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整个故事,宫枝枝已是满脸泪水,她是第一次听到这些,也是第一得知十丈府的过去,她许久不能平静,直到南浔柳起身将自己那一头略为显眼的卷发尽数盘起,而后用一条发带将额前的枯叶纹挡住,对宫枝枝说道:“药煎好了,我们走吧。” 宫枝枝终于回过神来,她犹豫了片刻,可是她太想知道真相了,那自己在心中纠结了太久的执念,宫枝枝问道:“可是我听说……你在十丈府的时候,也有救过人。” 南浔柳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掌心,“是啊。”他说道:“因为那件事我一直躲在十丈府里,甚至躲在自己的房间里。语迟怕我憋坏了,所以变着花样讨我开心,不知怎么的,就开始时不时地往十丈府带回来一些病人让我医治。所以那段时间我也是有过行医的经历的,直到有一次……那个男孩来得太晚了,我实在是无能为力。而那个男孩死后,我也大病了一场,整个人变得更加阴沉了。自那之后,语迟便再也不敢再让求医者进入十丈府,他……是在保护我。” 这时,一个生字诀弟子突然急切地闯进帐篷,说道:“公子,师姐,大量病人开始呕血,外面乱成一团了,你们快去看看吧!”
第100章 南浔柳 南浔柳听到这话,立刻拎起药箱跑了出去,宫枝枝紧跟其后。 两人来到了患者聚集的地方,只见这里的确是一片混乱,成片的人倒在地上,他们无一不捂着胸口处似乎疼痛难耐。 “这是怎么回事?”宫枝枝惊道。 这时,只见一个人突然痛苦地翻滚起来,口中不断发出□□。南浔柳连忙走上前去查看,只见那人面色铁青,浑身发冷,他向外一呕,竟吐出一口鲜血! 随后,四周的人也纷纷倒地□□。 见状,众多生字诀弟子起阵向呕血的病患输送起灵力,而在灵力的牵引下,那些病患似乎有了些许的好转。 但这也只能维持一段时间,还需彻底解决病患体内的怪花才能根治。 生字诀弟子的灵力阵给了南浔柳一丝喘息,让他能仔细地查看患者的情况。 他先是检查了呕血患者的身体,然后他仔细观察了患者呕出的血。 却见那血迹之中似乎掺杂了一些奇怪的碎屑,像是纸屑又像是某种植物的组织。 这段日子南浔柳对这些病患的饮食严格把控,他十分确定这绝对不是食物残渣。若不是吃进去的,那便是原本就在身体里的! 南浔柳突然感到一阵目眩,因为此刻他眼前的这摊血,让他感到无比的熟悉。 让他想起十几年前,那个在十丈府死去的男孩。 当时,他是想要给那个男孩吃…… “瓜蒂水。”南浔柳仿佛自言自语般轻声说道。 “南师叔,你说什么?”一旁的宫枝枝没有听清,凑近了些问道。 “瓜蒂水,去取瓜蒂水给他们喝!” 取来了瓜蒂水,南浔柳率先给一开始倒下的那位病患服用,那人服用之后没多久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这可吓坏了那些生字诀的弟子,他们连忙问道:“柳公子,这……真的没问题吗?” 南浔柳坚定地摇了摇头,他将那人扶起,让他微微颔身,只见那人一阵剧烈的咳嗽之后,突然从嘴里呕出一物。 众人上前看去,正是那朵枯萎的白花! 那人呕出白花之后便晕了过去,有生字诀弟子上前为其检查,说道:“脉象平稳,只是过于虚弱导致的昏厥,公子,瓜蒂水有用!” 生字诀弟子纷纷取来瓜蒂水喂给病患,众人喝下瓜蒂水后,均呕出枯花,有些体格好一些的甚至已然康复,与常人无异了。 四周皆沉浸在忙碌与劫后余生的喜悦中,南浔柳却愣在了原地。 瓜蒂水,有用。 如果当初自己能够多坚持一下,是不是那个男孩也就不会死?但是…… 南浔柳蹲下仔细查看了那朵枯花。 如今看来,当初那个男孩所得之症,定是这怪花引起的,而这种怪花竟在十年前便出现过,这背后到底有什么样的阴谋? 突然,南浔柳似乎观察到一丝异样。只见在这花的末端,在靠近花蒂的地方,呈现出一种淡淡的幽蓝。 南浔柳瞬间意识到什么,他在书上见过这种花,这种花吸食灵气而活,据说其结下的种子可以在短时间内提高修为。南浔柳摇了摇头,他早就知道这种花,可是他万万没有把这从人身体里长出的诡异花朵与书上那冰清玉洁的图形连系到一起。南浔柳站起身,他要尽快把这件事告诉慕临川还有语迟。 而就在南浔柳准备起身离开的时候,一个刚刚取来瓜蒂水准备给病患送服的生字诀小弟子匆匆跑来,正撞上了转身的南浔柳。 那小弟子跑得急,南浔柳躲闪不及,向后摔在了地上。可若只是摔这么一下那还并无大碍,这一摔,竟将南浔柳的发髻打散,额前系着的那根发带也滑落下去。 众人闻声回头看向南浔柳,看到了那不属于中原的一头卷发,和那额前的枯叶纹。 这段时间南浔柳一直将头发盘起,用发带遮住额前的面纹,所以除了仙羽峰的弟子,这些病患并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只当他是仙羽峰上一个平常的医者。当初柳傲荡平十几家仙门,血债累累,如今他的身份以这种方式被公之于众,面对这些与自己曾有深仇大恨的人,南浔柳不知自己将面临着什么,他看向众人的表情从惊诧转为愤怒,而后慢慢向自己聚集。 …… 明媚的天空中,突然炸开一朵烟花。 岑语迟看着那朵烟花,却慢慢皱紧了眉。 那是仙羽峰特制的信号弹,只有在发生了无法应对的紧急之事时,会以信号弹寻求增援,而那发送信号弹的地方,似乎是安扎着那些伤员的地方。 莫非是伤员病情突然恶化了?那柳师兄和宫枝枝他们会不会有危险? 岑语迟当即闯出屋子,便要向着信号弹发射的方向走去。他刚一出门,便撞进了一个人的怀里。 凌渊匆匆赶来,他拦住岑语迟说道:“山下发生了□□很危险,你在这好好呆着不要出去。” “□□?怎么会发生□□?”岑语迟不可置信地问道:“是那些怪花又生出来了吗?那些人又受到花粉的迷幻了?” 而凌渊却没有回答岑语迟,只是扶着岑语迟的肩膀,将人往屋里推,“回去吧,外面真的很危险,我会处理好的。” 岑语迟一头雾水地被凌渊又推回房间,而后他突然意识到什么,转身抓着凌渊的衣襟说道:“柳师兄,是不是柳师兄出事了?” 凌渊一时语噎,而就在他犹豫的片刻岑语迟已经得到了答案,他十分认真地看向凌渊,说道:“如果真的是柳师兄出事了,我一定要去。” 看到凌渊的眼神中有些许的犹豫,岑语迟继续说道:“凌渊,你能明白吗,柳师兄就是我的亲人,在我人生最低谷的时候,是他把我拉了上来,如果他出事了而我不在的话,我会恨自己一辈子的。” 凌渊的表情有了些许的松动,他知道岑语迟说的没有丝毫的夸张,他不应该拦住他的。而且面前的人已经不是几日前那个伤痕累累,稍有不慎就可能会死掉的岑语迟了。 他变回了从前的自己,那个强大、不羁的岑语迟。 他已经不需要自己的保护了。 凌渊终于妥协,他说道:“柳公子不小心暴露了身份,山下那些人有一大部分都是当年柳傲血案的受害者,他们合起伙来要柳公子偿命……人太多了,而且当时在现场的只有一些生字诀的弟子,场面实在控制不住,不过兄长已经带着凌字诀的弟子赶过去了。” 岑语迟虽然早就猜到了,但听凌渊亲口说出来还是两眼一黑。 那些人岑语迟是知道的,一旦被他们沾上,那些恶毒就像是狗皮膏药,任你怎样都无法洗清。岑语迟曾被这么逼过,最后的代价无疑是惨痛的,而南浔柳这么多年来从未出过十丈府,他是第一次面对这些,又能撑到何时呢? 岑语迟当即拽住凌渊,两人一起往山下赶去。 而岑语迟终究是来晚了。 岑语迟赶到山下的时候,□□已经被平息,而他的柳师兄正被众多生字诀弟子包围着。岑语迟能感受到在那小小的包围圈中灵力的波动,但是那源源不断的灵力并没有到它该去的地方,而是飘荡在空中,慢慢消散了。 岑语迟默默地走了过去,他看到宫枝枝坐在地上,正抱着南浔柳无助地哭泣。而他的柳师兄,满身伤痕,就这样安静地躺在地上。似乎感受到有人过来了,他那如蝶翼般的睫毛颤了颤,而后微微睁开了眼睛,对上了岑语迟不可置信的脸。 “语迟……” 宫枝枝被匆匆赶来的宿远从地上扶了起来,岑语迟坐在地上,抱着南浔柳,让他能舒服一点。 “语迟……”南浔柳又唤道。 岑语迟的泪留了下来,他能感受到怀中人的生命在缓缓流逝,而造成这个后果的并不是他身上的伤痕。南浔柳全身的经脉都已经尽数断裂,而在场的任何一个人都无法对南浔柳造成这么严重的损伤,除了他自己。 南浔柳不愧为这世上最好的医者,所以他知道要把自己伤成什么样子,才能让所有人都无力回天。 岑语迟贴近南浔柳的脸,他用颤抖的声音说道:“柳师兄,我在呢。” “我终于还清了……”南浔柳用微弱的声音,在岑语迟的耳边说道:“上一辈的,我的,我终于都还清了……” 岑语迟疯狂地摇头,他哭喊道:“你不欠任何人的,你什么都没有做,为什么要你来还!” 而南浔柳只是笑着摇了摇头,他伸出那只苍白的手,想要摸一摸岑语迟的脸。 “语迟……这世间太冷,我想回,十丈府……” 话音落下,南浔柳举起的那只手应声落下,而那双琥珀色的眼再没了神采,缓缓地闭上了。 “柳师兄?”岑语迟轻轻晃了晃怀中人的身体,可是那人再不会用那温柔的声音回应自己了。 他的柳师兄,不在了。 宫枝枝被宿远紧紧地抱在怀里,哭成了泪人。 宫枝枝很小的时候得了一场重病,她的父亲听说扶桑树神可以起死回生,便卖了仅有的房子和地,凑够了路费,跨越了千山万水来到那棵扶桑树前。 可是已经山穷水尽的父女俩,却被无情地拒之门外。 一句拒绝打碎了父女俩所有的希望,但有人给他们指了另一条路。 父亲撑着最后一口气,背着自己来到仙羽峰脚下,自己却筋疲力竭,倒地而亡。而病重的宫枝枝刚好被巡逻的弟子发现,带回了仙羽峰。 在仙羽峰上,她不但治好了病,还拜在了生字诀的门下,成为了一名修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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