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你要求的吗?”,鹿邀有些疑惑,刚刚不是他要自己拉他一把的吗? “……”却烛殷遗憾地站直身体,“早知如此”,他合该不多问这一句的,他略微松开了手,剩下小拇指勾着鹿邀的,“走吧”。 鹿邀点点头,自然地抽出手来,对于却烛殷拉着他手不松的行为十分不理解,那只刚抽出的手把手臂上的小凳子提下来拿着,应他道,“走吧”。 武溪县隶属兖州管辖之地,兖州下设了一数十个县,武溪县不是最富庶的一个,却也在中上,不止买卖通畅,还常有外族人前来通商。 县里酒楼客栈应有尽有,鹿邀以往来这里皆是白日里来,这次是头一次逗留在晚上,县里夜里的景象与白日全然不同,光影重重,街上小孩儿嬉闹着提着小灯笼四处跑动,时有良人一双相伴走走停停,男子为女子头上亲手别一只木簪,还未到宵禁时候,各色小吃的香味交汇着袭人口鼻,诱人生津。 鹿邀还是头一次逛古代的‘夜市’,觉得什么都很新奇,很想也四处逛逛,可逛了难免要花钱,他今日才好不容易将自己的小钱袋给填满了,可不想再花出去,届时今晚可就白白坐了那几个时辰。 倒是却烛殷,一扫方才没什么兴致的模样,看着眼前热闹的街起了兴趣,“你看,那是什么?”。 他突然停下来,没忘了伸手将鹿邀拽着,指着远处经过两人身旁往前走去的一个人重复道,“那个是什么?”。 那人身上扛着一个草杆,其上别着几十束糖葫芦,表层的糖衣在光下反射这诱人的光泽,鹿邀收回视线,讶异道,“你不知道那是什么?”。 却烛殷抱着手臂,轻咳一声,借着身高优势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不知道,那又如何?”。 眼看着那卖糖葫芦的人要走远了,鹿邀看了一眼,道,“在这里等我”。 说完,便迈开腿跑出去,没多久,带回来一串糖衣晶莹的冰糖葫芦,递给却烛殷,道,“这是糖葫芦”。 好歹也是生活在这个时代的人,怎么什么也不知道,他轻喘了一口气,看着却烛殷将手里的糖葫芦接过去,眉眼间带着好奇的神色,“糖葫芦?”。 此时倒是像个小孩儿似的。 鹿邀忍不住笑了一下,点头道,“对,是糖葫芦,外面这一层是糖,里面包着山楂,很好吃的”。 他小时候很喜欢吃山楂,连带着对糖葫芦也情有独钟,后来长大了,街上卖的人少了,专门的店铺里卖的倒是种类繁多,口味也丰富,可就是没有以前的感觉了,慢慢地也就不再吃。 今日倒是有幸,能再吃到时间离他这么遥远的糖葫芦。 听了他的解释,却烛殷皱着眉端详着手里晶莹亮红的糖葫芦,启唇道,“原来是这样普通的东西”,他伸手递还给江叙,“罢了,不要了”。 不要了? 鹿邀没多说,把糖葫芦接过来,看他一眼,“真的不吃吗?”。 却烛殷摇头,“不过是山楂而已,有什么好吃的”。 “好吧”,鹿邀也不强求,“那我来吃”。 话是这样说的,可他到底也还没有动嘴,却烛殷没吃过这东西,自然不知道它的好,一会儿一定得后悔。 自己好歹是曾经吃过,要是这次再给吃了,不太厚道。 他想着,停下脚步来,拽住却烛殷的宽大衣袖,抬眼看他,“你真的不吃吗?”。 却烛殷奇怪道,“自然”,这等俗物有什么值得他吃的?刚刚注意到也不过是因为这东西红彤彤,在光下格外引人注目。 鹿邀想了想,看着他,认真道,“尝尝吧”。 “……为何一定要我”,却烛殷话说一半,对上鹿邀视线便说不出了,沉默半晌,将那糖葫芦接过来,咬下一个嚼了嚼,脸上表情也跟着变了。 鹿邀看他吃了,笑着道,“怎么样?”。 “嗯…”,嘴里酸甜的滋味儿尚在,却烛殷舔舔唇,回他,“还不错?”。 他看一眼鹿邀手里的糖葫芦,微弯腰凑近了看,“这小东西看着普通,吃起来倒是风味独特”。 鹿邀见他脸上好奇的表情又回来了,无奈笑道,“只是因为你以前没吃过”,所以觉得普通,却又觉得新奇。 “也是,我哪里会吃这种凡人吃的东西”,却烛殷抿了下唇,微眯起眼,“剩下的给你吧”。 鹿邀点点头,他本来也只是想让他尝尝而已,既然已经尝过了,那剩下的他来吃也没事。 不过这个时候的糖葫芦倒也实在,一串竟然有八个,想他以前吃的,一串也不过六个。 “二位公子进来坐坐呀~”,一道甜腻的女子声音在耳旁响起,脂粉香味随之灌入鼻腔,将刚刚糖葫芦的酸甜香气掩盖的干净。 鹿邀口中刚刚咬下一颗山楂来,外面的糖衣也才咬碎,还未吃呢,便被这声音给叫住了,转过身时脸颊还是鼓鼓的,像只仓鼠似的,他看了一眼声音来处,从脸红到了脖子根儿。 却烛殷见他涨红的脸,也跟着转过头,瞧见一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子。 原来方才他们没有留意,竟然不知不觉站在了花楼前。 若是一般女子倒也没事,可花楼的姑娘打扮的漂亮,身上衣裳实在少得可怜,要露不露,半遮半掩,他实在…实在不好多看。 鹿邀连嘴里的糖葫芦也顾不上吞下去,鼓着脸颊低下头,一边朝那姑娘连连摆手,“我们不去,不去的”。 往日里鹿邀总是一副沉稳的模样,哪有像现在这样慌乱的时候,却烛殷在一旁看着看着,便笑起来,狭长眼尾勾起来,狐狸一样,“这下完了,我们走不了了”。 那姑娘笑得很媚,一看鹿邀这幅模样就知道他从未来过烟柳花地,手就要往他手上搭,却被却烛殷横过来的手臂挡住,一抬头便对上一双盈着浅淡笑意的琥珀色眼睛,一时看的愣了神,心神荡漾间,雪白纤细的手便换了方向,往却烛殷手臂上挽去。 她方才就注意到了这两个人,站在花楼前不知在说些什么,就是不进来,走近了才发觉这两位一个赛一个的俊俏,若是今日能拉这样两个人进去寻欢,也算是不亏了。 却烛殷脸上笑意不减,手臂却从她手边滑开,搭在鹿邀的肩上,“姑娘莫急”。 女子被他看的脸红,竟是当真松下手在一边只看着。 鹿邀被他刚刚那句走不了了给唬住了,慌乱地看他一眼,空着的那一只手拽住了却烛殷的宽袖,赶紧将嘴里的山楂嚼碎了咽下去,含混不清道,“那怎么办?”。 却烛殷挑起眉,“交给我就好”。 他单手搂住鹿邀的腰,笑着对那女子道,“抱歉了,已有家室,恐怕不能随姑娘走”。 那女子眼睛往鹿邀腰上看,自然没看漏,涂了胭脂的唇微微张开,细长的眉困惑地微皱起一个弧度,“可…”,可你搂着的这位和你一样,是个性别为男的男子呀。 鹿邀任由却烛殷搂着他的腰,脑子现在总算是回过来神了,也明白却烛殷刚刚说那句话的意思,忙有样学样,空着的手一把抱上去,搂紧身旁人的腰,张口时依旧慌慌张张,“他说的没错,有家室!”。 那女子嘴唇张的更大了,秀眉这次全然皱起来,现下这架势摆的清清楚楚,她要是再不明白就白瞎了这双眼了! 这两人,分明…分明是断袖! 难怪方才这位要喂那位吃糖葫芦,举止这般亲密,哪是寻常男子间会做的事! 今夜真是倒了大霉!她抿紧艳红的唇,说不出话来,半晌才挤出来一句话,“打扰二位了!” 说完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见她走了,鹿邀才松口气,松开手,摸摸胸口,“多亏你了,小黑”。 方才真是吓他一跳,没想到只是这样一个小县也会有花楼,好巧不巧他们竟就刚好站在人家门前,也难怪会找过来。 不过好在有却烛殷,他平复了下心情,没等到却烛殷的回应,奇怪地抬头,“你怎么了?”。 一抬头才发觉却烛殷白玉般的脸染上薄红,神色极不自在。 怎么脸这么红?却烛殷体凉不怕热,不会是热出来的,那是…也像他一样因为方才那姑娘害羞了? 他了然地笑笑,按按却烛殷的肩膀,“原来你也不是很游刃有余,没事,她已经走了”。 却烛殷声音很低地嗯了一声,破天荒地没有反驳鹿邀的话,目光却落在鹿邀翘起的嘴角上。 腰上鹿邀抱过的地方隐隐约约好像在发热。 一直烫到了心上。 好生奇怪。 或许是这家伙体温太高,毕竟他一直像个小火炉一样。 却烛殷重新牵起嘴角,他屈起手指在鹿邀额上轻敲一下,“刚刚倒是聪明”。知道跟着他的意思来,叫他自己也没想到,才慌了神儿。 “可能是急中生智”,鹿邀眨眨眼,笑着看他,眼神明亮,“我们回家吗?”。 却烛殷笑着,不去看那双眼睛,轻声道,“好”。
第26章 距离土豆种下去已经有半月时间,地里的嫩芽长大许多,青绿的叶子横在柔韧纤细的枝上,趴在地头。 卖糯米团总共赚了二百钱,加上之前所剩下的,将近有三百钱,对于现在的鹿邀来说,已经算是一笔不小的积蓄了。 这几日除去关照着地里正生长的土豆,他也没闲着,开始考察村里现在的情况。 武溪县富庶,他们村子里武溪县不远,按理来说经济条件也该不错,但却与他想象中大相径庭。 鹿邀为了了解具体情况,先找王耕问了些情况,知道其实这个村子以前生产力水平还是很高的,只是自从那次瘟疫过后,村里农户人数骤降,劳动力少了,地也没人种,用不了多久就荒废了。 但王耕知道的情况也不过只有这些而已,村里的情况,自然是村长知道的最多,他打算今日就去问问村长,好对症下药,能带动村子发展起来。 出门前,他特意买了材料做了些小点心带着好不至于是空手而去。 这几日风平浪静,以前还有刘自明来时不时阻着他,自从那日被发现是他破坏水渠后,那人就再也没来过。 不来也好,少了不少麻烦,但鹿邀总觉得刘自明还憋着什么大招,说不定哪天就又要施展了。 他把点心装在小盘里,放入自制的木盒捧着,出门时遇见了笑得春风得意的张成。 张成在院子门口就停下来,隔着好十几米的距离和伸长了胳膊和鹿邀招手,一边笑一边踮着脚歪头往鹿邀身后看。 鹿邀走过去,看他左顾右盼的模样,疑惑道,“你在找什么?”。 “害”,张成这才站稳了身体,目光却没跟着安定下来,绕过鹿邀往他身后搜寻,见他身后空空如也,不禁困惑道,“你那个朋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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