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塞西尔嘴角不自觉下压了些,显得有点紧张,他赶客般说道,“马车已经备好,两位就先回去吧。” 贝西还沉浸在两个好消息里,倒是没注意到塞西尔的异常。埃米特有些疑惑,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回去路上,埃米特还是决定从塞西尔的事里抽回精力。这段时间他拥有了穿越过来后最多的钱,而且这段时间也几乎没什么开销,到现在手里还有406叙洛币。 如果可以,他想今天晚上以自己的身份去接触费舍尔,看看能不能做些什么。 “我们现在呆的城市里有什么很有名的医生吗?”他忽然开口问贝西。 贝西回过神:“医生?我听说城北那边有位桑德医生不错,你家里有人生病了吗?” 埃米特含糊答道:“差不多,你知道他擅长治骨折吗?” “那我就不清楚了,听参观手术的老爷们说似乎挺厉害的。”贝西说道。 埃米特记起来了,这会手术好像也没以前那么要求严格,如果没在截肢后做好看护和处理,恐怕还可能感染而死。 感觉也不怎么行…… 与贝西分别后,埃米特回了霍维尔书店。 今天霍维尔终于没找书了,他堆了一大摞书放在门口柜台上,坐在柜台里等埃米特回来。 一见到人,霍维尔就吧嗒大抽一口烟,接着冲埃米特抬了下下巴:“抬上去慢慢看。” 这高考都没这么学……埃米特心里嘀咕了一句,却也感谢霍维尔愿意给他这个机会。他没立刻搬上去,而是笑嘻嘻地凑到柜台前说道:“塞西尔管家说,伯尼男爵明天要回庄园,您认识他吗?好不好相处啊?” 霍维尔眯眼扫了他一眼,将烟斗取下来:“知道,但没见过几面。他之前不是第一章 的人,因为买书缘故打过几次交道……还算行吧。” “那他有可能成为第一章 教主吗?”埃米特装成一副还都不太懂的样子问道。 霍维尔嗤笑一声,根本懒得答他这个问题:“你这段时间抄了些什么?” 埃米特坐在旁边书堆上,认真汇报了一下近期的工作:“一本菲利克斯·阿特利的《马阿特河之旅》,一本未知作者的《皮囊》。游记内容里提到了您给我看的书以外的第十二章 ……” 他话还没说完,就见霍维尔比了一个“嘘”的动作。 霍维尔脸上神情有些凝重:“这词别再提了。” 埃米特见状心里也有些不妙的预感,他问道:“第十二章 ……不能说吗?” 霍维尔点头,他探头看了眼外面,而后从柜台绕出来关好门,这才走到埃米特旁边,压低声音说道:“第十二与我们现存的秩序相悖,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但从代行者那也能知道,这事连司星者都不愿意提。” “代行者?” “司星坐下十二名执笔,执笔之下十二位代行,祂们是法则的执行者。听说祂们也在盯梢关于第十二章 的事情。” 埃米特感觉有点悲凉,明明是一个密教应当可以合法的世界,结果自己好像还是歪进了可能被捉的部分。 他叹了口气,说道:“好吧…我还以为会是什么好事。对了,如果一个人的腿全都折了,可能会因此而死,您知道有什么办法能救吗?” 霍维尔沉思了片刻说道:“可能有些仪式可以,或者一些代行者也能。” 埃米特眼神一亮:“什么仪式?”他直接忽略掉了代行者这条路。 霍维尔一摊手:“我怎么知道?更何况就算普通仪式也不是我这种普通人能做的。我是前第一章 的人,别说莫卡这座城市,你看整个叙洛都找不出来一个第一章教主来帮你。” ……这倒也是,因为霍维尔知道的多,他也总是容易忽略对方其实只是普通人这件事。 埃米特又叹了口气:“好吧……代行者的话…这种怎么找啊?” 霍维尔非常诚恳地告诉他:“我不清楚。” 都靠不住…… 埃米特摇头,从书上下来,抱起一小堆书说道:“看来恐怕没办法了,我一天搬一点吧霍维尔先生。” “随你。”霍维尔一挥手,示意他随便。 埃米特抱着书上了楼,心里却和热锅上的蚂蚁差不了多少。 要不然还是送人去截肢?至少这个钱他应该能想办法弄到。人看着状态也没差到那种地步,好好照顾应该也没事。 只不过……还是不甘心。 普通人是不行,普通教徒也不行,但既然他都已经可以迈步进入那违背秩序的第十二章 了,作为教主学几个仪式不过分吧? 埃米特回房之后就往床上一躺,当场切号进无法被人看见的“灵魂出窍”状态。 他没时间等。 现在到必须要夜闯“老东家”伯尼男爵庄园“学习”的时候了。
第8章 霍维尔熄了灯,准备上楼休息时,却忽然发现刚才以为关好的门并没有关好,还留有一道较宽的空隙。 他摇摇头,只以为是自己没注意到,将门关好后这才上了楼。 而溜出去的埃米特就在这会工夫里不顾形象地一路跑到了伯尼庄园门外。 这里看守并不严格,但奇怪的是今天的庄园灯火通明,仿佛为客人留门一般。 他们走的时候还没这样。 埃米特很快想到了他们离开时塞西尔管家说的那些话,这可能是为了迎接伯尼男爵而特意亮起的灯。 他有些担心自己这副模样会在光下显形,惊动某些人。只是现在已经走到了这,空手而归显得有些亏,更何况伯尼庄园的人不多,完全可以尝试一下避开所有人。 在门口隐蔽的角落观察了一阵,确定门口没有守人后,埃米特偷偷从正门溜了进去,甚至路过擦得锃亮的银质器具时还特意照了一下。 里面完全没有倒映出自己的模样。 应该不会被人看见。他心里暗暗想着,依旧小心行事,一路来到了书房。 书房今天没有锁,好像也刚刚打扫过卫生,推开门进去后埃米特注意到,先前随意堆积在地上的书籍都已经被整齐地摆放归位,三张桌子旁边分别安放了小书架用以存放他们准备抄写的书籍。 正在抄写的则是和稿纸一起整齐地放置在桌上。 他自己负责的书可以等明天白天来时在看,夜里得先去看看默林和贝西需要抄写的内容。 埃米特先到了贝西的桌后,从小书架里抽出两本看上去就十分破旧的残卷。 他不想搏这种难度相当高的书籍,可眼下时间不多,他也不敢将书直接拿去“研究”,万一又一吞吞好几天,贝西估计也会容易遭殃。 埃米特从自己书桌上拿了字典,席地坐在贝西的书架后,挑了本稍薄的就开始翻阅。 然而事实比想象得更难,也更加容易失望。 在艰难地对照词典翻阅了一段时间后,他意识到这本用词古老的簿册很可能只是一本诗集。 当然其中或许是有所暗示,但那得通过研究才能去领会到其中更深层的一些东西。 痛苦地钻研了大半宿后,埃米特抬起头一看,时钟上的指针已经指向了凌晨四点。 第二本还没开始翻阅,时间却已经不足以支撑他继续下去了。 还是高估了自己。 埃米特心里叹了口气,决定明天得抽空去见费舍尔一面,得做好两手准备,实在不行就早点把人送去截肢。 盘算好后,他将东西都归回位,准备离开回去换号。 然而刚将东西放好,外面走廊从远处便传来了脚步声。 尽管知道没人能看见自己,对方也大概率不会推开门,但埃米特还是有种当贼被捉包的窘迫感。 他有些慌张地扫视了一圈书房,而后忽然深吸了一口气,就站在自己平时使用的书桌前盯着门的方向。 不躲了,埃米特破罐子破摔地想,这里也没什么好躲的地方,他试验的那次没有被人看到,这说不定也是另一次试验机会。 如果这次依旧没有被发现,那以后就可以肆无忌惮起来。 皮鞋的脚跟踩在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整个庄园内似乎连风都静止下来,只剩下这脚步响在他耳边。 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最终还是停在了书房门口。 随着“吱呀”一声响,走廊处的光照到了书房深褐色的地毯之上,两道人影也随之出现在书房中。 埃米特的心跟着吊上了嗓子眼。 他死死盯着门的方向,放在桌上的手摁得指尖泛白,准备一有不对撒腿就跑。 至少跑路这方面他还是有那么点信心。 稍后一些的那个身影似乎正准备去开灯,靠前那个却抬了抬手,示意不必。 而后,后面一些的那个便低声说道:“抄写好的抄本已经放到了您房间旁边的书房内,这里是抄写员们工作的地方。” 这是塞西尔。 “我知道。”压得略低的男声答道,听上去有些冷漠。 那人也没管塞西尔,缓步朝书房内走了进来。 对方的身影也逐渐在埃米特眼前显露。 那是一个有着灰白色长发的青年,头发整齐地梳在脑后,用红色丝带松松地系住。面容出众,气质不凡,面无表情的模样还有几分桀骜。 他身上穿着长而厚重的风衣,似乎刚从什么地方赶回来。 青年扫视了一圈书房,目光掠过埃米特,却未在这个“突兀”地站在房间中的人身上停留任何。 应该……看不见,埃米特心里稍微放下来些许,但仍有担忧。 只见青年在书房绕了一圈,踱步来到他身前,与他就隔着一张桌子,目光则是落在埃米特脸的位置。 埃米特下意识吞了口口水,目不转睛地盯着对方的眼睛。 那是一双血红的眼眸,如同宝石却又比宝石显得更为残忍。 不是宝石,那应当是血染色过的水晶,是比野兽还显得危险的目光。 他知道对方只是好像在看他,而目光应当是落在别的什么上,但埃米特不敢回头去看,只是如同虚张声势一般紧紧盯着对方的眼睛。 “画像在前几天出现了问题。”莫约是注意到对方在这里停留的时间过长,塞西尔出声解释道,“非常抱歉,主人,我似乎因为什么行为而令司星者感到厌恶了。” 男爵将手放在桌上,与埃米特的手只有一指之隔。 “的确。”他毫不留情地说道,“少做多余的事。” 塞西尔噤声了。 男爵没有再多停留,他从怀里取出一样物品,犹豫了片刻后放置在了埃米特桌上。 接着,他又看了眼画像的方向,这才从书房离开。 随着门关上,埃米特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擦了一把自己根本不存在的汗。 刚才几次他都以为自己暴露了,一直到最后那个气势颇为吓人的男爵也没对他这个唐突站在这的人发表任何看法,这才彻底将心放下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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