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整个身体陷入绵软之中。 一阵簌簌的声音,脚有些微凉,然后被温热的东西握住。 郑秋实脑子猛地清醒,但是身体还是处于睡眠状态,动也动不了,像是鬼压床的感觉。 为什么凌难要动他的脚? 他想起今天陈氏的话—— “十六正是孕崽的好年纪,难儿加把劲” …… 凌难不会欲行不轨吧! 郑秋实脑子飞快运转,身体也慢慢得到大脑控制。 他什么都顾不上,看都没看一眼,胡乱一脚踹。 一声闷响,一声骨碌。 这一脚还不轻,卯了十足的力。 郑秋实从床上直起上半身,两条腿悬在床沿边上。 鞋袜被脱掉了,整整齐齐摆在一边,地上放着个脚盆,盛有水,热气腾腾往上冒—— 两步远处,凌难捂着鼻子坐在地上,一脸痛苦加委屈的表情…… 两个人,四只眼,相互看,一人心虚,一人委屈…… 凌难这是要帮他洗脚呢…… 郑秋实脸上挂不住,讪笑着摸了摸耳垂:“我、我下意识就……” “对不起……你没事吧?” 凌难揉了揉发红的鼻子,摇摇头,他爬起来继续帮郑秋实洗脚。 人家吃了哑巴亏,被踹了一脚,还毫无怨言继续洗脚,郑秋实自己都为凌难感到委屈。 他抽回了脚,撅着嘴唇,乖巧道:“我自己洗吧!” 说完他弯下上身,打算用手搓一搓脚。 凌难突然抓住他的手,表情严肃,摇摇头,他又皱起大浓眉,仿佛所有的五官都在说不。 他扳开郑秋实的手掌,指着他刚被刺破的泡,示意这里有伤口。 原来凌难是担心他受伤的手沾水。 如果不是凌难提醒,郑秋实都快忘记自己手上有伤这件事了。 郑秋实在心里涌出一丝难以言说的感觉,像是冒出甜蜜蜜的气泡。 不知道是因为有人惦记他而高兴,还是因为什么其他的原因。
第13章 夫夫恩爱之生病 下过几日春雨,万物都生长起来,山野里野草蹭蹭的长,一眼望去,一片绿油油、生机盎然的样子。 就连院子里干枯的树杈都冒出嫩芽。 郑秋实一瞧,才知那树杈是茉莉。 村子里也有很多茉莉,不过太多了,而且茉莉只开花又不结果,村里人至多把树叶子晒干当茶叶,大家都觉得茉莉是野草。 但是在郑秋实眼里却不一样了。 茉莉可以做成甜品呢! 想着五六月份茉莉开花,郑秋实打心眼里期待。 春日农忙,凌难往田里地间跑得更勤快了,家里又变得空荡荡的。 郑秋实闲了下来,竟不知做些什么好。 凌难干起农活任劳任怨,每天还要按时回家做饭给郑秋实吃,一两天还好,时间一长,郑秋实自己都不好意思了。 等吃等喝固然不是他的本性,他打算为凌难做些什么好吃的。 思来想去,郑秋实打算做糯米糍粑,好吃又简单。 但是家里根本没有糯米,郑秋实估摸着反正都是米,大米也一样。 做法和糯米糍粑的做法一样,就是把蒸熟的糯米捣烂,捣成黏几几的团子就行。 这不是有手就行? 郑秋实打开橱柜,发现里面还放着一碗剩饭,这好像是那天吃黄豆焖猪脚剩的饭。 这不是连饭都不用煮了? 郑秋实一高兴,连饭上小小的霉点都没看见,直接端起木碗,抄起一个棒槌,准备捶起来。 他顿了一下,看了看棒槌,决定还是洗一洗,毕竟自己还是要吃的,干净一点好。 其实他是怀疑上次窜稀就是因为器具没洗不干净导致的。 郑秋实拿着棒槌来到井边冲了冲水,随后进屋对着剩饭就是一顿捶。 他一边捶一边哼着歌儿,捶打的声音甚至还踩点了。 可是捶了半天,剩饭倒是碎了,却还没有黏在一起的迹象。 大概是太干了,郑秋实心想,于是他倒了一点点热水,然后开始继续爆捶。 好在捶了半天终于有了效果,大米已经全部被捶烂。 但是郑秋实的手又开始痛了,前两天的伤口好像还没完全愈合,如今又经历一波摧残,伤口处又辣又痛。 但是一想到凌难干农活也会双手起泡,还有那天他趁着自己睡觉,偷偷在灯下挑泡的背影。 郑秋实心里挺不是滋味的,凌难毫无怨言,自己为他做一顿饭怎么了。 于是郑秋实忍着痛,终于把大米捶成了一团洁白光滑的团子,奶乎乎的,像是蜷成一团的小白兔,雪白雪白的。 看起来就很有食欲。 郑秋实咂咂嘴,没想到这次这么成功,连卖相都这么好,看来这“丑食博主”的外号终于可以摘掉了! 时候尚早,距离午时还有一段时间,郑秋实打算把米粑粑做成可爱的小动物。 他揪下一小块尝了一口,口感弹弹的,又软软的,细嚼有一股米饭的香甜……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好像还有一股酸馊味…… 怎么会呢?郑秋实怀疑自己舌头出了问题,他又吃了一口,好像…… 他细细品了出来,嘴角忍不住颤抖,好像这饭确实馊了…… 可能自己又要窜稀了…… 果然好看的东西不能吃…… 郑秋实捶胸呕出来,甚至不吝用手抠,最后也只是吐出来刚吃那点,最开始那口已经在胃里了,估计都要消化了…… 吃一点馊饭没事的吧……郑秋实甚至开始安慰自己。 刚想完这句话,郑秋实的肚子就开始痛了。 肚子一阵绞痛,肠子像是被用手拧住,绞在一起,然后便是翻江倒海,咕噜咕噜的。 郑秋实捂着肚子,难受地蹲下身,表情惨白扭曲。 早几天才经历过的痛,今天又一次经历了。 郑秋实甚至到了熟稔的地步,在还可以忍住的时间内,夹着腿,飞快地奔到茅房,脱下裤子,一泻千里,像是洪水一发不可收拾。 难受程度不亚于上次。 不知过了多久,郑秋实才从茅房里爬出来,一脸虚弱。 明明只是吃了一口脏东西,竟是百发百中,这哥儿的身体竟然如此虚弱。 郑秋实还在抱怨着,眼前却是朦朦胧胧的,什么也看不清了,眼前一黑,骨碌一声倒地了。 窜稀之后是不是可以回去了? 说实话有点不想回去,这里挺好的—— 不用干活,有人伺候,生活悠哉,顺风顺水…… 郑秋实清醒之前还在想着这些。 一睁眼,一张灰、黑、污、脏的脸映入眼帘。 凌难盯着自己,表情担忧,大浓眉皱得都能夹死苍蝇。 不知道的还以为死了夫郎。 郑秋实脑子慢慢清醒过来,不知道是庆幸自己还活着,还是庆幸自己没穿回去。 凌难确实很着急,看到郑秋实醒了,嘴巴张着,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 郑秋实只说吃坏了肚子,没说自己眼瞎没看清是馊饭,不然凌难可能会笑死。郑秋实心想。 这次窜稀没有上次严重,拉过一次后肚子没有再咕噜咕噜,只是头痛得厉害,脸发烫,呼吸也是闷闷的,视线总是白蒙蒙的。 郑秋实估摸着自己是发烧了。 他还在考虑要不要和凌难说一下,这时凌难的大手已经附上他额头。 刚碰上,凌难的眉头就跳了一下,瞳孔震了一下。 凌难有片刻的手足无措,不过他很快就稳定下来,在郑秋实的手臂上飞快写道:“你发烧,我去弄药来。” 写完,他飞快地出了里间。 不消一会,便拿来一块毛巾,敷到郑秋实额头上,凉凉的,用来降温。凌难又从里间的高柜上扯来一条被子,盖在郑秋实身上,被子挺厚实的,应该是冬天盖的大棉被,压得郑秋实有些喘不过气了。 郑秋实的脑子越来越糊涂,昏昏沉沉的,眼皮盖重的睁不开了。 凌难进进出出几次,从他的脚步声当中可以得知他很焦急。 郑秋实真的很想说话,其实他不严重,睡一觉就好了,以前生病都是睡一觉就好了。 郑秋实又回想了一遍从前,好像他挺久没有发过烧了,上一次发烧还是在…… 这时凌难手里拿着一块布,布里面包着一大坨东西,不知道是什么,他眼神有些焦急,又有些胆怯,可是好像又夹杂着一丝期待?…… 郑秋实眼神朦胧,四肢无力,厚重的被子压得他呼吸有些急促。 随后,一阵凉风,被子被全部掀开。凌难的手迟疑了一下,随后纤长的手指灵活地解开郑秋实的衣带。 郑秋实愣了足足十多秒,他才意识到凌难在做什么! 凌难居然要趁人之危! 郑秋实双手无力,整个人仿佛一条死鱼,瘫在床上。 没想到凌难竟然是这样的人! 郑秋实又气又难过,他在迷糊中蓄力,不管怎么样都要保护好自己的清白! 衣带虽被解开,但是凌难没有立刻动手,他仿佛还在犹豫。 凌难似乎还在君子与小人之间摇摆不定,他没有直接掀开衣服,而是将手探入衣服内…… “啪!” 郑秋实卯足劲,在迷糊中挥出一巴掌,打在凌难的脸上,清脆又响亮。 但是在他挥出手掌的那一刻他就后悔了。 凌难并不是在趁人之危,而是在帮他治病。 凌难手中握住的布里包着捶烂的姜。 用姜把身体搓热可以散寒祛热,这是一个可以治发烧的偏方。郑秋实小时候奶奶也用过这样的法子。 凌难本是好心,却被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不过他只是犹豫了一下,继续用力擦郑秋实的身体。 从前胸到胳肢窝、手臂,翻面到后背,顺着脊梁骨,一路用粗布刮擦。 凌难十分用力,像是想将刚才被打的愤一股脑发泄出来。 郑秋实整个身体又辣又痛,他忍不住轻哼一声。 凌难动作突然停住,他似乎在犹豫,几秒钟后,他快速收手,像是怕被火烧到一样。 不过郑秋实现在确实像是一把火,他的身体在发热发烫。 凌难迅速将棉被盖在郑秋实身上,掖好被角,出去了,一刻都没有多待。 郑秋实好想叫住他,叫他换一块布敷额头。 可是他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了,他喉咙干哑,挥出的巴掌已经耗尽他所有力气。 又或许他深知,如果他现在开口,那可能就是在拱火了…… 病了一场,醒来时,天已经黑透了。 郑秋实废了好大力气才从被子里爬出来,他出了一层大汗,已经将体内的寒热之气全部排放。 退了烧身体好多了,眼神也清明了很多,脑子也清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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