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语迟猛地睁开眼睛。 对了!若是将整个庙从庙门处对称过去,那这所谓的风水全部都会被打乱,吉地成凶地,神台变魔台!若这神台上放置一个尸体,必成凶尸,若供的是一尊神,那便是邪神! 这一切的设计一定都是为了这个颠倒的空间而存在的,而由魂铃的状态可知,这庙门就是其入口,而男孩一定便在这个空间之中。 而至于为什么只有那个男孩可以进入,大概因为这个空间是附着于庙的实体存在的,只有空间认为可以与庙中所对应的物体才可进入,比如这个木年木月木日木时生的孩子,可对应庙内枯木,所以在这个孩子跑进庙中,再想要通过庙门走出去的时候,便踏进了这个颠倒的空间里。 岑语迟在这个上面赌了一把,他用枯木棍封住自己的心脉,让空间误认为自己是枯木,就这样将自己带了进来。 岑语迟打量起这个空间,与自己想的一模一样,就是那庙对称后的翻版,只不过四周十分的黑暗空旷,似乎比那庙宽敞了许多,但是却看不清边缘,只有神台处散发着莹白色的光芒。 本以为进来之后第一眼便会看到那男孩像尊神一样盘坐在神台之上,可那神台上此时却是空空如也。岑语迟慢慢走近查看,只见其四周生长了许多植物藤蔓,似乎还有被扯断的痕迹。正当岑语迟要凑近了观察的时候,突然,一滴豆大的液体于上方滴落,啪地砸在神台之上。同时,岑语迟头顶上方也好像有什么奇怪的声音响起,他猛地抬起头去,只见一个人影被数条藤蔓悬吊在庙顶,朝着岑语迟飞冲而下! 岑语迟一惊,连忙后退两步,几条藤蔓飞出,像离弓的箭一般朝岑语迟射去,岑语迟弹跳躲避,那藤蔓却紧追不舍,不断地发动攻击。岑语迟跳到一个木案旁做出防御的姿势,眼底猩红暗生。 可那藤蔓却在接近岑语迟的时候,蓦然停住了。 它伸长了枝条,像是触角一般试探地触碰了几下岑语迟,然后迅速地缠住他身边的那个案台,转身缩了回去。 只见那藤蔓卷着木案回到神台上方,又有数条藤蔓从四面八方延伸过来,像是分食一般缠了上去,瞬间,便将其“消化”得无影无踪。 岑语迟这才看清神台上方的景象。 无数藤蔓从空间的边缘延伸到神台之上,将一个人腾空吊起。那人垂着头,头发披散着,身上不着寸缕,依稀看得出是一个少年。 而这个空间似乎在刚刚的一瞬间也发生了某些变化,整个空间变得更加空旷,也更为阴暗,而那个神台便是空间中唯一的光源,将那少年照亮,仿佛是被黑暗包裹着的神明。 这时,那少年嘴里发出一声痛苦的□□,于此同时,这个空间似乎又扩大了一些。 岑语迟明白过来,原来设计这一切的人要养的不是邪神,而是凶宅。 我们可以将这个颠倒的空间想象成一棵树,而这些藤蔓就是大树的根系,它们努力吸取养分供给大树生长,而在这个空间内最大的养料,便是这个木属性的少年。 岑语迟想到这里,在地上捡起一个木块朝神台扔了过去,只见立刻有数根藤蔓分离出来,将那木块卷起,迅速吸收干净。 看来自己不能贸然上前,岑语迟想,他在这些藤蔓眼中就是一根枯木棍子,一旦走进攻击范围,便会像这木块一样,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岑语迟又在地上捡了一个小铜像扔向藤蔓,只见那些藤蔓起初也是疯了一般缠了上来,却发现那并不是木属性之物,瞬间没了兴致,全部缩了回去继续缠上那个少年,而那个铜像则啪的一声掉落在地。 看来这些藤蔓也不是缠上什么东西就死不放手。 刚才藤蔓发起攻击的架势岑语迟也看到了,根本不是自己现在这幅躯体招架得住的,强行斩断是绝无可能,当今之际,唯有让藤蔓主动放开这个少年。 可是要怎样才能让它们放弃这样一个巨大的养料呢?有什么方法可以让它们认为这少年并非木属性之物呢? 岑语迟绞尽脑汁也毫无办法,只听那少年口中又发出一声呜咽,似乎已经撑不住了。岑语迟心急如焚,不停地在庙内踱步,却不小心绊到什么东西,打了一个踉跄。他回头一看,是刚刚被那藤蔓卷走的木案旁摆放的椅子倒在了地上。岑语迟看着那个椅子突然灵光一闪,刚才那些藤蔓攻击自己的时候是将自己看成一截枯木棍,而当他身边有了更大的一个木案时,这些藤蔓似乎认为自己身上的木属性太为薄弱,不值得它们吃上一口,便选择了更大的木案,放弃了自己。而看那些藤蔓拼命缠住木案的架势,似乎在争夺食物一般。那是不是证明,如果一样物体的木属性足够大,那些藤蔓便会放弃相比之下木属性较小的物体,转而争夺这一块肥肉呢? 岑语迟想了想,物体是死的,人是活的,自然比物体所带的能量要大很多,而这个空间中,唯一可能比那少年强大的,就只有作为修士的自己了。 岑语迟五行属火,火赖木生,木多火炽;木能生火,火多木焚。五脏六腑,心属火,而他胸前的这截枯木却恰恰封住了自己的心脉,不正是五行逆转之相? 而他要做的,就是运用法术,吸引藤蔓的注意了。 眼见那少年已奄奄一息,岑语迟催动法力,将全部灵力灌注到心口的枯木中,缓缓走向神台。那藤蔓似乎被引了一点注意,但是很快便又重新回到少年身上。 还是不够啊。 岑语迟心一狠,又将那木棍按进自己胸膛一寸。 这时,那些藤蔓仿佛终于注意到岑语迟这块养料,它分出几近一半的枝条将岑语迟卷到半空中。 岑语迟全身的灵力源源不断地汇聚到胸口处,他被藤蔓拉到神台之上,终于看清了那少年的脸。 那是一张十分稚嫩的脸,可能比尹霄阳还要小上好几岁,身材十分的瘦弱,像是常年吃不饱饭似的。 越来越多的藤蔓缠上岑语迟的身体,而少年身上的藤蔓越来越少,身体也因为失去了藤蔓的牵引慢慢向下坠去。岑语迟耗尽最后的力气用血在少年额头上画了一个符咒,然后推出一掌,将那少年推向黑暗里他记忆中庙门的位置。 岑语迟想着:小仙长,一定要接住了啊。 越来越多的藤蔓贪婪地缠上岑语迟的身体,似乎是饿疯了一般掠夺来之不易的养分,有些细小的枝条甚至伸进了岑语迟半张的嘴中,兴奋地绽放出妖异的花朵。灵台依旧发出莹莹的白光,岑语迟被缠绕着悬挂在灵台之上,好像是他自己在散发光芒。 可是他的意识却渐渐模糊,眼中,也只能望见庙顶遥远处的一片黑暗。 突然,岑语迟正上方的眼前出现一点金光,眼前的黑暗产生无数裂痕,仿佛有什么东西将庙顶刺破,将黑暗捣碎。 那金光越来越耀眼,裂缝越来越大,最终,他看到金光之中一人手握宝剑冲破黑暗,朝自己坠落下来。 剑锋向下,剑势未停。 预想中的剧痛没有到来,似乎有利刃将岑语迟周身缠绕的藤蔓斩断,而他自己,则落入一个怀抱之中。 在意识脱离的前一刻,岑语迟借那莹莹白光看清了来人的脸。 “师兄……”
第9章 神木庙 清晨的阳光透过半开的窗子照射进来,暖洋洋地让人有些眷恋。 岑语迟是在一间简陋的屋子中醒来的,他一睁开眼便看到尹霄阳正坐在床边,腰杆挺得笔直。 尹霄阳之前虽也穿着仙羽峰的衣服,但是为了方便经常将袖子缠起来,头发也是随意的束起,而今天一身装束在他身上却是极为规整,头发披散下来,只在头顶束起以佩戴头冠。 可是他如此的正襟危坐,却让岑语迟感到十分的反常,很不适应。他莫名的心虚,努力地回忆自己在意识模糊的时候是不是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好在尹霄阳一见他醒了,便没好气地哼了一声说道:“还行,没死。” “……” 一张嘴就是尹霄阳本人没错了,看来是自己多虑了。 “那孩子……”岑语迟话一出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十分沙哑,而且说话时牵动到胸口处的伤,顿时脸色发白地往后一躺,闭上了嘴。 尹霄阳见他这幅样子,似乎有些担心地探身向前微微伸出手,却马上又坐了回去,说道:“那孩子没事,修养一段时间应该就好了。”尹霄阳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然后皱起眉头继续说道:“就是脑门上的鬼画符擦也擦不掉。” 岑语迟翻了个白眼:“那是换命符,没见识!过两天自己就掉了。” 尹霄阳也报以白眼,继续说道:“庙已经毁了,我找人问过,那庙是十年前一个外地来的年轻道士建的。说是当时这山上怪事频发,那道士途经此地发觉有树精作怪,便将这树砍掉,原地建了这座庙用以镇压,此后果然再没有发生过怪事。但是已经太久了,查不到是什么人,庙中的东西也没什么线索,问了村民也没人说得清。” 岑语迟听完默默点了点头。 尹霄阳看着岑语迟半天一言不发,终于忍不住说道:“你知不知道自己真的会死?” 岑语迟听到这话先是一愣,而后嘿嘿一笑,说道:“这不有尹大仙您罩着我呢吗!” 尹霄阳却是脸色一沉,低声道:“我可没那个本事。”他转头看向窗外,自顾自地说:“靠我,你早就死了。” 岑语迟收敛了笑意,那一剑斩破庙顶救下自己的,果然是另有其人。他昏过去之前似乎看到了慕临川,但那时意识已经不太清晰,本以为是出现了幻觉,难道他真的来了吗? 尹霄阳没有注意到岑语迟的反应,他转回头看向岑语迟说道:“若不是仙羽峰的人见我久未归队前来寻我,够你死八个来回的。” 岑语迟试探的问道:“仙羽峰的人?” 尹霄阳点点头,“前些日子峰主派我和几位师兄师姐出山追捕邪祟,结束之后我回家……办了些事,说好马上就与大家汇合,结果在这里耽搁了许久。”尹霄阳顿了顿,然后皱起眉头责骂道:“还不是因为你偷了我的钱!” “钱我不都还你了吗!”岑语迟苦笑道。 再说,这怎么能算到我头上?我要知道你是这么个难缠的主,一定早点投胎。不过听尹霄阳话中的意思,那救下自己的人也一定不会是慕临川了。 岑语迟翻了个身,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说道:“尹大仙,你要回仙羽峰就不方便带着我了吧?” 尹霄阳听到这话倒是笑了一下,看着岑语迟仿佛看笑话一般说道:“我看你懂的不少,怎么,没人通知你?” 岑语迟闻言楞了一下,瞬间反应过来尹霄阳的话中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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