧,见祈安仍旧愁着副脸,心知他是好意,安抚说:“没事祈安,别太担心了,此事我心里有数。” 祈安点头,转身就要走,谢岑忽然又叫住了他,“对了,我的剑簪上回春猎时被我丢了,你再去让他们给我打一根,尽快做出来。” 祈安瞧一眼谢岑未束的长发,回忆起了他常戴的那根发簪,心中想着怪不得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在顾北昀进入寄月院时,祈安已离开许久了,本来他怀有满心的疑虑,想要问一问那件事。 但在见到谢岑那一瞬间,顾北昀忽然觉得那些事情都变得不重要了。 如今谢岑就在他眼前,他为何还要疑心一些根本未有根据的事情,可能都只是巧合而已,重要的是怜取眼前人。
第52章 爹爹,我怕 “北昀,你来了。”谢岑转脸,笑靥深深,“过来,我有事想和你说。” 顾北昀在他身边坐下,顺手搭上了他的腰,又偏头在他柔软的发间落下轻吻,“什么事?” “明天你不是休沐吗?”谢岑仰头看他,眼底有情愫徐徐流淌,“明日一整天都跟我在一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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