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贺凌云等人不解的目光下,薛青城转身在门上设了禁制,这才说道:“昨夜那哭声消失得突然,并非是哭声的主人出了事,而是我们住的这间屋子被人下了屏蔽声音的结界。” “这里的人会术法?”谢巧的眉头皱了一瞬,随后反驳道:“不对,我在那名男子的身上并没有察觉出灵力波动。” 昨夜给他们开门的分明是个普通人,怎么看也不像是个修士。 “那这又是怎么一回事?”闻漱一头雾水道。 “也许是用了其他的秘术也未可知。”薛青城推测道。 “怎么这么瘆人呢……”贺凌云搓了搓胳膊,小心翼翼地建议道:“这种鬼地方我们还是尽早离开才是,莫要耽误了正事。” 见其他人对此没有异意,贺凌云转身便开始收拾起了行李。 此时天蒙蒙亮,庄上的人家已经开始了活动,隔壁也传来锅碗瓢盆的叮当声。 “砰砰——”房门骤然被人敲响。 贺凌云手下动作一滞,看向缓缓震动的木门。 “出来吃饭了。”女子稍带泼辣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众人皆是一愣,随后想起了昨夜的男人对他们的嘱咐,心想这便是男人的妹妹了。 没成想,这妹妹的年纪竟同他们一般大。 “欸,收拾好就来。”贺凌云冲门外道。 闻言,门外那人咕哝了几句他们听不懂的方言,抬脚便离开了。 庄户人家的饭菜并不算可口,尚能果腹。贺凌云往自己的碗里夹上一片白菜帮子,慢吞吞地吃了起来。 为了关照他们一行人,这户人家特地另开了一桌。 几个人为了不被他人察觉出异常,闷着头吃饭,像是五只闷葫芦。 贺凌云吃得噎了,便端起一旁的茶碗,仰头喝了一口,余光忽然瞥见有人直勾勾地看了过来。 她险些呛住,多亏了定力强,没有叫那人发现。 是昨夜那男人的妹妹,贺凌云听男人称呼她为姚玲。 姚玲的皮肤因常年风吹日晒,是健康的小麦色,偏穿着一身火红的衣裙,显得十分活泼外向。 此时,姚玲手执筷子,正冲贺凌云身旁看去,嘴角噙着笑意。 贺凌云默不作声地放下茶碗,伸出胳膊轻轻碰了碰邻座的薛青城,传音入密道:“师兄,那个妹妹一直在盯着你呢。” 薛青城动作如常地夹着碗中的青菜,神色如常地传音回道:“我知道了。” 什么叫“知道了”?贺凌云的心中顿时不是滋味儿,却又寻不出理由,只能愣怔地搅着碗里的糙米粥。 远远望去,好像同那碗有仇似的。 早饭在不声不响中匆匆结束。身形清瘦的少年走了过来,收拾起了碗筷。 这人便是姚玲的二哥,名为姚安,相貌平平,为人少言寡语,琐碎的家务事都是他一人承担,没有半分怨言,看起来是个老实人。 而姚玲的大哥,便是昨夜为众人开门的彪形大汉,在这个家中威信十足的当家人,名为姚虎。 人如其名,一对带着精光的眼睛望着众人,虎视眈眈。 在姚安收拾碗筷的间隙,薛青城冲姚虎拱了拱手,礼貌道:“多谢姚兄照拂,我们兄妹几人也不好接着叨扰,今日便要启程离开了,姚兄可否告知在下,附近有没有卖船的地方?” 姚虎吃饱喝足,正剔着牙,闻言,轻飘飘地瞥了眼薛青城,漫不经心道:“买船啊……好说好说。” 听他的意思,这事有苗头。 薛青城乘胜追击道:“可否有劳姚兄带路?” 姚虎轻哼了一声,终于放过了他那一口糟糕的牙齿,正眼看向薛青城,“行啊,咱们现在就去吧!” 不知为何,贺凌云从他的眼中看到了一丝狞笑。 如同猎人面对猎物,那股由内而外散发出的自信。
第85章 恶人 姚虎答应得痛快, 薛青城反倒不敢应了,他愣了片刻,随后冲对方伸出手, 做了个“请”的动作, 客气道:“那便有劳了。” 来也匆匆, 去也匆匆。贺凌云一行外乡人走在泥泞的道上, 两侧的房屋不时地响起开门或开窗的响动。 那些心存好奇的村民们纷纷探出头来,伸长了脖子看着他们。 形态各异的脸上却统一地挂着麻木的神色,黑洞洞的双眼直勾勾地看过来, 别提有多诡异了。 这个村庄不对劲。贺凌云如此想着, 忍住心底的不适, 硬着头皮继续往前。 “哈……村里许久不进生人了, 大家伙都觉得比较新奇,你们莫要放在心上,只当他们是不会说话的窝瓜!”姚虎走在前头,脚下生风, 对周围的数道目光习以为常, 甚至还能打起趣来。 贺凌云偷偷扫了眼白日里的村庄, 心中默默地将这些破落的房屋与姚虎家体面的瓦房比较起来。 不知出于何种原因,贺凌云竟觉得她面前的这个姚虎应当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富人”。 此时,“富人”姚虎斜着身子往西拐去,众人齐齐跟上, 不想半只脚刚拐过去, 前方便传来棍棒敲打的钝击声。 姚虎蓦地往回收了步子, 将贺凌云等人拦在身后, 不让他们过去。 “发生了何事了?”闻漱刹不住脚,往前挤去, 目光所及之处,竟是一片被血水染红的脊背。 只见那人背朝天,如一条死狗匍匐在潮润的泥土上,背上单薄的衣衫遍布血痕,同泥水混杂在一起,脏得不成样了。 “别看,小心污了眼。”姚虎猛地回头,冲闻漱瞪着眼睛。 闻漱从未见过如此场面,心中惊骇,哪里还能将姚虎的告诫听进耳朵里? 他哑了嗓子好半天,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杀……杀人了。” “莫说混话!”姚虎顿时炸了毛,他急忙纠正道:“你没听那人还喘着气么,哪里就死人了?” 对于他反常的举动,贺凌云等人皆察觉出了不对劲。 太奇怪了。 他们甚至还没来得及看清前方究竟发生了什么,这八竿子打不着的男人便急冲冲地替旁人撇了责任。 就好像……就好像他与那执棍打人的是一伙的。 男人神色不耐地摆了摆手,语气又冲了几分:“看了也凭白给你们添晦气,左右这路也被人占了,我们还是绕道吧!” 说罢,姚虎便领着众人往回走。 “救救……我。”沙哑粗粝的声音闷闷传来,落在贺凌云耳中,惊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这声音与昨夜她听见的那女人的声竟有六成相识。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贺凌云趁姚虎不备,瞅准了空档便抬脚往前奔去。 暴雨过后的路面泥泞不堪,泥浆随着脚下的动作往上飞溅,落在了贺凌云的裙摆上。 “住手!”贺凌云呵斥出声。 手拿长棍、面目狰狞的男子扭头看向来人,眼中迸发出骇人的光。 见来者是个年轻貌美的小姑娘,几个男人相互使了个眼色,纷纷停下手里的动作,往贺凌云的方向走了过来。 “你是从哪户溜出来的?”为首的男子拎着棍子,语气不善道:“再多管闲事,连你一起打!” 一道蚯蚓状的疤痕在他的脸上横贯而过,触目惊心,为他那张五官集中的脸增添了几分阴邪之气。 他本以为自己的一番话能将小姑娘吓得腿软,没想到的是,面前这姑娘是个胆肥的,不仅面上没有怯色,反而露出嫌弃的神色来。 贺凌云皱起了眉头,义正严辞道:“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们如此迫害妇女,还有没有王法了?” 话音刚落,刀疤男似乎是听见了天大的笑话,他扯起嘴角,和同伙一起笑出了声,言语中满是讥讽,“王法?哈哈哈……我许久没有听到这两个字了,还真是怀念啊!” “我自家的娘儿们跑出来了,教训一下怎么了?我犯了哪门子王法了?”刀疤男咄咄逼人道。 这边闹得火热,那边的姚虎闻讯而来。 “都同你说了,莫要多管闲事……” 姚虎魁梧的身影一出现,那刀疤男便蓦地止了声,眼中闪过一丝忌惮。 他的视线从贺凌云身上轻飘飘地扫过,又落在了后方几名年轻的少年身上,最终意味深长地同姚虎交换了眼神。 良久,那人再度开口,语气软了几分:“原来是姚大哥,大家既然都是自己人,那我今日便权当没有见过这位姑娘,你们快些离开吧,莫要再插手别人的家务事了!” 姚虎转了转眼珠子,露出精明的笑来,他爽朗道:“都是些寄宿在此的外乡人,这便要走了。” 说罢,他的视线穿过重重人群,落在那名趴在地上的女人身上,顿了片刻,随后佯装恼怒地拍了拍刀疤男的肩膀,语重心长道:“下手收敛一些,毕竟是自己婆娘,你说是吧?” 刀疤男僵硬地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难看的笑来,“成。” 目睹了二人的一番交流,贺凌云心中的怒气愈发高涨,她向前走了一步,正要开口斥责,余光里便瞥见了一抹白。 薛青城越过了她,在刀疤男迷茫的眼神中走到那名女子身前,蹲了下去。 “我想问你几个问题,你只管点头或是摇头。”薛青城看着气息奄奄的女人,压低了声音。 刀疤男瞬间不满了,他提着手中的长棍,便要冲薛青城而去,闻漱与贺凌云等人见状,迅速地反应了过来,于是疾步上前,拦住了刀疤男的去路。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刀疤男恼怒地看着面前不自量力的三个年轻人,冲身旁的打手招了招手,后者得了指令,将几人团团围住。 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姚虎傻了眼,他精明的头脑在此时显得有些不够用,要是论武力值,这几个身形瘦弱的年轻人绝不是他们的对手,可大计未成,到嘴的肥鸭子可千万不能落入刀疤男手里! 想到这里,他便来了精神。 “和气生财,和气生财!”他冲进人堆里,将两边势力隔开,脸上堆满了笑容。 一副和事佬模样。 这种搅屎棍才最为可恶!贺凌云翻起了白眼,她如今愈发笃定,昨夜收留他们的姚虎,还有面前手拿棍棒行凶的一伙,都不是好东西! “我哥哥同你婆娘说几句话怎么了?再说了,我就没见过纠集这么多人下死手打自家婆娘的!”贺凌云几乎要跳了起来,她掐着腰,摆出了泼辣的气势,阴阳怪气道:“这人是不是你老婆还未可知呢?她不会是你掠来的吧?” 说出如此针锋相对的话,贺凌云的心中已做好了动手的准备,左右这帮恶人不是自己的对手,不足为惧。 刀疤男却忽然泄了先前那股气焰,他将手里的棍子丢下,冲姚虎哀怨道:“姚大哥,今日这事,你得给我个说法。” 姚虎撇了撇嘴:“我们这便走了,交什么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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