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秋茗三人之外,皓清带着的人只余下两个天玄宗弟子,和一个妖魔窟出来的凡人。 皓清解释道:“一入幻境,我们就失散了,我们没来得及找到核,幻境扭曲的时候,有两个凡人以为幻境里的都是真的,一脚踏入虚空,直接坠落悬崖没了命,我们还遇到了一个女子,她沿途杀死的邪祟忽然攻击我们,我一时庇护不及,又死了一个,他们也伤了。” 皓清以前只入过一次山海幻境,那一次根本算不得经验,充其量长长眼界,他被同入幻境的沈师兄护着,稀里糊涂出了幻境,复盘的时候才知道发生了什么。 因而,他只知道入幻要先找“核”,却不知核会是谁,又要如何找核,甚至不知道他们遇到的那个女子就是这个幻境的核——凉婉。 他能让自己不受伤,还护着好几个人,已经很不容易了。 这次也没指望他破幻。 只是意外来得太突然,他非但与他的沈师兄失散,还不知道此刻自己师兄的壳子里早就换了个魂。 甫一看见沈霁,他终于松了口气:“沈师兄,还好又遇到你了,不然我们肯定出不去。” 另一个天玄宗弟子附和道:“对啊对啊,沈师兄,你经验丰富,我们肯定很快就能出去。” 秋茗:“……” 周芃:“……” 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你们沈师兄不但壳子被占了,而且,他也没什么经验,甚至刚刚才知道幻境的核是凉婉,对如何出去这件事,一点头绪都还没有。 天玄宗的嫩歪歪们不知道啊。 还带着一脸劫后余生的喜悦望着沈霁。 那两个天玄宗弟子,一个失了手臂,一个肩头被邪祟利爪挠伤,而那个凡人像是发热了,脸色惨白,神志不清,也不知能撑到什么时候。 既然遇上天玄宗的人,秋茗就不好出头。 他眼神暗示了下沈霁,沈霁极有默契地点头,转眸看向那个病恹恹的凡人。 这人不对劲。 沈霁刚要问点什么,就被一把剑晃了眼。 皓清面色凝重:“剑修之剑,堪比性命重要,师兄莫要再把剑弄丢了。” 那把灵剑明晃晃闪着寒芒,甚至因再见沈霁,而激动地颤了下,发出铿锵剑鸣。 正是为了给秋茗买衣服,被沈霁当掉的那把…… 也不知是再见沈霁而激动,还是因为认出沈霁并非原主,而愤怒。 要是前者,这剑可真够眼瞎的。 不要也罢。 秋茗:“……” 沈霁:“……” 沈霁眉头轻蹙,满脸写着:这剑怎么还扔不掉呢? 皓清察言观色的本事不太行,解释说:“幸好我早一日赶来云梦城,意外在当铺瞧见它,就赎了回来。师兄,到底是哪个胆大包天的,敢偷你的剑去当?” 周芃实在憋不住了,他猝不及防笑了出来:“这剑不是当了吗?怎么还甩不掉?跟个小娇妻似的,粘人啊。” 所有人都沉默了。 天玄宗首席弟子沈霁,在幻境中当掉了自己的剑。 还有比这更荒谬离谱的事吗? 作者有话说: 冤种沈师兄和他的倒霉大宝剑,已被师尊闭麦,已被管理员移出群聊……
第13章 云梦城(五) 沈霁懒得多解释,眉头微皱,又别扭地拿上了那把剑,就算他破绽百出,在这些仙门嫩歪歪面前,也是套满崇拜光辉的,没人会质疑他的不对劲。 但秋茗想:这人应该也不太在意自己会不会暴露吧,他不可能一直占据沈霁的壳子,出了幻境,总要还回去的。 迟早会被发现夺舍一事。 或许是幻境棘手,无暇分心,又或许只是天玄宗那几个弟子过于单纯。 总之,没人察觉出沈霁的异样。 秋茗不得不降低存在感,沈霁也不好明目张胆与他过多接触。 皓清找到主心骨,忙不迭亲热地唤了声“沈师兄”,问他该怎么办。 沈霁知道个屁。 秋茗忍不住想笑,但又被不断靠近的皓清吓了一跳,忙不迭躲到周芃身后。 周芃:“……” “是你啊!” 皓清见秋茗魂不守舍的,还有些发怵,多瞧了一眼便认出他正是妖魔窟里,险些被吓傻的那个凡人。 好心安慰秋茗几句,说什么有他沈师兄在,不要怕之类的话。 秋茗满脸不屑,暗地里瞪了沈霁一眼。 但他模样乖巧,又因恐人而显得可怜兮兮的,惹得皓清放柔声音,哄小孩似地对他说:“啊对了,上次妖魔窟的事还有诸多疑问,你应该还记得那个高人长什么模样吧?等出去了,我帮你回忆回忆,咱们把他模样给画下来。” 模样……画下来? 秋茗:…… 不好意思,这个真画不了。 秋茗从没画过自画像。 而且,他画技很不行,画猫比虎凶,画凤凰也能画成凶巴巴的秃鹫。 他在书画一事上,压根毫无天赋。 倒是他师尊,画技超群,偶尔得闲,也会给他画两张肖像。 一晃,过去多年,秋茗在师尊的书房里发现自己从小到大的画像,不下百张。 记录的都是些琐事,比如他修炼学习的,吃饭睡觉的,扑兔逗鸟的……塞满画缸,挂满墙面,甚至连寝居屏风上都有一幅他在花树下偷懒小憩的画面…… “妖魔窟的……高人?” 沈霁收回落在秋茗身上的目光,挑眉疑问。 秋茗愣了一下,才发现自己走神多久,就被沈霁盯着看了多久。 他又不舒服了,暗自捻了捻指腹。 皓清解释道:“是这样的,我们途径苦厄道附近时,发现有凡人被妖魔掳去,恐怕凶多吉少,就赶去救人,不曾想等我们赶到时,妖魔窟的大魔都被全部杀干净了,料想应当有一位高人途经此处,出手援助了一番。” “本来是要同师兄聊一聊这件事的,但还没来得及,就赶着入幻了。有这样的高人,是仙门之福,应当礼待一番,请来宗门做客才是。” 沈霁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笑了笑,颔首道:“哦,那确实该认识一下。” “沈……师兄?” “嗯?” “你刚刚……” “我刚刚怎么了?” 皓清欲言又止,止言又欲,脸色古怪地说:“你刚刚……笑了。” 周芃靠近秋茗耳边,用气音小声说:“哦豁,他不会是要掉马了吧?” “……什么?”秋茗不懂。 周芃解释道:“掉马就是伪装被戳破,被看穿,露出本来面目。” 秋茗觉得这个解释挺有意思。 也是,真正的沈霁生人勿近,是个冰块脸,不会与人多说废话,更不会弄丢自己的剑。 他挑了挑眉,饶有兴趣地看沈霁如何掉马。 沈霁:“哦。” 秋茗/皓清/周芃:? 没了?这就没了? 他就“哦”了一声,就没了?你不解释的吗? 沈霁一脸无所谓:“怎么?我不能笑吗?还是说……我有什么沉疴旧疾,一笑就会毙命?” 众人被问懵了。 好像……挺有道理,你管人家笑不笑呢。 他们聊了片刻,余下受伤的三人也给伤口换了药,被邪祟抓伤的弟子情况好些,伤口虽疼,还能忍受,另一个断臂的弟子脸色惨白,显然已经不适合继续奔波,而那个发热昏迷的凡人……很不对劲,是个活人,却浑身萦绕着一股死气。 沈霁不动声色地在那个凡人身上落了一道印,又在皓清掌心画了一道阵法。 对他说:“你留下照顾他们,我们去破幻,出去之前我会告知你,你们通过这个阵法能瞬息之间赶到我身边。” 淡金色的阵法隐匿进掌心,点点碎金色化作尘屑,消失无终。 皓清瞪大眼睛:“师兄修为竟已达到如此地步!除了泛师祖和师尊,我还没见过谁能画出这个阵法呢。” “……” 沈霁面不改色,继续诓单纯的皓清:“嗯,确实很难,我也费了很大劲才画出来,只是最基础的传送阵法,幻境里有用,在现实中还不太够。” 说着,还装模作样地擦了把额上并不存在的汗,证明他有多费劲。 秋茗:“……” 真是张口就来,是当他没看出来吗? 沈霁画的随意又轻松,寥寥几笔,就勾勒出一个强悍的传送阵法。 这根本不是一个初学者能画出来的东西,他至少有百年经验。 秋茗暗忖:这人不好对付,而且…… “你到底还有多少惊喜,是朕不知道的。”周芃不合时宜地开口。 秋茗:“……” 周芃:“哥,你看我做什么?” 秋茗:“没什么。” 只是觉得你这个嘴替越来越合格,都学会抢答了。 现在虽是白日,隐天蔽日的祟气却将天空笼地灰暗,几近黑夜,死气沉沉的。 刚刚才被凉府的府兵斩杀一波的邪祟,又开始蠢蠢欲动。 那些死透的邪祟尸体消融,它们身上的祟气脱体而出,淤积成团,又凝出一个个邪祟,奔向远处的凉府,像是受到什么召唤。 难怪杀不干净,这些东西一直在死而复生。 就在这时,城门倏然敞开。 众人一扭头,才发现一个手持长鞭的白衣女子走进城内,而城外的邪祟都在一瞬间被她的长鞭绞碎,斩杀殆尽。 那些东西蛰伏在暗处,即便面临死亡,不敢冒进,却也不愿散去。 就像是城中有什么吸引它们的东西。 为防城池中涌入更多的邪祟,白衣女子倏然腾空,白衣飘袂,及踝长发在风中舞动,长鞭凌厉如响石破空,风惊鹤唳,在城门划下一道强悍的结界。 外面的邪祟一碰到结界上的光,立时散作黑烟。 天玄宗的几个弟子都看见了,原本没有攻击他们念头的邪祟,在被白衣女子斩杀的瞬间,就凶狠地找上他们,转移了目标似的。 断臂的弟子瑟瑟发抖,颤不成声:“就……就是这样,被她杀掉的邪祟会攻击我们,我……我手臂就是这么断的。” “现在没事了。” 沈霁道:“她是核,一举一动都会影响幻境,你们待在这里很安全。” 确实如此,那些被斩杀之后的邪祟,虽然目标换成了他们这些闯入者,却碍于结界的强大,根本进不来。 离凉婉太近,很危险。 因为她斩杀的邪祟会转变目标,去攻击入幻者。 离凉婉太远,也很危险。 因为,不在她因果之中的场景会面临崩塌的危险,一旦被困,就再也无法脱身。 目前,留在城门是最好的选择。 这里有结界的保护,还在凉婉的因果幻境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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