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福全来了。” “他那把太小了,塞他一个都够呛,我特地找了个大的。” 林闫说着颠了颠手上的伞。 徐福全闻言,笑着道了好几个是,说自己伞太小了,只够他一个人,然后迅速退下,没一会儿就不见人了。 “还怵在那干什么?淋雨是会更帅吗?搞湿身诱惑?走吧,我们赶紧回去。” 林闫故作轻松,上前两步。 “你不怕吗?” 林闫脚步顿住。 面对祁镇认真的询问,他无法撒谎。 “怕。” 当然怕。 长剑一挥,一个人就没了。 倒在地上,睁着眼睛,眼里的震惊都还没有散去,血汩汩得往外流。大概自己也没有想到,竟然会在一瞬间就没了性命。 林闫读过书,知道史书上寥寥几行,是许许多多人波澜壮阔的一生,知道丰功伟业的背后,都是白骨堆砌。 史书血迹斑斑。 但知道和直面, 是两回事。 林闫第一次站在了朝局的漩涡之中,他看到所有人都在筹谋,布局,把身边的人当棋子,把人命当筹码。 林闫感觉到了害怕,也对祁镇感觉到了陌生。 他看到祁镇一剑杀死了朝臣时,忽然想到他曾说过的,“这世上,大多都是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不要命的怕不要脸的。” 当时以为是句玩笑。 现在想来,是祁镇自己的感悟。 从前那个知书识礼的祁镇,教育他这个不可为,那个不可做的祁镇, 究竟是怎么过的这两年,自己悟出了这样的道理。 祁镇望着他,“怕还过来?” 本来是没打算的, 本来,都以为祁镇疯了。 在祁镇拖着剑朝他走来的那一刻,林闫双腿发软,差点按下紧急呼叫。可祁镇停下来了,停下来和他说:“幸好今日,你无恙。” 那一刹那,如有重锤敲击心脏。 林闫心里特别不是滋味。 他宁愿祁镇扑过来,为从前的事情,砍他几剑泄愤,也不想他丢了剑,一个人钻进大雨里。 林闫心肝折磨,心疼大过于恐惧。 想说的话在嘴边滚了好几圈,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合适。 雨声很大,显得这个世界更加空旷寂寥。 祁镇缓缓开口,“我有时候很痛恨自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又很痛恨自己没能早点变成这个样子。” “如果能早一点,杀了那些人,叫他们害怕,叫他们忌惮。我失去的,也许就会少一些。我速度越快,失去的可能就越少。” “给敌人以喘息之机,敌人便多一分反咬的可能。也许今天他还手无寸铁,明日便能从我的身上咬下一块肉来。” 他的语气,从头到尾贯穿着他一贯的冷静平淡,却给人一种沉重黑暗的感觉。 祁镇朝林闫的方向迈了一步, “林闫,我不是在为自己开脱。” “我知道。” 都是事实。 林闫一边回答他的话,一边在想该怎么办。 他感觉祁镇要碎了,感觉祁镇受了好大好大的委屈,却又感觉他坚毅挺拔。他的坚毅,让林闫一时想不到合适的安慰他的办法。 焦躁,心疼,百感交集,就像有一只大手一下一下的在心里挠出一道道血印子, 直到, 他听到祁镇用颤抖的声音说:“你才到我身边才几天?才几天…就让他们毒死了……如果我能早一点……” 话未说尽,但林闫知道他想说的是什么。 所有初见雏形的应对之策垮塌。 风雨如晦,伊人憔悴。 林闫上前,用伞将祁镇囊括在里,隔绝风雨。 祁镇湿透了,没有一个地方不在往下滴水,也正因如此,看不出来他哭了。但林闫从他通红的眼睛知道,他哭了。 林闫没有揣帕子的习惯,就用自己的袖子给他擦脸上的雨水。 声音小小的,“我不是回来了吗?” 祁镇一动不动得看着他,由着他为自己擦脸,哑声,“有血的味道吗?” “没有。” 祁镇安心了些。 不知是不是林闫此刻给的温柔让他生出了勇气,犹豫片刻后,祁镇问:“林闫,我是怪物。怪物的心,你还要不要?” 祁镇:“我还是想喜欢你。” 酸涩的情绪一下子泛上来,林闫觉得自己的喉咙里被塞了一根鱼骨头,张了张嘴,竟没发出声音。 他咬牙,调整情绪,“你傻不傻?为什么会觉得自己是怪物?你两个眼睛,我两个眼睛,你一个鼻子,我也是一个鼻子。你要是怪物,那我不也是了吗?” 林闫重重得擦去他下巴上的雨水,反驳,“你不是,不是怪物。如果杀了人,那就是怪物。你那大殿上的人有几个屁股是干净的?还有!” 林闫戳着他心口的位置。 “你知不知道这个东西它有多宝贵!” 一个干干净净,完完整整的心,就这么捧了出来,一副他怎么揉搓拿捏都行的样子。 太傻了。 “有多少人,一辈子都得不到一颗完完整整的!有多少人,一辈子都不敢捧出来!亏你还是玩心计的,就这么捧出来了!你傻吗?!” “它向着你,想要你收下。” 祁镇和林闫对视,眼眶湿的像是在乞求。 能不能爱我? 能不能喜欢我? 能不能收下这颗总是背叛我,向着你的心? 林闫哑了。 雨声嘈杂,难掩擂鼓般的心跳。 他看着祁镇,很难判断自己这一刻是为色所迷,还是实在是太心疼他,要接住破碎的他。 总而言之,他脱口而出。 “我留下来陪你。” 祁镇的眼睛一瞬间就亮了,克制不住得想要伸手抓他。手抬起后,想起自己全身湿透,双手也是湿的,便握拳忍着。 “你认真的?” 林闫正为自己刹那的冲动后悔,“听到了就别问,再问反悔。” 祁镇笑了,笑声愉悦,是真的高兴。 林闫看他高兴的模样,不想他想太多,到头来又伤到自己,便道:“但是我得先和你说清楚,我不想再骗你。我不是喜欢你,只是留下来陪你。” 祁镇脸上有失落一掠而过,片刻后点头,“好。” 这已经比他想象的好。 祁镇凝眸看他,发现他的肩膀被伞沿落下的水打湿。他将伞往他那边推了推,“自己打,我已经湿了。” “你脸还是我刚擦干的呢。” 林闫不爽,立马把伞倾斜回去,比刚才还要倾斜。 油纸伞面撞上祁镇身后的树杈,“刺啦”一声,划破了。 好好的一把大伞,破了。 祁镇又在雨里了。 刚擦干的脸,毁了。 祁镇撑不住笑了。 林闫看着那个缺口,脸沉下来,骂了一声“操”,“你为什么非要站在树底下?” 祁镇忍笑,看着气呼呼的林闫,他的心像是浸在了带蜜的温水里,软得不行。 他想亲他。 可刚经过那样的事,祁镇敛了敛心神,伸手接过伞,将破了的那一面朝前,刚刚好,两个人又在完好的伞面下面。 林闫拎了拎自己的湿透的衣摆。 “赶紧回去,这雨太大了,跟依萍问他爸要钱那天似的,大早上的居然下这么大的雨。” “依萍是谁?” “一个女的。走快点,我鞋都在咕叽咕叽冒水。” 祁镇失笑,和他撑着一把伞并肩往前走。伞上的那个缺口,在另一个人毫无察觉间,渐渐偏移,倾向了祁镇那一侧。
第063章好想亲你,可又怕你怕我 系统:【所以你是选择牺牲自己?】 “嗯。宋铭那边,会受影响吗?” 系统:【会,他老公爱上你了,他没老公了。】 “……你给他捏一个,赔给他。” 系统:【捏不了。这个世界,自从祁镇黑化值超标后,就不受我们的管控了。宋铭自己会有他自己的人生境遇。你要是觉得对不起他,那就多给他钱。】 林闫暗叹一口气。 好像只能这样了。 系统:【我问一下,你决定留下来,是爱上祁镇了吗?】 “没有。” 系统:【为什么?我还以为你会喜欢他。】 “回答你这个问题之前,我先问你一个问题,任务完成以后,我能带祁镇走吗?” 系统:【现实世界?不行!书和现实是有壁的。】 “那不就得了。在这里过的一辈子,回家以后,也许只是三天,一周,半个月。但我却要为这三天,一周,半个月,丧失掉往后几十年爱人的可能,那我不得孤独终老?想想我就觉得不行。” 系统:【哦,我似乎看到你一个人孤独终老,步履蹒跚的样子了。】 “滚!!!!!” 系统:【开个玩笑。】 系统:【说正经的,如果你选择自己留下来,对你来说也是有损失的。在这边时间太长,我们无法将你传送回距离你事发时比较近的时间点。】 系统:【你的身体会一直处于植物人的状态,身体的各项机能下降,包括但不限于,无法行走,掌控身体,坠积性肺炎,肺感染,肾功能不全。】 “……” 系统:【你这属于任务事故,自行选择,我们不会向你提供援助服务,系统礼包,回去以后,你身体垮成什么样,那就是什么样。】 系统:【作为系统,这些风险性,我必须提前告诉你】 “你上次还建议我留下来。” 系统:【那是站在任务的角度看待问题,你留下是稳定这个世界的最小成本。】 系统:【但你有选择的权利,要想清楚。】 林闫沉默良久。 忽然道:“你们这一行,挺赚的吧?这个也不给,那个也不保障。上次我都快被祁镇艹|||死|,也没见你们那个九千万的保护机制起一点儿作用。” 系统大叫:【那是情况特殊!你看哪本书这种情节不是|屏|蔽的!】 林闫:“喔,也就是说,刀砍不死我,剑杀不了我,祁镇的|鸡|||巴||能捅死我?” 系统气得数据往下掉。 可他妈的是这个理。 【我不跟你讲了!】 系统下线, 林闫的世界陷入一片漆黑和寂静。 他的身体会垮…… 玛德,这种事情不知道早点说! 林闫长叹一口气。 “没睡着?” 林闫睁开眼。 殿内只有外间的蜡烛点着,内间一片昏暗。 祁镇坐在床边,握着他的手腕,见他醒了,松开了手。 林闫坐起身,“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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