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他们认为这里曾经有长着长羽的蛇,祂从天而降,于虚无中带来存在,将存在皆化为虚无。 平衡,永恒的命题。 祂则给出祂的答案。】 正好准点时,管家塞西尔前来敲门,他停在门口说道:“马车已经备好了,两位今天可以先休息了。” 埃米特一眼就看到了对方手里的两个信封,他立刻合上手中的书,站起来准备离开。 贝西放下笔揉了揉眼睛,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说什么,跟着站起来去了门口。 塞西尔核对了一下埃米特抄写的数量后,数了五张面值为10的纸钞,塞进信封交给他,再给了他一枚硬币。贝西则是中规中矩地抄写完了今天的任务。 领好工资后,他们便一同来到庄园门口,仆人正驱赶着马车在这里等候。 “默林因为受伤,这两天就姑且暂住在庄园。”塞西尔解释道,他看向贝西,从衣内口袋又拿出了一枚信封交到对方手里,“这是他今天的工资,我知道他家里最近状况不好,他清醒过来后也委托我,将他今天的工资交给你。” “就请你将这份信封交给他的母亲吧。” 贝西眼神一亮,接过来忙点头:“谢谢您。” 塞西尔又看向埃米特:“默林家附近有一个酒馆,我忧心一位女士夜里从那边经过会有问题,可以劳烦你稍微护送一下吗?” 这也不是什么问题,特别是在贝西也对自己表现十分善意的情况下,他当然愿意。 埃米特想也没想,点头应了下来:“当然。” “两位要去的地方都在城西,仆人送你们到那之后就先回来了。你们记得早点回家。”塞西尔嘱托道。 “是。”两个少年人都点头答应。 而后两人上了车,仆人驱使着马车,摇摇晃晃地驶向了城区内。 贝西拿着手里的信封,一副心里石头终于着地的表情。埃米特心里想着恐怕两人家里的情况跟自己比差不了太多,心里叹了口气,将目光移向了窗外。 直到刚才离开,塞西尔管家都没发现书被替换的事情,他也不知道到底是好是坏。 但总之现在暂时似乎瞒了过去,能熬三天说不定就有解法。 埃米特看着窗外的景色,渐渐察觉到,尽管他的视野都被压成了黑白灰三色,却出乎意料的清晰。白天和黑夜在他眼中没有了分别,即便是现在,他也能看清楚马车外的情况。 山林之中漆黑的鸟儿还在飞翔,成片的果树在山脚下,而更远方的地方,云朵游荡在月亮身旁。 “埃米特还不是信徒吧?”贝西忽然出声问道。 埃米特回过神:“啊,是,霍维尔先生还没同我解释这些,我今天晚上回去之后可得好好问问他。” 贝西压低了声音说道:“其实,我也不是第一章 的信徒。”她眼神在埃米特寡淡的视野中也能看出来几分落寞,“从叙洛上一位能找到的第一章的教主死去之后,我们再也找不到能被这条途径承认的存在了。” 这让埃米特也有些吃惊,他问道:“我听你说过,至少……我们周围就有很多愿意信奉这一章的存在不是吗?不能有谁成为再成为教主吗?” 贝西摇头:“没那么简单,就算是我们也算不上有天赋的人。” 她说完之后又勉强打起精神,将手里的信封收好:“对了,默林家附近情况有些复杂,希望待会你不会介意。” “当然。”埃米特答道,他笑了声,“其实我也刚刚从贫民窟出来不久。” 贝西闻言却耸了下肩:“你不是贫民窟的人,把你放进那些地方我也一眼能看到你。” 一个人的气质呈现往往很复杂却又能直观表现,埃米特言行举止中透露出来的教养也能展现出对方应当是受过什么教育,只是这份教育可能忽视了文化课程。 他就算在伯尼男爵的庄园里也没有过多没见过世面的表现,一切都接受良好。 甚至连夜里的台灯他都十分轻松地找到打开的方式。 要知道这种小物件就连她这种普通人家庭里也见不到。 贝西并不相信埃米特的托词。 埃米特笑了下,他也知道自己严格意义来说确实不是贫民窟出身,有些东西掩饰不了就默认。这对他而言也没太多坏处。 两人东聊一句西扯一句,很快就到了城西区。 下了马车后,贝西从仆人手中借走了一盏油灯,点好火后便领着埃米特前往了默林的家。 塞西尔的说法还有些保守,默林家附近确实有些乱,那间酒馆挺大,隔老远都能听到里面喧哗的声音。同时不乏人高声辱骂和呵斥、赌l博的声响。 他们现在手里拿着一天的工资,100叙洛币足够普通家庭一个月的开销,给那些胆大又无法无天的酒鬼混混们捉到,那恐怕没办法保住这些钱。 埃米特身上只留了四枚硬币,将纸币都藏在了鞋子里。 贝西也将钱收进了贴身的口袋里。 埃米特稍稍护着对方,举着灯从小道附近快速绕了过去,幸运地没撞上任何人。 又往前走了不到一百米,贝西就示意埃米特停下来,她敲了敲路边一家破旧潮湿的木门。 等待的时间里,埃米特也观察了下这周围。 这附近的布局有点像筒子楼,十分拥挤,小巷子只能容许两个人并肩前行。而地上则充斥着各种垃圾甚至是粪l便,肮脏又臭味难闻。 唯一比他曾经待过的贫民窟好一点的,就是这里的人还有房子可以住。 在默林家隔壁,女人尖叫吵闹的声音不停袭击着他的耳膜,哭喊声中,一个醉意熏熏的男人拿着外套冲出了门,挤开了他们两个人,摇摇晃晃地又去了酒馆方向。 而敞开的门里,女人哭嚎的声音越发刺耳。 就在埃米特分神注意那边情况的时候,贝西已经同默林的母亲交接完了,她隐瞒了默林身体问题,安抚了两句这个愁苦的女人后便转头看向了埃米特。 似乎是注意到他在看隔壁的闹剧,默林的母亲也看了眼隔壁的方向,她叹了口气说道:“那也是可怜人。” 埃米特回过头看向她,抱歉地笑了笑:“不好意思,那边声音有些大,刚才没注意到您出来了。夜安,夫人,您看上去气色不错。” 他停顿了片刻,在默林母亲露出微笑后才继续说道:“不过我确实有些好奇隔壁的事情,您介意同我说说吗?” “以前没这样。”默林母亲说着,又重复了一遍,“他们以前都没这样,从费舍尔的腿被人打断之后,他们家的一切都完了。费舍尔也是个好小伙,可怜他的脸蛋,还有他的才能,可现在一切都全完了。” “他那个混账老爹只知道喝酒,在那些小混混面前也唯唯诺诺,可谁知道他原本也是个老实人。有点存款,治不好儿子的腿了,他就都拿去买了酒了,天天都在喝酒,班也不去上了,一切都被拖垮了。” 默林母亲说到这,叹息着又摇了摇头:“可不要对他们家施舍,钱都会被抢走,喝酒!真不知道酒到底是个什么好东西。” 贝西闻言也眼神有些复杂,她点头说道:“我知道的,这里这样的事不少。您也别操心了,先好好休息吧。” 默林母亲点了点头:“你们也当心,绕着他们走。” 说完后,她目光在两个少年人身上扫了一圈,似乎在透过他们看她那个差不多大的儿子,而后才依依不舍地关上了门。 贝西看向埃米特说道:“我从这边继续往前走,这附近路你熟吗?” “我上一份工作是送报。”埃米特笑起来,“找路轻而易举,你呢?需要我送你到家门口吗?” 贝西犹豫了一下,摇头说道:“还是不了,你送我回去,你再自己回去,时间就太晚了吧?这附近不安全。” 埃米特稍微盘算了一下,确实再晚就有些麻烦,不过他可以绕开这些地方。 他随口说道:“我们顺路。”而后便直接朝着另一侧走去。 路过隔壁时,他忍不住朝里面看了一眼。 敞开的房子里堆积的生活用品和杂物宛如躯体挤得满满当当的器官,隐约能看出来曾经整齐的模样。蓬头的女人蹲在地上嚎哭,旁边是她做了一半的针线活。 而床上,一个面容精致,即便是黑白灰的颜色也完全无法掩去他容貌优势的少年,毫无生气地坐在被子里。 像是垂死的天鹅。
第5章 太漂亮了。 直到把贝西送回家再绕路回到霍维尔书店的路上时,埃米特还总是想起对方的脸。 他甚至因为这样美好的存在将要碎裂的感觉而哀叹不已。 怪不得默林的母亲会说不要给他家施舍。 就算他这么穷的人,也差点就动了把全部身家给人去治腿的想法。 但很显然,他家里的问题到现在已经不是治好了腿就能解决的,更何况在这个年代…… 刚走到霍维尔书店门口的埃米特回过神,他看了眼自己视野左上角的那两个方块,心里嘀咕着,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反而有了那么一些可能。 只是以他现在的知识水平而言,还远远不够。 埃米特深吸了一口气,推开了霍维尔书店半掩着的门。 白日里不让他开灯的书店此时灯火通明,霍维尔的身影在书店深处晃动,能看到周围不少书籍被他挑选了出来,放在旁侧。 埃米特踮着脚找地方走进去:“您这又是找什么?您今天可没给我说明白工作到底是怎么回事呢!是在想怎么教我了吗?” 霍维尔笑了声,叼着烟斗,手里拿着一本书转头看向他。 接着,他一吹胡子说道:“没门!” 埃米特找了个书堆,坐上去问道:“要不然我帮您整理,您给我讲讲?我今天去那地方可是看到人发狂了。别人告诉我,您介绍的可不是个什么好工作,抄着抄着,没准就得去见医生。” 霍维尔闻言动作一顿:“你那边抄书的人发狂了?” “是,他像个杂耍的,明明平时老实巴交的人,谁能想到会做那种事。吓得另一位女士脸色都不好了。”埃米特叹了口气,说道,“剩下那位抄写员告诉我了一些东西,霍维尔先生您也是信奉‘第一章 ’的人吧?” 霍维尔将书撑在旁边,饶有趣味地看着埃米特:“你还打探出来了什么?” “‘厮杀、斗争、寂静与胜利的象征,祂被裁定为正确,因而祂即为正确。’”埃米特背了一遍,又说,“模样似乎是狼?” “你打探的速度比我想象中快不少。”霍维尔呼了口烟出来,将烟斗从嘴上拿下来,“还有呢?” “还有……第一章 你们现在找不到教主。”埃米特说道。 然而提及这个,霍维尔的眼神却陡然变得极为抗拒和愤怒,他盯着埃米特,在对方坦然的神情中逐渐将那充满攻击性的气势收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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