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哪里是祭司该学习的事儿。” “这就是你们该学的事儿。” 树摇头, 一脸“你忽悠我”的样子。 白杬:“你现在是在管部落做饭。做饭做菜多了, 就需要有菜单子菜谱记录。” “而且以后我要是忙起来了,没空给你具体操作, 直接给你写个菜单子让你照着做, 你要怎么办?” “我……”树的眼睛一亮, “我可以请祭司看啊。” 白杬翘了翘嘴角:“也行, 那以后部落里要是玩儿游戏, 就你一个人看不懂,只要你能接受,那也不是不可以。” “阿杬,你怎么能这样?!” 白杬:“我哪样?不就是少参与了几十个甚至上百个可以玩儿的游戏嘛。” 树:“阿杬,你威胁我。” 白杬哼笑:“你可以不学哦。” 小狼崽子:“喔~” 白杬看向其他的兽人,态度严肃了起来。 “大家要是不想学,都可以不学,但是部落以后若是要发展得更好,事情会变得越来越多。这东西就必须学。” “你们问问自己,你们的脑子能长长久久地把事情记住吗?” “不能。”兽人们沉默,随后摇头。 “大荒流通的符号,还有文字,两样都要学。” “不说远了,比方说我们烧陶。” “用什么泥,泥跟砂石的比例,陶器制作的大小,需要注意的细节……再说烧的时候用了多少的木柴,不同的东西需要烧多少天,后续开窑需要注意什么……” “这些,只用脑子记,有几个能记得清清楚楚?” 白杬看向建筑队的兽人们。 除了金,其余的兽人脑袋越来越低。 大半年没烧了,不说都快忘了。 白杬脸皮一松,温柔笑道:“学不学在你们,但若以后谁跟我说用脑子没记住,耽误了事儿……” 白杬一顿,眼睛里冷光闪烁:“我可就要找你们麻烦了。” 草踢了下树的腿:“担心什么,不是还有我呢。” 树蔫巴巴:“哦。” 课就这么上了起来。 * 几天的时间。外面的雪变得鹅毛大了,白天黑夜都是落个不停。 兽人们躺在温暖的炕上,一个叠着一个。 此刻也还没睡。 “嗷呜嗷呜嗷嗷呜……阿杬到底是怎么想的!” “明明它们都长得一样!” 正是该睡觉的时候,兽人们却抓耳挠腮。他们就着墙壁上的点点火光盯着手里的兽皮,恨不能盯出两个窟窿。 草疲惫地翻个身,压在树的身上。 “睡吧睡吧,没准明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就知道了呢。” 兽人们抠着自己的爪子,焦躁炸毛。 明明是跟蚂蚁一样的字,怎么就比蚂蚁难搞多了! 他们翻个身,使劲儿在空气中蹬腿儿。 再疯,都要捧着兽皮看明天要复习的字。 要是错了,曜那个没心肝儿的可不会手下留情。 * 次日一早,出门的时候雪已经没过了脚踝。 兽人们勾肩搭背,打着呵欠往厨房里走去。 上课是正经的事儿,厨师队负责在上课之前,保证兽人们能吃完早饭。 接着休息一会儿,消消食便开始上课。 课程内容祭司们安排,只要冬季学完那张兽皮就行。 时间一般是整个上午或者整个下午,留出来的半天就给兽人们休息、复习或者是干活儿。 白杬没事儿的时候,就三个屋子转着看。 他身后,不想进屋的幼崽们亦步亦趋地跟着他。 白杬在大门口停下,安静地观察里面上课的情况。崽子们扒拉着白杬的腿,叠成葫芦串,鬼鬼祟祟探头。 这会快到中午,兽人们正点头弯腰地坐得歪歪扭扭。 忽然,后背被灼热的视线盯上,像皮肤上落了一道火点子。吓得兽人们噌的一下坐得笔直,犹如春日里地里冒出来的笋子。 脑袋上的毛耳朵不受控制地冒出来,高高竖着,听着门口微弱的呼吸声。 树看向湖:阿杬怎么又来了? 湖水努努嘴:肯定是看我们认不认真。 树:阿杬真是越来越吓狼了。 边上的草睨了两人一眼。 树立马乖巧笑了笑。 曜垂眸,看着三个脸上抽筋的兽人。“脸烂了?” 树一怔。 糟糕! 忘了这里还有个更可怕的! 树摸了摸鼻子,装傻充愣:“啊?啊……什么烂了?” 曜语气轻飘飘:“我帮忙扯一扯?” 树双手捂脸,立马急喝: “不!” “不用了不用了!” 曜:“拿没写的兽皮。昨天教的,写。” 全体兽人:“哈!!!” “都是你,树!”兽人们怒目而视。 曜看了一眼门口,眼皮微掀,藏起笑意。 开口更是无情:“一百、九十九……” “慢、慢慢!马上马上!” 片刻,屋子里寂静。几乎是落针可闻。 树抓着写了字后用水擦擦就能干净的羽毛笔,迅速动笔。 堪堪写了三五个字,开始抓耳挠腮。 显然,就记得几个。 树大着胆子问:“曜,不是你说我们写吗?” 曜反问:“那么点都记不住?” 树捏着笔的爪子一紧,暗地咬牙:曜是狗,曜是狗,曜是黑狼部落最丑的狗!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啊! 趁着他们交流,青匆匆看了一眼暗的兽皮。 看完了再看一眼,再看…… 青眉头紧紧皱起。 他对比了下自己写的跟暗写的,怎么…… 怎么说呢,一样,又不一样。 暗一脸沉着,不过耳朵悄悄红了。 暗低头,兽皮上的字是方方正正的,应该……没写错。 青摇头在心底一叹,还是自己想吧。 曜扫过交头接耳的兽人们,冷声:“要是觉得里面太舒服了,我们可以去雪里试试。” “不!不用!” 最有反抗精神的黑狼们屈服在曜的威胁之下,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榨脑子。 白杬满意点点头,悄然离去。 * 厨房,白杬在曜看见自己后便回来了。 他来来回回十几趟,把锅里炖上肉。 随后拉着小幼崽们在自己的身边坐下,一边看着火,一边给他们讲故事。 “这次我们该讲什么了?” “骨头精!” “骨……骨精!” 阿宁绷着小脸,纠正:“是白骨精。” 白杬点了下阿宁的眉心:“记性真好。” * 柴火燃烧着,橘红色的火光热烈地攀附在干燥的木柴之上,也像在静静地听着。 小幼崽们仰着头,琉璃一样的大眼睛倒映着火光,晶亮。 白杬讲着讲着就笑了。 他盘着手里的小狼崽子,声音像羽毛一样柔和。 现在已经是他现在所能给部落创造的最好的条件了。虽然依旧艰苦,但是他相信明年、后年会更好的。 这些幼崽们的生活,也会是更好的。 * 一节课上多少时间,全看祭司们的把握。 这会儿正到了吃饭的时间,白杬往门外看了一眼,没有见到什么兽人。 “阿杬哥哥,他们肯定还在学。” 白杬看着兽皮上自己刚刚边讲故事,边摘出来的几个简单字。 “难不难?” 阿宁看了他一眼,迅速用爪爪在地上挥了几下。 虽然大小不一,但是跟兽皮上的字相差无几。 “不难。” 菇也动了动爪爪,他写得很慢。一笔一划都能看出他的郑重。 “阿杬哥哥,这个念做人、这个念做……还有这个……” 白杬揉揉他们的脑袋。 “阿毛试试?” 阿毛缩爪爪,垂下耳朵:“阿毛不会。” 豆儿揭他老底:“阿毛哥哥刚刚打瞌睡,阿杬哥哥我会哦。” 白杬无奈一笑,他让小狐狸们挨个写了一遍。 虽然说写不完全,但五个字里面有一半是对的。 “咱们慢慢来。” 白杬看了一眼已经燃尽的火,抱上小崽子们往屋子里去。再不吃饭就凉了。 * 大半天没去看。 曜已经讲到了半个月后要写的字。 白杬皱眉。 又见兽人们好像反应良好,还在底下吭哧吭哧地写。 正想着下课后问问,就听见曜道:“你们又不是幼崽,这么点的东西,应该很快就能学好吧。” 兽人们:“……” 树:“应、应该?” 天、暗顶着曜威胁的目光,咽了咽口水:“必、必须。” 白杬扶额。 他默默退去,换了一个屋子。 这次是星祭司。 星祭司捏着自己的拐杖,慢慢地端起一杯热茶喝了。 开口,嗓子沙哑。 “你们……咳咳,已经学到半个月后了,多了记不住。” 红狐们大尾巴摇啊摇,自信又张扬:“记得住!” 白杬喉结滚动,迟疑挪步,到了最后一个屋子。 这次是梧祭司。 他坐在一边,白杬一来,他开口就是:“动脑子。” “祭司,这个看起来像羊。” “那他就是羊。” “那这个鱼跟羊为什么放在一起?” 梧:“鱼肉羊肉咱们不是没一起吃过,那滋味怎么样?” 山猫兽人们揣着爪爪回忆回忆了一下。 蓝比划了下手。 他身边的圆眼睛一亮:“阿杬说过,很鲜。” 岩一笑,抚掌:“所以这个字是不是就是鲜?!” 梧眼里笑意多了些。 学神啊! 三个屋子的兽人进度都不一样,但一个比一个快是真的。 三个老师三种方法。可三个屋子看下来,白杬像是看了三个年级。而黑狼最多的中间的屋子,进度还是最慢的。 白杬后退一步,悄悄带着崽崽们离开。 回到厨房,白杬低头,将爪子踩在尾巴上的小狐狸们抱起。 “崽们,咱们就不跟他们一起卷了。” * 饭好了,兽人们也终于从屋子里出来。 白杬见他们瞳孔涣散,为他们心疼了一秒钟。 上课的时候注意力高度集中,脑细胞死得快。兽人们吃饭的时候如饿死鬼投胎似的,抱着碗直接往嘴里倒。 吃得最积极的,就属曜带的那个屋子的兽人。 白杬看了一眼吃得慢条斯理的曜,再对比一下跟大牙猪拱食一般的其他兽人。 他端着自个儿的碗,磨蹭着靠到了曜的手臂。 “你其实……” “阿杬心疼了?”曜侧目,灰色的瞳孔冷光闪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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