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澜又掏出帕子捂嘴轻咳一声,抬眸看了一眼默不作声的江怀黎,对乐康说:“乐康啊,据我们所了解的,不管江鸿怎么蹦跶,我们江公子一向不爱搭理他的是吗?” 乐康:“是这样的。” 陶澜又问江安:“是这样吗?江安。” 江安看了一眼自家少爷,怯怯地点了下头。 陶澜又问:“这次怎么就不一样了呢?” 乐康:“小人不知,请王爷解惑。” 江安也一脸好奇地看着他。 陶澜:“你们知道,有些小孩在没有安全感的时候反而不会哭闹,但是在他遇到可以安心的爸……长辈后,就会撒娇,就不能忍气了,因为有他知道有一定会向着他的靠山。” 乐康:“……王爷说的是。” 江安面露茫然,似懂非懂。这和他家少爷有什么关系,因为老爷老太爷开始向着少爷了? 江怀黎:“……” 他有疯病。 江怀黎今天第三次提醒自己。 陶澜叹了口气,“我本来不想这么早就把和江鸿的关系搞砸,想套套他的,但是未婚王妃专门让人来告状了,我怎么能不来帮未婚王妃撑腰呢。” 乐康:“王爷做的对,王爷对未……江公子的爱护之心,小人时时能感受得到。” 陶澜瞥了他一眼,自言自语般:“不知道未婚王妃满不满意。” 江怀黎:“感谢王爷带病亲自来一趟。” 不能说满不满意,江怀黎确实想谢谢他,他也没想到他会亲自来,最多以为他会把他们召进澜王府问询。 一直以来他的朋友不是少年将军,就是高门才子,都是些有真才实学,或品性高洁之人。 他会对抗江鸿,不放弃地破解他给他带来的困境,甚至能对他下杀手,但对于江鸿这种人常日里的挑衅,他大多是不予理会,不跟这种人陷于拙劣的计较拉扯之中。 刚才看到一鞭又一鞭打在江鸿身上,听着他的惨叫,江怀黎又一次从自己身上体会到人非圣贤。 这一年来,原来他身体里也积了很多气,那些气随着一鞭鞭的抽打疏散了出来,心里有陌生的畅快,还有些说不清的情绪。 江怀黎张了张口,陶澜挥手止住他的话,捡起地上自己那件被踩脏的外袍。 “我会赔王爷一件。”江怀黎说。 陶澜抬眸,“和你有什么关系?是江鸿踩掉的。” 江怀黎抿唇不言。 陶澜:“赔什么啊,都是公家发的制服,又不用我出钱,你要是想出钱,还不如留着当婚后财产。” “……” 澜王挥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但带走了一件脏衣,给江怀黎一个感人的背影,就差说给他买几个橘子去了。 上了马车后,他问乐康:“刚才他有感动得留下泪水吗?” 外面坐在车夫旁的乐康,回答得不像往常那么快,他迟了一会儿才说:“能看出来,江公子今晚是有些感动的,他道谢很真诚。” 陶澜在马车幽幽叹了口气,“感动又怎样,在他心里还是江浩严更重要,他只把江浩严当爹,江浩严有什么好的,要不是我……” 后面的声音轻了非常多,乐康没听清,但他知道王爷还在咬牙切齿地说着。 为了王爷和王妃婚后生活的和谐,他冒死提醒:“王爷,您可能忘了,江大人是您岳丈。” “……”
第18章 江鸿伤的很重,要在床上趴几天。 他在小厮的伺候下吃饭喝水,恢复了些体力,头脑清楚后,就让人去请江浩严,说他伤得很重,想见伯父。 江鸿:【系统,你说江浩严会来吗?】 系统分析:【江浩严这两天都忙疯了,这种情况下如果他还能来,那说明他还是很喜欢宿主,昨晚只是异常。】 江鸿声音虚弱,【一两个人异常就罢了,那么多人异常吗?】 昨晚没有一个人为他说话。 一想到昨晚那个场景,惊鸿心里还是冰凉窒息。那么多之前很喜欢他的人,一个个站在他的对立面把他推向澜王的酷刑。 太伤了,他都不想面对那些人,一见到他们就想到那个场景,就压抑难受。 系统:【先看看吧。】 江浩严来了。 他匆忙赶来,问江鸿:“怎么了?有什么需要吗?” 面对他真切的关心,江鸿眼泪一下出来了,“二伯,昨晚真不是我啊。” 江浩严坐在他床前叹了口气,愁得不行,“昨晚怀黎叫澜王来确实不该,这在自家的发生事,本来不用闹这么大的。” 江鸿立即点头,“二伯,我真的好疼好委屈啊,昨晚一整晚我一下都动不了。” 江浩严:“可是,这件事也没办法了,我最近又特别忙,等忙过去这一阵再补偿你吧。” 江鸿噎了一下,但也能接受。实际上,只要江浩严还和以前一样向着他,只要一切正常他就安心了。 他说:“二伯去忙吧,我不会给二伯添麻烦,就是这聘礼和嫁妆的事,你得跟皇上和堂兄好好说说,我们江府还有这么多人要养活呢。” “你说的对,等下我先去给皇上汇报新的婚礼策划,看看皇上的意思,再去跟怀黎说。” “嗯嗯。”江鸿忙点头,“二伯快去吧。” 澜王关于聘礼和嫁妆的建议被皇上当场否了,“堂堂皇室亲王成亲,还要占亲家的便宜,他怎么想的,传出去也不嫌丢人!” 李公公去澜王府传皇上的话,陶澜立即说:“本王昨晚在江府亲耳听到江府下人说,江浩严要扣下所有嫁妆,让江怀黎带一半聘礼回来怎么了?” 江浩严:“……” 李公公又去礼部找江浩严传皇上的话,“怀黎跟亲王成亲,你们江府吃了大亏不成?连嫁妆都不想给!” 当着下属的面,江浩严羞愤欲死。 他没有说过要扣留怀黎的嫁妆!他们江府也是要面子的! 都是昨晚江鸿跟江怀黎说,被下人听到了。 江鸿跟怀黎说这个做什么! 最后这件事由皇上定下来了,嫁妆和聘礼的多少由两家各自决定,聘礼给江家,嫁妆由江怀黎带回澜王府自己用。 他自己又给聘礼添补了九件,同时让江昭容给添了九件嫁妆。 可能也是意识到时间是真不够用了,任由礼部和澜王这么扯下去,这大婚江怀黎不反抗,也没法进行了,他亲自来敲定澜王大婚的策划。 一边看礼部新改的婚礼策划,一边看儿子提出的修改建议,一边头疼地骂人,据说那天中午皇上喝了六杯参茶,骂了一个时辰,才让人把他定下来的婚礼策划丢给礼部。 这是皇上有史以来第一次这么细致地敲定婚礼策划,连他和皇后的大婚都没这么费心过,从某方面来说,也算是对这个儿子独一份的恩宠了。 皇上一项项定下来的,不管是礼部,还是澜王都不敢反对了。 当天下午,就有人来给江怀黎量体。 江怀黎以为只用量体做婚服,没想到他们量了他的指围和头围。 量无名指时,江怀黎问:“这是要做什么?” 礼部的人说:“是要给江公子做结婚戒指,澜王说结婚要有结婚戒指,就是指环。” 说着他挥手让后面的人掀开盒子,每个盒子里都装着一块绿玉。 “这是刚从内库挑选出来,请江公子选一块做结婚戒指吧。” 江怀黎问:“澜王呢?” “澜王已经选好了,他选了一块血玉。” 君子爱玉,在大晟绿玉有能带来好运的寓意。江怀黎配合得仔细查看,选了一块绿得清透的玉。 接着是量头围,江怀黎说:“我不想带凤冠。” “公子放心,不是凤冠。”礼部原本是定了凤冠霞帔的,澜王府给的意见说江怀黎本是男子,不该带凤冠,如果非要带,要带澜王府给的东西。 他们把图纸拿给江怀黎看,“是一个接一个圆弧连起来,中间这里最高,以金为冠胎,这几个凸起来的地方都会镶嵌宝石。” 江怀黎应下,这确实不是王妃的凤冠,只要不是女子佩戴的凤冠他就能配合。 “王爷说,这是大晟独一无二的,属于江公子的。” 连江安听了都说:“少爷,这些东西都好有趣。” 确实有些新意,让一直抗拒这场婚礼的江怀黎,有了不多的一点好奇。 澜王大婚倒计时,八日。 京城传闻,澜王外袍被江府人弄脏,澜王夜闯江府,把人打了个半死,两边结下难解的恩怨。 京城又传,澜王府和江府就聘礼和嫁妆一事扯得不死不休,就离谱,不是只有民间那些没钱的人家才会在聘礼和嫁妆上扯皮吗?京城各大茶楼酒楼纷纷有人现身说法,在聘礼和嫁妆上扯皮的婚姻,婚后多不幸。 澜王大婚倒计时,七日。 今日京城没什么刺激传闻,所有人都在关注着婚礼紧锣密鼓的筹备。 澜王大婚倒计时,六日。 今日也没什么刺激传闻,礼部、澜王府和江府都忙得不行,据说当日江府进出不下百人。 江怀黎试婚服就试了好几次。 先试衣胚,有细微不合身都会下去改,改到完全合身,再剪裁出没刺绣的两套成衣,再试一遍,确保没问题,再交给两批绣娘分别绣制。 还有刚打磨好的戒指要试要调整,还有头冠,婚鞋等等。 甚至还有妆娘上门,问江怀黎要不要试试妆容。 当宫里的嬷嬷来,想教他夫妻同床之事时,江怀黎终于在疲惫中冷下了脸,客气地让江安送嬷嬷出门。 这件事传到陶澜耳中,澜王同样生气,他让乐康带了封信去安慰江怀黎。 信上写:“怀黎勿气,我们不需要,就算有一天你需要,按理也该由本王教你,本王不会让她踏进江府半步了。” 江怀黎:“……” 乐康说:“王爷听后很生气,立即写了这封信来安慰江公子,江公子可好了些?有话让奴才带给王爷吗?” 江怀黎:“你们王爷其实可以不用安慰的。” 乐康默了片刻,应“是”。 回王府后,陶澜果然问起江怀黎的回应,乐康立即说:“江公子看起来很好,他说王爷不用挂念忧心他。” 陶澜满意地继续试婚服了,“他心里终于认可一点我的身份了。” 乐康:“王爷和江公子马上大婚了,江公子当然认可王爷夫君的身份。” 陶澜瞥他一眼,“你不懂,这种事可不是该由夫君教的,少年启蒙……” “总之,我有义务给他科普引导,让他形成正确的性观。” 乐康开始听不懂了,他说:“王爷说的极是。” 江怀黎以为婚前他只需应付这些,繁琐疲惫但也不难应付,不会出什么大问题,没想到,第二天就出现了让他紧张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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