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语迟面色沉重地点点头。 有些事情,或早或晚,总是要面对的。 马上,房内就传来了女人的惊叫声。 那几个仙羽峰的弟子听到声音疑惑地相互看了看,就连那个冷峻的青年也转头看向岑语迟。 岑语迟叹了口气,脚步沉重地走进屋子。只见女人瘫坐在床边,正不住地摇晃着躺在床上的男子,可是那男子却再也不能有一丝的回应了。 女人嘴里嘟囔着:“这,这怎么回事啊,怎么叫都叫不醒,还有气啊,可是怎么都叫不醒……”她看见岑语迟走了进来,转身去拉岑语迟的衣摆,急切地恳求道:“仙长,你快看看我弟弟这是怎么了?我怎么叫他都不起来,昨天晚上还好好的……他是不是中了邪了?仙长你快救救他!” 这时仙羽峰的几人也走了进来,那个生字诀的女孩上前探了探男子的灵识,然后摇了摇头说道:“没救,已经散了。” 那女子一下子蒙了,眼泪刷地流了下来。 “什么意思啊?啊?这是怎么回事啊?我弟弟好端端的怎么就醒不来了呢?仙长,仙人们,你们救救他吧!我求你们了!”整个屋子内寂静无声,只有女人的哀声痛哭。 岑语迟说道:“他是被人附了身,为了引你家孩子入局来完成他的计划。可能是因为那人的灵识过于强大,导致他自己的灵识涣散,虽然身体还有生命迹象,但是已经救不回来了。你的弟弟……可能早就不是他自己了。” 那生字诀的女孩似乎见不得这种场面,掩面跑了出去。定字诀的青年看了看凌字诀的青年,似乎是在征求同意,凌字诀的青年点了点头,定字诀的青年便打了一个指诀,似乎要对那躺在床上的男子做什么。 女人见状却突然冲了上去,一把推开定字诀的青年,抱住床上的男人哭喊道:“你要对他做什么?” 定字诀青年叹了一口气,说道:“他已经死了,留着这个躯壳只会徒增活着的人的痛苦。” 女人疯狂地摇头,泣不成声却坚持反复地说道:“他没死,他还好好的,他会醒过来的……” 那定字诀的青年似乎要继续,却听见凌字诀青年突然说道:“算了,我们走吧。” 几人走到院子里,尹霄阳突然叫住那个凌字诀的青年。 “慕临渊,你为什么阻止宿远?这不合规矩。” 岑语迟听到这个名字并没有什么意外,他已经想到了,能和慕临川外貌极其相似的人,只有他的弟弟,在二十五年前的仙羽集上,在那个火光冲天的正午诞生的男孩,慕临渊。 慕临渊停住脚步,他朝前伸出一只手,一小滴水珠落在他的掌心,冰冰凉凉的。 “世人愚昧,明知没有结果,却还是抱有希望。” 小雨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将这座小小的山城笼罩在一片忧愁的景色中。 “但是……” 谁又不是呢? 路上的人都静默地在雨中行走着,一个中年汉子怀中揣着个鼓鼓囊囊的油纸包大步地向前奔跑,像是有什么要紧事一般,在这场绵绵的雨中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当他与一行穿着统一服饰的年轻人擦肩而过的时候,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一般停下了脚步。 他回头看去,那几个年轻人都是生面孔,看穿戴似乎是出自名门的修士,奇怪了,他们这种小村子很少会有修行者出现。也许是刚好路过吧,他这么想着,又转身踏进雨中。 没有人停下脚步,因为大家知道,这场雨过后,这里发生的一切都将被人忘记。 只有那些身体上真正留下的伤痛、隐藏在内心的恐惧、失去了的鲜活生命,将永远在人们的心中留下狰狞的伤疤,慢慢地侵蚀入骨。 但是,终将雨过天晴。
第11章 神木庙 岑语迟美滋滋地看着尹霄阳英俊潇洒气宇不凡的侧脸,心中暗喜,觉得自己抱上了一个不得了的大腿。 不得不说,仙羽峰不愧是仙门顶流,就是气派。几个弟子出门抓个邪祟便坐这么豪华的飞车,飞上一个时辰就要耗费几块上品灵石,这种用于享受的铺张浪费,实在是深得岑语迟之心。师兄当家,就是大气! 可是上了车之后岑语迟才发现,驱动飞车行进的竟然不是灵石,而是慕临渊。 慕临渊率先走上飞车,坐到了最里面中间的位置,而后便闭上眼睛,驱使法力于周身流转,为飞车提供源源不断的能量用以飞行。 真的是,太强了。 岑语迟小心地打量起几人的服饰,他这个时候才发现,车里竟是人才济济。 尹霄阳和其他几人所穿的便是仙羽峰的门派服饰,每只袖上均绣有六只仙鹤,代表十二仙羽。这套服饰有四种颜色,分别代表仙羽峰主修的四个方向,也可以说是四个字诀——凌定生焱。且根据修为的高低,在花纹装饰上也有着些许的差异。 凌字诀自是主修剑法,属性为金,为仙门中最为正统的修习,也是仙羽峰入门弟子的必修之课。尹霄阳身上的这件主体为白色,便是凌字诀的服饰。众所周知,仙羽峰以凌云剑法独步天下,弟子入门皆要在凌字诀初习一段时间,而后再根据个人素质划分字诀,只有最为出色的弟子才能留在凌字诀,继续接受峰主的传授。 定字诀多在修习身法之术,属性为水,服装主体为黑色;生字诀主修药理,属性为木,服饰为青绿色;焱字诀主修炼器之术,属性为火、土,服饰主体为红色。 岑语迟之前曾细细观察过尹霄阳衣服上的金色纹络,他的修为应是在六阶初期,已经算是很厉害的了。 具体有多厉害呢?这么说吧,岑语迟当初也就只达到了四阶到五阶的临界点而已,是平庸到只比最平庸强上一点的角色了。 俗话说得好,四阶的修士满地跑,大家都在这憋着,谁也过不了突破四阶的这个关口。而一旦到了五阶,修为便是质的飞跃,后面的修炼也是顺风顺水噌噌的往上涨,跨越六阶达到七阶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岑语迟的师兄慕临川,是整个仙羽峰乃至整个上阳大陆最为出色的修士,在尹霄阳这个年龄的时候也就和他差不多了。在岑语迟死前,慕临川便达到了七阶升八阶的突破点。 七阶到八阶也是一个大阶段,能够突破七阶的人便少之又少了,很多人只能止步于于此,而再往上便是一层比一层难登。 据岑语迟生前掌握的情况来说,仙羽峰主管各个字诀的几位首尊皆是八阶。仙羽峰峰主慕连,也就是他的师父是十阶。再往上,就是神仙般的境界了,而突破十阶的,自十二仙羽后只有慕清一人。 至于现在的情况岑语迟自是不太清楚,但无论怎样,尹霄阳在如此年纪能够达到这般境界已经是非常厉害的了。 想到这里岑语迟探了探自己的修为,不赔不赚,四阶。 说来也怪,岑语迟少时也算是独占天资,在同龄人都在一阶二阶努力的时候,便以飞快的速度达到了三阶,随后也是直追而上,与比自己大上两岁的慕临川一同达到了四阶。 所有人都觉得岑语迟是这一代最有前途的修士,可没想到,就在他正在突破四阶的关键时,却突发心疾险些送命,此后便因身体原因再无法在武学上有半分精进。 所以当他看到尹霄阳这种得天独厚的孩子,赞叹之余也还是有些羡慕的。 而自己附身的这位小仙友看得出也算是正经仙门走出来的修士,身法了得,只不过法力低微,想必这位修士原也是极具天赋的,但是没有受到好的引导,或者是半路出家,又或是半途而废,实在可惜。 那个生字诀女孩与定字诀青年都是七阶修士。而慕临渊就更厉害了,岑语迟算了一下,他今年刚好二十五岁,竟然已经达到了八阶,应该是上阳大陆最年轻的八阶修士了。 岑语迟环顾一周,原来尹霄阳这个“大腿”,也就是个蹭车的。 很好,大概整个仙羽峰这一代最厉害的年轻修士都在这里了,自己竟然和这么多青年才俊同乘,人生巅峰也不过如此。 那个定字诀的青年十分的和善健谈,几个人刚一坐好便对岑语迟说道:“我叫宿远,请问这位仙友怎么称呼?师从何人?” 这一下却给岑语迟问蒙了。 岑语迟重生后就遇到了一个尹霄阳,尹霄阳这种性格别扭的小屁孩自然不会主动问起自己姓名,而后便发生了这一系列棘手的事情,所以岑语迟到现在也还没来得及给自己编一个合理的身份。他略有些心虚的看了看车里的几个人,发现除了慕临渊还在闭目养神之外,其余的都直直地盯着自己,似乎在等待他做出回应,包括尹霄阳。 求人不如求自己,岑语迟只好搬出过去出门在外常用的假身份,向宿远拱手一礼,道:“原来是宿仙长,我姓陈,无门无派,在此还要多谢各位仙长载我同乘。” 宿远笑道:“你不用这么客气,在这里我年龄最大,看你的样子应该和小渊、枝枝他们差不多,你就叫我宿大哥吧。” 岑语迟当即叫道:“宿大哥!” 那个女孩也朝岑语迟笑道:“我叫宫枝枝,你叫我枝枝就好。” 岑语迟嘿嘿一笑,略有些无赖道:“枝枝姐!” 宫枝枝本来和声细语的,听到这话两条细眉一蹙,嗔声说道:“你怎就知道我是姐姐?我才比尹师弟大两岁而已!” 说完,便将头一扭不再理他。 宿远爽朗地笑了起来,而后随口说道:“你姓陈?巧了,我有个师弟也姓陈,我看你,也有些眼熟……” 这时,车体突然颠簸一下,几人惊呼一声连忙扶稳,而后一起看向慕临渊。 只见慕临渊睁开了眼睛,正直直地盯着宿远。 宿远被看得一头雾水,他疑惑地眨眨眼问道:“怎么了小渊,是不是累了?换我开一会?” 慕临渊皱了皱眉,说了句,“不必。”而后闭上眼睛继续运气,飞车再次恢复平稳向前行进。 宿远朝岑语迟笑了笑,用口型说了句:莫名其妙。而后问道:“对了陈兄弟,你方才在那农院时,是怎么看出来那男人有问题的?” 岑语迟皱了皱眉,沉声说道:“那人伪装得很好,我一开始也只是猜测。那设局者选择了一个天生木灵体的孩子,而后建了一座供奉着枯木的神庙,等待十年孕育出这个颠倒的空间。他要完成这样一个作品,为确保万无一失,就要有一个人在时机成熟的时候引男孩入局。而尹……尹仙长在山脚下询问男孩生辰八字的时候,就连男孩的母亲也有一瞬间的迷茫,那个做舅舅的却一字不落地写了下来,这不合常理,十分可疑。所以我猜测,设局者有极大的可能是附身在男孩舅舅的身上,来引导了这一事件的发生。”岑语迟说到这里顿了顿,而后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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