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唐彬彬的声音,秦艽抬眼,应了一句,“对,你父亲死了,你兄长,瞿辞,下落不明。” “哪这是哪儿。”唐彬彬放下碗筷,看着秦艽。 秦艽眼睛一亮,不由得觉着眼前人真的病的不轻而且记性还差。 “洺洲,朱山。”秦艽回答。 “我知道。” 啊,这回答让秦艽摸不着头脑,看着唐彬彬无神的眼睛,秦艽才知道自己犯了错,任谁都要平静一下缓缓情绪。 秦艽的手有些紧张来回搓着衣裳,才慢慢开口,“这山是朱山,也是我老祖宗建的。情况和你差不多也挺复杂的。日后再同你说。” “嗯。” 这顿饭吃的并不愉快。 唐彬彬身子虚,吃了一点,就放下碗筷。秦艽眼睛一瞥就看见了唐彬彬那纤细如葱的手,指节分明,晶莹剔透。 “没胃口。”秦艽问起。 唐彬彬抬手轻拭着嘴角,下巴微微一昂,冲着白粥,“缺点咸菜,萝卜干。淡了点。” 秦艽舀粥的手瞬间停住了,“盐多了不好,你胃弱,这好消化。” 唐彬彬又拾起碗筷,只是嘴角上扬了一下。 唐彬彬在屋里理了一段时间才搞明白瞿家的人物线。从瞿殿到瞿麦有四代人。瞿殿,瞿清元,瞿清平,瞿秋白,瞿辞和瞿麦。瞿清元单身是瞿秋白的小叔,也是个病秧子,一直在庐州的老房子安享晚年,瞿清平回蜀中打理事物,等瞿秋白接任,然后才有瞿辞和瞿麦。 这一家子关系还挺乱的,至于为什么瞿清平能摆平事物,这其中之一就不知道了。就连瞿麦之事的一场大火烧的满门精光,也无从说起,因为活口就只留他一人。 唐彬彬一个人在屋里闲的无聊,同时又要为身上的衣裳犯难。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新文化运动会排斥这些个繁文缛节,不说其他规矩,就连这衣裳都要欺负人,里衣,中衣,外衣的,真心的不好穿。 唐彬彬挑了一件杏色的棉布长衣,腰间系了一块美玉,这玉约有手掌的三分之一,色泽明亮,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这是他在桌上发现的,估摸着是瞿麦的贴身之物。唐彬彬也没有犹豫,既然入了人家都身,自然要好好生活一把。 日落西山,无聊的时间总是会不轻易间溜走,这大半天的时间竟无任何人打扰,也给了唐彬彬一些整理思路的时间,在陌生的时空里,又有着陌生的人,搁在谁身上都不好消化。 眼见着屋里的亮光一点点的被黑色吞噬,唐彬彬小心点巴拉着,从书桌下方的抽屉里找到了一根像雪茄一样的东西,这可能就是古人用的火折子吧。 掀起盖蜡烛的灯罩,唐彬彬小心的把蜡烛点燃,看着灯芯从一点点火苗到逐渐能照亮整个屋子,唐彬彬的心里一下子暖了起来,是啊,生活啊,总是会往好的一面发展。可是他不知道,这蜡烛到了顶峰也会灭的。 秦艽进来的时候,正看见唐彬彬一手执火,一手拿着灯罩。柔光满面,与他身上穿的杏色长衣相得益彰,映的格外温柔。 “咳咳。”秦艽不好意思的轻咳了几声,生怕扰了这一桩美景。 唐彬彬抬眼,见着是秦艽来了,一双眼睛弯的能把人揉死在心里。 “小九来了啊。” “小九。”秦艽一下子愣住了。“莫不是哥哥认错人了。”秦艽心里有一汪清水流过。 “啊,没有。”唐彬彬把手中的事情做好。回头便在书桌上写下来秦艽的名字。 “秦艽。”他说道。“这草和九,不是你的名吗。” “是倒是不假,那哥哥为何如此唤我。” “说起来,我这人有个毛病,唤人小名亲切点,你若不愿,以后不唤便是。” 这话实打实的扎进了秦艽的心里。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遇见这样的事。 只见他耳朵一红,头稍稍偏过,有些生硬的接道,“你若喜欢,叫也无妨。” 唐彬彬的嘴角上扬,眼里也冒出了星光。他哪里是怕没有个亲人,单独这样叫秦艽,是想着还有个人陪,自然这是他的私心。因为秦艽可能是其他人的,但小九独独是他一人的。这就像是一个十分内向的孩子,千辛万苦的找到一个朋友是一个道理。
第3章 彬彬低头看着自己扭曲的毛笔字,这秦艽二字是越看越丑,抬眼再看看本人,可真是委屈了这尊容貌。 看着便把写了字的纸一翻,当即揉作一团。秦艽不解,眼里有一丝疑虑,刚想开口,就被唐彬彬抢先,“这字太丑,看来是太久没有动笔的原由,怕你看多了,眼睛不好。” 唐彬彬哪里是太久没有动笔。他是一直没有写过好吗,说起毛笔字也要追溯小学生时期的毛笔课。 听着唐彬彬这样说,秦艽轻哼一声,很放松的说道,“哥哥可真是会开玩笑,我看写的挺有个性。” 秦艽的话臊的唐彬彬老脸一红,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今晚想必不太平吧。” “是有些不太平。”秦艽的话没有之前的轻松,“父亲让我请你过去一下,在偏殿。” 外面突然刮起了大风,呼的一声,窗子像炸开一样,紧实的打在墙壁两侧。先的晴空,也骤然变得乌云滚滚。 唐彬彬愣了有一会,然后故作轻松的走过去,慢慢的把窗子关上栓紧,回头,不紧不慢的对秦艽说,“你看,着天说变就变,一点都琢磨不透呢。” 秦艽听着唐彬彬这样的话,也只能干笑两声,别无其他。 “走吧,去见见秦庄主。” “秦庄主?”秦艽的眼睛一亮。 “啊,不然喊什么。”唐彬彬脑袋一歪,双手靠背。大摇大摆的往门外走着。只留着秦艽一个人糊涂。他发现眼前的这个人,好生奇怪,与昨日的羸弱判若两人,若不是那一身熟悉的药味,秦艽真的以为有人偷天换日,与他调包。 外面的天一阵阴沉,不一会儿噼里啪啦的豆大雨点就往下砸了起来。 四周小道上有生长的芭蕉树,那雨水像是疯了一般,像定位一样,直勾勾的往树叶上砸,若不是叶子生的厚实,一定会砸几个窟窿。唐彬彬见状,不由得心疼这些叶子,想着若是换成自己,都不够一回合打的,但是这雨涮过的叶子是好,绿的都发黑,还有那叶茎,根本不在怕的,任凭多大的雨水都能撑住。 果然经历多了,什么都能承受。当真万箭穿心,习惯就好。 一路上,秦艽在前面脸沉的跟欠债似的,唐彬彬倒好,在后面兴致勃勃的欣赏着这梦落雨林。要不是唐彬彬的脚步慢,秦艽听着有曲有调的小曲,肯定认为唐彬彬一身的病都是装的。忽的秦艽猛的停住 ,唐彬彬一个措不及防紧实的撞上了秦艽的后背,唉呀一声,唐彬彬脱口而出。 “你当真是身子弱吗?”秦艽回头。 唐彬彬立即犯了傻,有些结结巴巴的回答,“我,我,我这还有假?” “看着不像。” “嗯?哪里不像。” “有你这样没心没肺的将死之人吗?”秦艽的声音忽的提高了。 唐彬彬没料到秦艽的反应这么大,有些委屈,“小九。怎么了,发生啥事了。” “没事。”秦艽又转回之前的语气。 唐彬彬见状,多多少少猜出了一二。走到秦艽面前,把手搭在他面前,语重心长的说,“唉呀,你就别瞎想了,这病人最忌讳的就是心病,最好的疗法就是心情愉快,不多想,活的自在不就好了吗。” 看着唐彬彬的那种样子,秦艽也只能作废,叹了一口气继续往前走。 这雨一直下着,只是比原先的小了些。 偏殿的门比正殿的门小的多,八扇门也只开了一扇,也只能够一个人侧身进去,走到门前,秦艽停住了脚步,示意唐彬彬自己进去。 外面的雨劈哩叭啦的砸着,屋里倒是安静的很,台上香薰惹得满屋的恬静。秦烨双手背着,站在约五尺长的雕花梨木台案旁。 “来了。” 这一句话便让唐彬彬顿时紧张起来,“晚辈来了,秦庄主。” 秦烨回身便看到了毕恭毕敬的唐彬彬弯躬作揖。 “秦庄主?”秦烨重复了这一句话。 唐彬彬头也不敢抬,紧张的直吞口水。秦烨和秦艽完全不同,秦艽虽说高冷但孩子始终是孩子。但是秦烨,光是在那站着气场就很足了。 “也罢。”这话是秦烨说的,紧接着就扶起唐彬彬,念及他身子不好,让他坐了下来。 “秦艽想你留下。”秦烨说着也坐了下来。 唐彬彬低头沉默不语。 秦烨又接着说,“秦艽的性子一直这样。” 话说到这里,唐彬彬猛地站了起来,立马又恢复了原先的毕恭毕敬,“秦庄主,秦艽年轻气盛不懂事,只是一时兴起,你千万不要怪罪他。” 听到唐彬彬的话,秦烨突然笑了起来,“你和秦艽还挺像,我话还没说完,小公子,对于这事我也不反对,只是你需要有个名分。” “名分?”唐彬彬被秦烨搞懵了。 “现在外面不太平,你这个瞿家小少爷的挂名可不好。” “那庄主的意思?” “你是个聪明人,瞿麦已经死了是吧。” 就想一记闷棍打入了唐彬彬的头上,说起来也怪,自己又不是瞿麦,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唐彬彬听到这句话心里还是凉凉的。但还是弯下了腰,“谨遵庄主。” 秦烨端起一碗茶递给了唐彬彬,“今日你与秦艽便是一同长大的兄弟了。” 唐彬彬的手颤颤巍巍的接过茶杯,心里还是紧张的直打鼓,究竟秦家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是一概不知,但&就现在的情况来看,秦艽是真心待他好,因为人的眼神是不会说谎的。 唐彬彬就这样端着茶一动不动,头也低着,秦烨见状,嘴角上扬,“你发什么愣啊,赶紧递上来给我啊。” “啊。”唐彬彬这才反应过来立马双手把茶水递上去。 秦烨接过茶杯,悠悠的用茶盖轻轻擦拭这上面漂浮的茶叶,抿了一口,“嗯,这水有些凉啊。” 说着冲着唐彬彬笑了笑。唐彬彬也尴尬的笑着。 秦烨放下茶杯,“你这名字也不能要了,换个名字吧。” “名字。”唐彬彬怔了一下。 “对,名字。”秦烨说着走了过来,把唐彬彬带向椅子旁,让他坐下,自己也坐了下来,就这样两个人对坐着。 唐彬彬想了一会,思索着要不要把自己的名字报上去。但还是憋了回去,“还是庄主起吧。” “怎么还是庄主,你这孩子。该喊叔父了,或者义父。” “义,义父?” “哎。” 唐彬彬对于秦烨这般殷勤有些不适应,这个人当真是好人吗,他不免在心里打量着。
69 首页 上一页 1 2 3 4 5 6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