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候刚刚好,鱼汤刚好滚开,掀开锅盖,脆香的大黄鱼好像在如浆般鲜甜的鱼汤中遨游,这样的操作让郑秋实打心眼里佩服凌难,可以中和掉了过于焦黄的外皮,留下带着韧劲的紧致鱼皮。 凌难立刻将馄饨打捞起来,全部倒入鱼汤当中。 翻涌的鱼汤如牛奶般醇厚,一个个圆圆胖胖的馄饨浮了上来,鼓得像钱包一般,大黄鱼入汤后嫩得如雨后春蕊。 凌难将整锅的黄鱼小馄饨盛入一个大碗中,然后端到郑秋实面前。 他不知从哪里拔回来几根小葱,切碎撒到汤上,翠绿作点缀,让人食欲更振。 郑秋实连吹都没吹,迫不及待先喝了一口鱼汤。 汤头浓郁、咸鲜,细细一咂嘴,回荡起轻盈的鲜甜,咕噜咕噜,鱼汤流入空荡的食道,仿佛炙热的山泉水顺着石缝流下,丝滑纯净,鲜甜不腻,鲜得让人欲罢不能。 吃一口馄饨,烫痛舌尖,面皮轻薄细腻,肉馅甘鲜多汁,吃一口黄鱼,微微烫嘴,鱼肉脱骨细腻,柔软轻薄,宛若雨后春竹般娇嫩,夹一块鱼皮,皱皱巴巴,却富有弹性,塞入嘴中,轻轻一嚼,吸足黄鱼汤汁的鱼皮Q|Q弹弹,酥滑柔密。 郑秋实连吃了三口馄饨,口水还是吸溜个不停,大赞道:“好好吃!比外面卖的还好!” 说完,他抬眼看了一眼凌难,发现对方正笑意温温地看着自己。 自己那副贪吃的模样岂不是被一览无余? 郑秋实的脸瞬间发烫,耳尖发红,他抿了抿嘴唇,把碗推到凌难面前,道:“你也吃!” 凌难犹豫了一下,突然跑到外面。郑秋实满脸疑惑,凌难回来时手上多了两只小木棍,他犹豫了一下,试探性地,用木棍作筷子夹起一个小馄饨放入嘴中。 原来家里连多余的餐具都没有…… 郑秋实有些不好意思,他将手中缺了一个角的勺子递给凌难,道:“你喝汤。” 凌难立马摆手,将碗推到郑秋实面前,示意他吃。 两人推来又推去,最后郑秋实放弃了,道:“我们一起吃吧!” 最后,一个人先喝汤,另一个先吃肉,然后再交换,就这样吃完了一整锅的黄鱼小馄饨。 郑秋实吃得很饱,摸摸微微鼓起的肚皮,一脸享受,瘫在破椅上。 凌难似乎一刻都不得闲,吃饱后立马收拾锅碗瓢盆、清洗炤台。 郑秋实舒舒服服地摊着,看着凌难忙碌的身影,突然感觉好像回到了以前。 作为美食博主,做一道菜常常需要很多餐具,他经常因为不想多洗一个碗,然后几种材料混合着弄,最后弄得很埋汰。 后来室友林楠看不过去,总是帮他收拾残局,洗碗刷锅、清洗厨房,和凌难现在一样。 有时候命运真的很神奇,它给你关上一扇门,却又给你打开一扇窗。它把郑秋实带到了一个不存在的朝代,同时也让郑秋实过上了还算不错的日子。 蜡烛慢慢变短,烛光也在变暗,深夜已经到了,郑秋实突然开始焦虑。 今晚睡哪、怎么睡还是个问题。 虽说经过一天的相处,凌难似乎对他很好,在外人看来他们已经成亲,睡在一张床上似乎很正常,但是…… 但是郑秋实还是不能接受他穿越后嫁给一个丑穷哑巴…… 郑秋实越想越焦虑,烦得直挠头。 这时凌难已经收拾好了,他把郑秋实扶回里间的床上。 郑秋实心里揣摩着怎么开口,却发现凌难将跌打酒递给郑秋实后就出去了。 这是?…… 郑秋实火速擦药,然后躺在床上,连被子都没盖。 堂屋的门吱呀关上,没过多久蜡烛也被吹灭,破椅子发出吱吱的声音,有人坐了上去,过了一会,一切都恢复了寂静。 外面的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万籁俱寂,屋里只剩两人轻微的呼吸声。 *** 郑秋实没被鸡鸣吵醒,是被光刺醒的,一睁眼就看到屋顶泻出一道光束,正好不好打在他眼睛上。 他有些烦躁,扯过盖在身上的被子蒙住脸,翻了个身,侧躺了两秒,猛然想起自己已经穿越了,他立刻从床上弹跳起来,堂屋的门虚掩着,破椅子上已经没有人了。 看光束的倾斜程度,应该不早了。郑秋实下床,从里间蹭到堂屋,堂屋没人,他掀开锅盖,锅里躺着两个水煮蛋。 郑秋实拿起一个鸡蛋,剥壳,三两口就吞完。 凌难不知道去哪了。 郑秋实发现桌子上放着毛笔和墨汁,还有一张纸,他拿起一看,字体工整、有力,这字没练过几年还写不出来。 上面写道“我去田里干活锅里有鸡蛋 午回凌难” 这是凌难的字,没想到一个丑穷哑巴能写出这么漂亮的字。 郑秋实又想起凌难的手,那么漂亮白皙,一看就不是常年做农活的手,难道凌难以前是个读书人? 之前郑秋实在村里疯跑时,了解到凌难的一些情况,好像说他是个孤儿,无父无母,难道是因为家境原因读书读到一半辍学了? 郑秋实心里生出一丝怜悯,古代人会读书写字的人可不多,像凌难这样勤劳老实的就更少了,就是不会说话,不然也不至于连个媳妇也讨不到,还要去捡。 难怪凌难对自己那么彬彬有礼,原来是个读书人。 郑秋实把信放回去,估摸着也快到正午了,他推开堂屋大门,坐在门槛上,等着凌难回家。 凌难倒是没等回来,却是等到了一个鬼鬼祟祟的村妇。 那村妇穿得整洁,深红色棉麻衣,盘着个头发,偷偷摸摸地躲在篱笆外的草堆后面,眼珠子简直要贴到郑秋实身上去了。 深红棉衣太显眼,郑秋实确实不好装作没看见,想来应该是村上人,于是主动打起招呼:“哎,那个婶婶,有事吗?进来喝口水啊!” 村妇本以为凌难娶的哥儿疯疯傻傻,没想到昨儿早的疯哥儿今早说话却有几分样子,她也不好意思装糊涂,从草垛里走出来。 她稍微拍了拍身上粘的草碎,摸了摸发髻,堆起一层假都不能再假的笑,扭扭地推开破烂竹门,她嗓门有着山野村妇特有的粗|大:“我来给凌难他阿李叔送猪肉,顺道过来看看凌难!” 凌难住在村尾,周围只有一家人,姓李,和凌难没血缘关系,出于礼貌才叫叔。 “哦!”郑秋实笑着点点头,心里想着,这村妇摆明就是来看笑话的,看一个丑哑巴和疯哥儿搭伙过穷日子。 郑秋实本来就是客气一下,才请她进来喝口水,没想到这村妇还真的推门进院,而且气势大得仿佛这是她家。 她像个巡查兵一样,左看看院子里的鸡,右看看栏子里的猪,嘴里还时不时嘟囔几句,脸上的表情不加掩饰的嫌弃。 村妇以为郑秋实是个疯子,肥硕的身体扭到郑秋实面前,大胆地用她那细长吊梢眼打量着郑秋实,毫不忌讳。 郑秋实也不怕她,站起来,双手环胸,俯视着村妇。 两人就这样大眼瞪小眼,谁也不让谁。
第4章 家长里短之路见不平 最后还是村妇让了一步,移开吊梢眼,堆起笑道:“哎哟哟,凌难不在家啊,这刚成完亲就去地里干活呀,好勤快啊!” 郑秋实小时候在村里待惯了,听出村妇在阴阳怪气,大意就是这么勤快家里过得还那么差。 她一边说,一边厚脸皮地往堂屋里跨去:“你应该不认识我的,叫我张婶就行,我家那口子是镇上的屠夫,村里人买猪肉都找我,以后想买猪肉找婶啊!” 郑秋实正想着怎么回答她,这时凌难扛着锄头从外面回来。 张婶听见身后有动静,脸立马笑成包子状,回头转身。 “哎哟,凌难干活回来了啊!我来给你阿李叔送猪肉,这不,听说你刚成亲,过来看看新媳妇,”张婶笑眯眯地拉过郑秋实的手,道,“这不看不要紧,一看还吓一跳呢,新媳妇长得可真好看啊,这嘴巴肉嘟嘟的,这孕痣红得,啧啧,绝对好生养!” 张婶彩虹屁乱放:“我就说咱家凌难有福气嘛,捡了个好哥儿,就是……”张婶粗爽的声音收了收,“就是哥儿太瘦,多吃,养白胖了更好看!” 郑秋实:“?” 郑秋实心里疑惑,他真的瘦吗?难道这个身材不是很正常吗? 这时张婶才露出真正目的:“以前一个人,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现在有了媳妇,人家要给你生崽的啵,不能亏待人家啊,你看你家这头猪,养了好几年了,之前婶和你说,卖给我家那口子,我们分点钱你,家里面也不会过得这么穷酸……” 呵!敢情说了那么多是为了自家招揽生意。 之前郑秋实也对凌难也所了解,人太老实巴交,经常被占便宜,估摸着张婶也是来占便宜的。 张婶上前握住郑秋实的手,想让郑秋实应和来说服凌难:“是吧!” 郑秋实是个实在人,向来不喜欢弯弯绕绕,喜欢就是喜欢,讨厌就是讨厌,不爱遮遮掩掩,他对张婶这样假惺惺的人完全没有好感,心里只道:“你真当我傻是吧!” 他毫不留情面地抽手,学着张婶之前的阴阳怪气:“哎哟哟,张婶真是说笑啊!一头猪哪赚得了多少钱,特别是卖给自家人,是吧!” 他还特意咬牙加重“自家人”这个称呼。 张婶也不傻,听出了阴阳怪气,郑秋实揭穿她想占凌难便宜的目的,丝毫不留情面,张婶被气得鼻孔张大,叉着腰差点要骂人,最后还是忍住,她不是那种会和别人撕破脸皮的人。 但是郑秋实是。 郑秋实很喜欢看别人看不惯又干不掉他的样子,他得瑟地仰着头。 凌难立马扔下锄头,走过来阻止灾难的爆发,他插在两人之前,比着手势,然后转身和张婶比划了好久。 郑秋实着实没看懂,但是看到张婶的表情变化,猜出了凌难大概有求于张婶。 张婶摸摸发髻,装作大度的样子,双手环胸,道:“行吧行吧,谁叫婶从小疼你呢!”说完她还不忘上下打量郑秋实一番,仿佛他们三人之中,郑秋实才是外人。 郑秋实简直满脸震惊,真不知道凌难是脑子有坑还是脑子有泡。 他又气又急,气别人知道凌难在比划什么自己却不知道,急凌难帮着外人不帮他。 比划完,凌难走进里间翻箱倒柜。 郑秋实忍着脚痛,气冲冲地走到椅边坐下。 张婶毫不客气,扭着肥腰跨进堂屋,嫌弃地坐在破烂椅子上,看到桌上有茶水就掀开茶壶盖瞧,表面嫌弃地撇撇嘴,身体却很诚实,连倒了两杯茶喝。 这时凌难拿着一袋碎银子走出来,递给了张婶,手势比划一番。 张婶看到白花花的银子眼睛发直,连嘴里的茶叶都忘记吐出来,直点头道:“婶肯定给你送最大最壮的猪脚!”
86 首页 上一页 2 3 4 5 6 7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