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了、别说了……我都知道了……” “那我们还是……最佳拍档吗?” 季庭屿用力点头:“当然,我们永远都是……” 猴子心满意足地笑起来,隐约看到自己成为战地记者的第一天,在联盟国的军旗下满怀理想地宣读誓言,那时他以为自己会有一个熠熠闪光的未来,却被蝇营狗苟的权利斩断。 他靠在季庭屿肩膀上,疲惫地阖上眼,用最后一丝力气说:“我记得你给我取过一个……干干净净的中文名字,能再叫我一次吗?” 季庭屿扯下他的队徽,哑声道: “孙敬平。” “到。” “归队吧……” 放在头顶的手垂了下去。 季庭屿整理好他的衣容,将他安放在雪坡下,然后站起身,一步一步走向威廉。 “真是感人的一幕。”威廉指向被捆着的队员:“要不要再换一个?罗莎琳怎么样?” “不用了。”季庭屿决绝地攥紧猴子的马鞭,“直接来吧。” “好吧,这可是你自己选的。” 将叛徒五马分尸是威廉所信奉教派的一贯传统,让他不惜跑路之前还要拉季庭屿垫背,只是这里没有那么多绳子,只能一切从简。 “那就乱马踩死吧。”威廉随口说。 包括黑衣A在内的五名歹徒一齐上马,从各个方向飞奔向他。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季庭屿头发散乱,脸上污渍斑斑。身上大伤小伤无数,分不清是衣服的红还是血的红。 他用鞭子绊倒一匹,又赤手空拳地勒倒一匹,剩下三匹贴着他的发丝擦身而过,而后迅速折返回来。 季庭屿已经没有一丝力气了。 他就像一枚陨落的太阳倒在地上,不甘地望着天空的方向,凌乱的马蹄“咔哒咔哒”奔袭而来,要不了几秒就会踩进他肉里。 就在此时,云断山顶突然飘过一个红色圆点,忽明忽灭地闪着光。 没等季庭屿看清那是什么,“砰砰砰”三声巨响就在空中炸开,三枚炮弹如同流星撕破夜幕,裹挟着强大的气流猛然砸向地面! 五匹战马被凌空掀翻,歹徒甩出去数米远,季庭屿下意识翻身护住脑袋,可等了半天却没一点冲击落到身上。 抬头一看,夜幕最南方,一架军用直升机正越过云断山的山脊,向自己驶来。 ——是贺灼。 原本被死亡笼罩的山谷霎时刮起狂风,夜色深黑如滚墨。 轰鸣的螺旋桨带动起数平方公里内的大雪,席卷出十米多高的螺旋雪墙。 刹那之间,地动山摇。 歹徒吓得四散奔逃。 眼看威廉要跑,直升飞机降落到距地面四米多高时,贺灼直接推开舱门跳了下来! “贺灼!” 季庭屿吓得大叫,心脏蹦到嗓子眼儿。 却看到他在空中化形,颀长的身影变成庞大的巨狼,如同一座银色小山,横亘在飞机和地面之间,仿佛要将这天地给撑开。 狼王落地,激荡起滚滚烟尘,两只巨大的兽瞳死死盯着威廉一伙。 随着一声暴烈至极的怒嚎响彻山谷,他亮出獠牙疾冲而去,一口将黑衣A咬成两段。 鲜血在地上喷出一道射线,他吐出嘴里的断肢,看向剩下几名歹徒。 几人瞬间瘫倒在地,吓得跑都不敢跑。 狼王扭过头,缓缓走向季庭屿。 他躺的地方已经被血染红,巨狼就那样怔愣地望着他,眼中映出猫咪的惨状。 一滴泪从他冰蓝色的眼眸中猝然滑下,滚过银灰色的硬毛,滴到季庭屿脸上。 小猫艰难地抬起手,抚摸着他的吻说: “哥……你帮我杀了他们……” “好。”
第39章 小咪 这是一场力量完全悬殊的杀戮与追逐。 巨狼如同恶鬼一般在夜色中穿梭,白森森的獠牙上缠绕着丝带似的血丝。 飞溅的血沫腥臭,碎肉和断肢铺满原本圣洁的云断山脚,歹徒声嘶力竭的惨叫充斥山谷,血腥味要持续数日不散。 短短五分钟,贺灼解决掉了所有歹徒。 最后一个,就是威廉。 他前世将季庭屿活活逼疯,贺灼也要他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特意将他留到最后,甚至几次抓别人时从他旁边经过都不会动他一下。 这让他全程被死亡的恐惧笼罩,看着一个个手下或是被巨狼咬掉脑袋,或是被撕裂身体,或是拦腰变成两半,眼球骨碌碌地滚到脚下。 他惊恐地缩在雪堆里,将这些死状统统代入到自己身上,恍惚间看到掉在脚边的脑袋,竟顶着自己的脸! 可一摸脖子,头还完好地长在那里…… 目睹死神行刑,却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轮到自己,如同脖子上悬着一柄钢刀,将他逼得精神错乱。 从一开始的恐惧想逃,变成后悔不该来招惹季庭屿,到最后甚至想要自杀解脱,却连动一下的胆量都没有。 直到浑身浴血的巨狼走到他面前时,他已经失禁三次,裤裆上一大滩腥臭的尿渍。 狼王居高临下,獠牙上血珠滴答。 威廉吓没了半条命,跪在地上疯狂磕头,说只要他放过自己,就把所有钱都给他。 “好啊。”贺灼报出一串银行卡号。 “我正好杀烦了,就给你三分钟逃命,回去后把钱全打给我,不然我不会放过你。” 威廉喜出望外,没想到这家伙装得深情,却也是个利欲熏心的阴险小人! 他提起裤子就跑,连滚带爬地逃窜,三分钟时间变得尤为漫长,每跑一步心跳就加速一秒,最后逃到峡谷口看到自己的车时胸腔内几乎爆炸。 希望就在眼前,威廉癫狂地冲上车发动引擎,打了几次火都打不着,急得他想下车去看。 刚一扭头,一只占满整个车窗的血红色狼瞳骤然出现在眼前,死死地盯着他。 “三分钟到了,刚跑到这儿吗?” “啊啊啊——”威廉崩溃地嚎叫起来:“你答应放过我的!你说我把钱给你你就放过我!” “就你那仨瓜俩枣,还不够我喂两次猫的。你让我放过你,那你当年为什么不放过他!” 巨狼嘶吼一声,冲上去扯掉威廉的耳朵,将他从车里拖出来倒摔在地上,扒开他的嘴往里大把大把地灌雪,就像前世那四名佣人对季庭屿做的那样。 威廉鬼哭狼嚎,嘴里颠三倒四地叫嚷:“别杀我!你不能杀我!我和你无冤无仇,你杀了我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我让你夜夜不得安宁!” “好啊,你敢来我就让你再死一次,你敢来吗!”巨狼一爪将他的脑袋砸进地里,攥住他的双腿活生生往下撕。 威廉疼得撕心裂肺,边打摆子边神志不清地哀求:“杀了我吧……给我个痛快……如果、如果我之前欠过你什么,你说出来,我十倍、不,百倍还给你……” “原来你也知道欠债要还的。”贺灼冰凉的目光毫无波动地落在他脸上,声音决绝而狠厉:“但你欠我的根本还不清,就拿命来抵吧。” 山谷外在进行一场惨绝人寰的虐杀。 山谷内,沈听已经带着沙漠青和余下三十多个记者部队员赶到现场。 他是跟贺灼的直升机一起来的,两人先到基地发现空无一人,又顺着他们的车辙追上被围困住的车队。 贺灼让沈听下去救人,自己先行赶往云断山,多亏他没在路上浪费时间,否则晚来一秒,季庭屿现在已经是马蹄下一摊烂肉了。 “哥!”沙漠青朝季庭屿飞奔过去,看到他一身血,眼眶瞬间就红了。 “我不该走的,我应该留在你身边保护你……” “好了,我这不没事嘛。”季庭屿拍拍他的肩,确认弟弟还安然无恙也松了一口气。 沈听走过来:“季主任,呜呜他……” “他没事,和伤员一起留在基地了。” 沈听点头,紧拧的眉头终于舒展:“灼哥和威廉呢?” 季庭屿示意他看向山谷口:“来了……” 只见阴黑的峡谷口,巨狼嘴里叼着一瘫不明物体朝他们走来,到近前才看出那是威廉。都碎成一摊分不出鼻子眼睛了,嘴巴居然还在一开一合地呼吸。 众人一阵反胃,捂着嘴狂吐,连带着看向贺灼的眼神都变了,隐隐带着忌惮和恐惧。 刚才围观全程的不止威廉,还有记者部二十多号人。 任谁看见平日里那么优雅绅士的一个人变成一头暴虐的巨狼还分分钟把七八个人咬成齑粉,都得做几天噩梦。 他们下意识后退,孟凡则直接瘫倒在地。 贺灼愣了一下,走向季庭屿的脚步忽然顿住,像是怕吓到他似的不再上前。 可下一秒,猫咪却自己朝他扑了过去。 “哥……” 他张开双手抱住巨狼的吻,带着哭腔喃喃,毫不介意地用耳朵蹭他脏污的毛发,甚至抓着他的胡子来寻求安全感。 坚强了一整晚的小猫只有在他面前才会露出软弱的一面,贺灼骨子里的凶性瞬间被柔情淹没,温柔地伏低身子匍匐在他脚下:“到我背上来。” 他现在的样子那么恐怖,声音却那么柔软又轻缓,就像一阵停在尸山血海上的微风,只愿吝啬地撩过季庭屿的耳尖。 队员渐渐不再怕了,尤其当季庭屿拽着巨狼的胡须、踩着巨狼的鼻子,往狼王头顶上爬时,那画面甚至有些喜感。 沙漠青也发自内心地笑了一声。 直到这一刻他才终于看清,有些东西除了贺灼,再没有任何人能给季庭屿。比如让他卸下伪装的安全感,又比如让他肆无忌惮的底气。 狼王给猫咪的爱,强大过世界上任何一块盾牌。 为防夜长梦多,他们一致决定,今晚就处死威廉。 这条掌控尼威尔长达十年的变色龙,以一己私欲葬送了上千条人命,毁掉了无数人的理想,用他自以为神圣的方式审判这个处决那个,今天终于轮到他自己。 巧的是,当贺灼问季庭屿怎么处置时,猫咪说:“烧了吧,我不想让他的尸体污染尼威尔的土地。” 前世那场夺去季庭屿性命的大火,如今也降临在威廉这个始作俑者身上。 他们把他放在石头堆里,淋上汽油,用猴子的队服缠在木头上做成火把。 火把点燃,在黑夜中亮起一束光,被队员传递到季庭屿手上。 他骑在狼王背上,冷漠地向下俯瞰,威廉正在用唯一能动的眼珠仰望着他。 那一刻,季庭屿的心忽然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承托起来。 他感觉到尼威尔的寒风正从四面八方吹来,汇聚到他单薄的脊背,风中夹杂着无尽的呼嚎和呜咽,如同数千条亡魂在齐声哭泣。 罗莎琳哽咽道:“孙敬平,你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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