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折锋呼吸一窒,低声道:“好啊,小师兄,我帮你全部记起来。” …… 巫山见月,玉华如洗。 段折锋前世时并不懂得如何温柔対待自己手中的俘虏,即便也是在这桃源绘卷里,他只会将江辞月反锁在身下,强迫着他露出不堪承受的表情。 这一次,他已经尽量温柔対待小师兄了。 但…… 温柔过了头。 后果……也就是时间久了点。 从江辞月的表情上来看,仿佛比前世还要难熬,甚至将自己手背上都咬出了牙印,嗓音沙哑地恳求他。 段折锋没法听他的,这种时候也结束不了,只能将他从温泉中抱起,回到他们白芷环绕的小屋里。 床褥很快吸满了水分,湿漉漉、沉甸甸;帘帐被揪得一团乱麻,室内清浅的檀香中很快蕴满了其他的香味。 但他们暂时无暇去管。 虽说修行者身体素质出众,可也不是像段折锋这么胡来的。 他们一连几天没有下的来榻,直到最后江辞月累得忘记了双修之法,直接倒头睡了过去。 等江辞月再次醒过来时,身上已经神清气爽,室内满溢着灵虚香气。 他有些懊恼自己的纵容,才会导致这场双修失去了所有克制,而且段折锋甚至得寸进尺、变本加厉—— 那个混账师弟哪儿去了? 江辞月披上外衣走向外间。 他看到段折锋正身披一件宽松的白袍,坐在窗边的书案上,低头在书册内页写着什么。室外的天光照亮他的轮廓,从英挺的眉峰到柔软的唇角都泛着午后暖融的微光。 他已不是曾经少年模样,甚至是深具威严、说一不二的魔头,但那垂目时的慵懒神态,依旧令人怦然心动。 江辞月将外衣系好,坐在段折锋身旁,将满头白发松散地束在一处——这本不是他一丝不苟的严苛习惯,确实跟段折锋学着犯懒了。 段折锋侧身看了他一会儿,含笑道:“师兄,还疼吗?” 江辞月耳尖一红,带着几分责怪,含糊地答道:“我没事。但你……以后不准专门挑这种时候喊我‘师兄’。” “怎么了,到现在还是不肯面対事实?”段折锋闷笑着撩起他的发丝,狎昵地嗅了嗅含着水气的白芷香,“小师兄,被师弟睡了的滋味如何?” 他台词很恶劣,不乏来源于前世的恶趣味。 然而,江辞月脸红归脸红,还是要纠正自家师弟:“既然是你情我愿,什么叫‘被睡’?段折锋,那你不如回答一下被我睡的感觉怎样。” 段折锋沉吟片刻,坏笑着说:“——我当年早该从段家直接打上灵犀山,抢了你回来做压寨夫人。荒废了这么多时日,总感觉亏的很。” 江辞月沉默片刻,反问:“你现在就没这么做?” ——也対,这回仙道一群人闯入不周山、魔道的底盘,他还真是从人群中将江辞月直接逮了回来,和强抢也没什么区别。 思及此,段折锋志得意满,流露出反派嘴脸:“好,我果然本性难移。” 江辞月:“……” 书案上,戒尺无风自动了起来。 江辞月低声教训师弟:“下次再这么纵欲,我就罚你一百戒尺——” 段折锋相当放松,甚至伸手揽住江辞月疲惫过度的后腰处,隔着宽松衣物揉到那处印记,低低笑道:“无妨,反正我会还手……喔,说起来也不叫还‘手’,师兄别急着求饶就行。” 江辞月登时大恼:“第一次没有经验也就罢了,你下次还敢如此纵欲,我、我——” 他还没想出威胁的办法来。 段折锋已经笑道:“我逼你的,不算纵欲。” 江辞月气结。 不过,他们还能在桃源绘卷中多相伴十数天,灵州的人才能赶到魔域。 段折锋哄了一会儿,江辞月还生气,他就再哄一会儿。 到了黄昏时分,江辞月果然消了气,站在杏花树下遥望着夕阳美景,喃喃道:“人生若只如初见……我们一直停留在扶风郡那段少年时光就好了。” 段折锋倒不觉得遗憾,悠然道:“年少的师兄虽说有年少的好处,但总归还是太小了,难免让人觉得难以下口。” 江辞月小声道:“又促狭!你那时比我还小……不,你一直都比我小,只是过分可恶。” “不可恶的话,小师兄就溜走了。”段折锋相当心安理得,“如此看来,还是当个魔头能够从心所欲。” 江辞月听到这里,又犯了他大师兄的脾气:“你当真不和我回灵犀山?” “不回。” “你信不信我回去之后,纠集人马前来抓你回去?真到那个地步,你就是我阶下之囚,我绝不会再轻易放你离开灵犀山。” “那也不回。”段折锋玩世不恭地笑道,“江辞月,你大可以试试。” 段折锋倒是没意识到,自己真有点小看了江辞月。 他的小师兄这辈子耳濡目染,实在跟着他学坏了很多。 几日过后,江辞月已联系上了灵州来者,准备将桃源绘卷带回灵犀山。 他们在桃源村中的日子已经不会太久,江辞月看来分外珍惜这段时光。 他令纸人力士用老办法制冰,然后刨出了冰沙,淋上不同果汁、拌料,就是一碗似曾相识的甜品。 这一夜,月色依然很美。 桃源绘卷里,月色总是那么美。江辞月也好像这千古不变的月光般,永远如冰似雪,不会轻易改变。 他们就坐在清净小院中,赏着月色,漫无边际地聊着天。 段折锋并不喜欢太甜的东西,那个时候却乐于装模作样,好方便带着小师兄去蹭好吃的,搞的那两个穿越者真以为魔尊还有嗜甜这么可爱的爱好。 他想起此事,就漫不经心地问江辞月:“那两个叫周什么、李什么的女弟子,如今还在灵犀宗么?” “确实还在灵犀宗,只是无心修道,不知在钻研什么奇技淫巧。”江辞月看了他一眼,“你一定要在这个时候提其他人么?” “我只是随便一问,真想知道的话,早就遣人打听过情报。”段折锋江冰沙放下,“嘶,好酸,小师兄,你是不是在冰沙里放了酸葡萄?” 江辞月顿时大窘:“你……别说了。” “我还没说什么,你怎么先心虚成这样。”段折锋拊掌而笑,“我那时还不知道你的清净小院里有这么多葡萄架子,来找你的时候一头雾水,谁知你是在吃那两个——” “住嘴。”江辞月羞红了两个耳朵,伸手取了一颗杏子塞进段折锋嘴里,“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月上中天,夜色胧明。 桃源绘卷里静谧无声,梦貘们早已赶赴各个梦境,不能错过如此良夜。那恼人的凤凰和狐狸,也早就被段折锋赶走。 江辞月亲自取出一个玲珑酒壶,分别斟满了酒杯,道:“既然是最后一夜,我们师兄弟干脆就不醉不归。” 段折锋慵懒地“嗯”了一声,拿起酒杯,还看了江辞月半晌:“小师兄,我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也会饮酒了?” 江辞月微微摇头,自嘲道:“江辞月不会,灵犀宗掌门人总是会的。” 他说完,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段折锋见状,也就有一杯没一杯地陪他喝了起来。 修行中人不易醉酒,但有意放纵者除外。 他们喝到醉意朦胧时,随手划拳,段折锋赢了之后就得意地张开双臂:“江辞月,过来。” 有那么一段恍惚里,段折锋差点分不清前世今生,从江辞月的脚踝处摩挲上去,还想寻找那道禁锢着仙人的锁链。 但他很快醒了过来,因为江辞月坐在他身上,俯身吻了下来,手指亦解开了他外衣上的系带。 这一定是江辞月第一次主动,因为段折锋一时间看得失了神。 就是在这失神的一瞬间。 锁链的轻微声响在二人之间响起。 段折锋抬起手,愕然发现一道金锁以法力牢牢禁锢在自己手腕上,而锁链另一端,则固定在江辞月的手腕上。 江辞月将他们二人锁在了一起。 段折锋:“……” “还多亏了那场梦境提醒我——以绳索相连,确实是一个好用的笨办法。”江辞月嘴角微翘,“桃源绘卷不日就能进入灵州,而这道捆仙索就算是我也暂时解不开。段折锋,这次你不想回也得跟我回去。放心,我不会让其他人发现你。” 段折锋看了他片刻,露出一个邪气凛然的笑容:“哈,江辞月!小师兄——你真是跟着我学坏了啊。”
第51章 叙平生(4) 江辞月终于抓住了段折锋,将他锁在自己身边,只是付出了美色的小小代价。 段折锋倒是看上去一点也不着急,任由锁链留在自己手上,听说这捆仙索无法可解之后,索性连尝试都不去尝试,优哉游哉地看着江辞月道:“所以,你接下来准备如何?” 江辞月严肃道:“自然是与门人回合,先带着桃源绘卷离开魔域,回到灵犀宗后再说。” 段折锋:“他们听说你抓到了魔头,想必很高兴。” “我……没有说。”江辞月低声道,“你暂且隐瞒身份,先随我回去。我不想他们发现你回到灵州。” 段折锋挑了挑眉,意味深长地笑道:“江辞月,你这么做可不像是个光风霁月的掌门人,倒像是魔头的卧底。” 江辞月十分羞愧,又说:“如今他们视你为魔,自然会以魔待你,我只是……不想……” “嘘,我知道你的为难。”段折锋说,“江辞月,你且看着。” 得益于段折锋先前的命令,江辞月离开魔域之时,几乎看不见任何一个妖魔。 北野之地十分荒凉,所谓“白骨露於野,千里无鸡鸣”便是说这里。 江辞月头戴帷帽,特地披上狐皮,以妖狐气息伪装自己,随身带上那桃源绘卷——以及里面那群可怜的梦貘。 段折锋则戴了一张面具,尽管未做任何伪装,但他身上的魔气已经说明了一切,在这北野自然畅行无阻。 两人日夜兼程,几日之后即抵达了幽州边境。 在这里,竟有一队妖魔化为人形,似模似样地把守着碍口。 为首的牛魔大马金刀地坐在矩马上,声音响如黄钟:“前面的狐妖!来这干什么!有没有通行令牌?” 江辞月不知他在说什么,只好附和着说:“我初来乍到,不懂规矩,实在是抱歉。” 牛魔上下打量了他一阵子,露出淫邪笑容道:“新来的小狐狸啊?现在俺们幽州这片地儿还归罗刹老魔管,但是那老魔又被新来的魔尊管,上头说了,进出幽州都得有指示,以后不准随便出去找人吃,懂了没?” 江辞月微微一怔,点头道:“是。但我们不是想出去找人,只是旅行而已,请问哪里能得到许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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