顷刻之间,老旧的竹板榻子发出一声迅速短促的嘎吱闷响。 许多盐尚未反应过来,纤细的胳膊就像被重铁钳子穿过了皮肉一样,死死的扣在了后背。 须臾天旋地转,自己的侧脸就紧紧的贴在了榻子上。 身后的男人如巨大的阴影笼罩在了他的头顶,冷硬的声线传来:“又还想干什么!还没有惺惺作态够么!”
第2章 曹闻迷迷糊糊之中觉得耳边聒噪的厉害,好像有人说话的声音,却又像裹着一层纱一般听不真切....... 他还在诧异为什么自己还能听到声音时,一只手就落在了他的腰上。 从小腹往下,隔着裤管.....一直在摸他的大腿! 曹闻惊想,他好不容易自我了结了,难道没死成,又被抢救了回来? 想到过去的种种,强烈的异样感传来,以及心中对联盟的愤恨,曹闻乍然睁开眼睛,一把拽住了身上作祟的手。 随之一个矫健翻身,横腿将在他身上乱摸的人扫倒,一气呵成呈缉拿状给扣按在了榻子上。 床上的许多盐手臂和肩胛骨被死死的制住,一瞬间疼的他额头冒冷汗,他抬起眸子,看到男人冰冻一般的目光,好似随时能将人戳穿个洞。 尚且顾不得男人异样的举动惊住了他,忍不住先发出了一声闷哼。 “阿,阿闻,你这是干啥?” “你媳妇儿刚才都急坏了,打她做甚!” 曹伯父见着自己侄儿突然跟诈尸了一样一跃而起,像缉拿犯人一样把自己媳妇儿扣在了榻子上。 动作比县里的衙役还利落,惊得他连哭都给忘了,呆滞的跟丢了魂儿似的。 听到儿媳的闷哼声,才后知后觉的上前去拉住了曹闻的手臂。 曹闻见状,这才发现自己扣着的是个满身补丁短褐的女子。 一头乌发由块靛蓝旧布包着,许是自己刚才的动作过于粗重了些,头发散乱了几缕下来。 此番情境,倒是他欺负弱小了。 他戒备又迷惑着慢慢松开了手。 许多盐身上的禁锢松开,手臂一阵麻意袭来,力气像被男人抽走了一样,顿时浑身都有点发软。 这人年纪不大,甚至比他还小上两岁,没想到力气竟然大到了这样的地步,许多盐心中油然生出了一丝畏惧来。 看来这人可比他想象中要难对付得多。 揉着自己发麻疼痛的手臂,他像是受了丈夫毒打的弱小女子一般低垂着眉眼,掩藏着警惕的目光躲到了曹伯父的身后去。 此时曹闻尚未关切身旁神色各异的两个人,双手朝上,正虚捧着东西一般看着自己的双手,目光随之又移到自己直立支撑着自己的两条腿上。 眸子中的惊诧仿佛手脚上长出了花一般。 他竟然手脚又能动了?! 正当他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时,隐隐作痛的脑子冒出了些记忆片段出来,零零碎碎的像被打碎的浮萍拼凑不齐。 漂浮的记忆东拼西凑出来的就是自己重生在了一个同名同姓的少年身上,是大志朝下一个村野佃户人家。 原身是独子,父母已经离世,靠着跟地主租的几亩薄地将就糊着口。 几天前原主被叫去主家里帮忙做事儿,天旱地主准备祭祀祈雨,借着这名录不单让手底下的佃农前去做事不说,还让佃农为这场祭祀出些家禽。 佃农早穷的叮当响,哪里还有这些东西。 原身仗着他表哥是地主手底下的一个小头目便嘀咕了两句埋怨的话,却倒霉的叫东家管事听了去,随即就遭了一顿毒打。 “阿闻,你,你没事吧?” 曹勇全看着侄儿怪异的举动,心里惴惴的询问道。 “……没事。” 曹闻缓缓吐出回答来,心中的不可置信尚未全然平复下来。 除了后脑勺疼的厉害,身体倒是没什么大碍。 不过也正是后脑勺那一棒槌,要了原身的命,转而复生成了他。 他脑子里的记忆乱七八糟的,东一块西一块拼凑不齐,甚至有的记忆还找不到了,闹的人十分浆糊。 曹闻琢磨会不会是淤血导致的记忆紊乱。 他抬起头看着穷旧的像笼罩着一层灰尘的茅草泥屋,瞧这家徒四壁的,怎么看怎么都不适合搞失忆文学啊? “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曹伯父吐了口气,随后又揩了揩眼睛:“刚才见你一脑袋的血可把我吓死了,要是你有个什么长短,以后我怎么去见你爹娘。” “虽是醒了,却也得好生歇息着。这两日就再别在赵管事面前晃了,以后你也少和你那表哥来往吧,平素倒是叫着你跑前跑后的威风,一出事儿却全然不理会!” 介于曾经的职业素养,曹闻虽然没太理清楚这些恩怨,但还是很快进入了角色。 他应了一声:“知道了。” 曹伯父虚惊一场,见着侄儿清醒了过来,竟也没反驳不在同他那表哥混在一块儿,心里也卸下了重担来。 他们这些做雇农的,受主家打骂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便是他自己,也没少受鞭子拳头,一趟趟挨到今天已经有些麻木了。 想着曹闻毕竟还是个年轻气盛的毛头小子,不似他这些上了年纪的人能忍气吞声。 他还想劝慰交待几句,免得往后再吃这苦头。 但瞧着屋里相继无言各站一端的小两口,他又把话憋了回去。 这些话晚点再念叨也行,人家小两口才成亲就分开,都好些日子没见着了,自己杵在这儿多说反倒是碍事儿。 曹伯父瞧了一眼躲在一旁低着头有些害怕曹闻的许多盐,转而上前去轻轻拍了一下还在发神的曹闻,低声道:“别的我也不说了,你既已成亲也便不小了,大男人在外无论吃苦受累,回家也不该打媳妇儿。” 曹闻眉心一动,正想开口辩解什么,曹伯父却先退了回去。 “侄媳妇,阿闻方才就是糊涂了才那样的,你别放在心上,若是有什么事情你来告诉大伯便是,大伯定然给你做主。” 许多盐低垂着眉眼,小心的点点头。 “既然阿闻没什么大碍我就先回了,家里东家那边都还一堆事,你好生照料着,等空了我再过来。” 许多盐没说话,默着把曹伯父送了出去。 一语惊醒梦中人,曹闻站在榻子旁,有些发愣的看着出去的两个人,连同送他回来的伯父道一声谢都给忘了。 不过倒是不急于这一刻功夫,自家亲戚以后道谢的机会多的是。 他是看着那个身形高挑但是十分瘦削的女子有些尴尬的发神。 听到曹伯父的话他又忆起来了一点,就是这具身体的主人上个月末才成了亲,因着家境贫寒,亲事办的十分简单。 原身给了三两银子做彩礼,择选了个好日子就把人给领回家来了,别说是办酒席宴请亲朋,两个新人就连新衣裳都没扯布做一件。 这人到家以后,都还没来得及圆房,原身就被东家火急火燎的喊去了宅子里帮忙做事。 穷苦人家再大的事也比不过东家的一件小事儿,原身就是心里不多痛快,却也只能把家里的钥匙扔给自己还没有把脸认熟的媳妇儿,只身就去了东家宅子里。 一去就是好多天,吃住都在宅子,这朝是挨了毒打才被赶回来了,不然还要忙活两日才能回得来。 而下说是夫妻,实则同那毫不相干的陌生人也没什么两样。 曹闻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但老婆孩子热炕头还真没体验过。 别说老婆孩子了,他过去的脑子里就没有机会产生过爱情这种东西。 他很小被提去了联盟军校里进行魔鬼训练,每天除了高强度的训练外,其余休息的时间都在被灌输誓死效忠联盟为星际冲锋陷阵的思想。 在那二十多年的时间里,他的脑子里只有训练,任务和战争,联盟怎么会让情爱这种耽误人的东西出现在他们周围。 曹闻咽了口唾沫,眼下这情境他感觉比第一次上战场还让他不安。 好歹当初上战场前他已经经历过了很多的训练,然而老婆孩子热炕头根本就没有受过一点培训嘛! 记得哪一年联盟有个任务,需要和女兵士扮演一对夫妻做线人,那会儿他也是年轻,紧赶慢赶的冲去递交了申请。 结果没想到抢这个任务的人太多被挤了下来,他心里特别不爽,每次这种和女兵搭档的任务总是没排上他。 上校知道以后还挺心疼他的,打包票说一定给他安排个有情侣的任务。 他喜滋滋的接下,结果出任务那天见到搭档他娘的竟然是个男的! 曹闻叹息,原身小兄弟未免也太苦了些,受人欺压至死,余下个年轻媳妇儿;妻子也可怜,刚刚嫁过来就守寡。 老天爷既然可怜他所以重新有了健康的体魄,想必原身小兄弟也给他安排了更好的去处。 重新能站起来曹闻是很高兴的, 但是,但是…… 陌生媳妇儿送走了伯父又回屋来了! 曹闻条件反射的站了个任谁来都说不出二话的军姿,目光炯炯有神,跟等待教官检阅似的。 虽然浑身崩了个紧,但还是暗戳戳看了一眼这个正当龄的陌生姑娘,和万恶的男人本性没关系,绝对是因为职业素养。 他记得她好像是叫许多盐来着。 姑娘眉目倒是清秀,五官生的柔和,但又不是女孩儿那种十分温婉精致的五官,反而长得有些微中性。 大夏天的,她衣服虽然粗破,但裹的却是严实,这当天还穿着个高领把脖子都遮住了。 许是太瘦,粗衣破葛在身上都有些虚空,面色也染着一层不太健康的黄。 论气色来说,是不多精神的,可略扫一眼就能发现她骨相生的还挺......好看。 正当他偷偷打量人家时,乌黑的眸子一下看了过来。 曹闻心里咯噔一下,他耳根臊的发红,做贼心虚的赶紧把眼睛看向了别处。 许多盐眸光微暗,刚醒就开始打量他了!男人果然都不是什么安分的东西! 介于刚才的事情,他有些忌惮的不敢靠近曹闻,却知不能表现的过于嫌恶冷漠,要是两人硬碰硬,他定然处于下风。 像油灯一样苦熬了这些年,旁的或许不通,但论起演戏,却是家常便饭。 于是顿了一下,他还是扮演出一个柔软妻子的样子,比了比手势。 ‘你要不要吃东西?我去给你做点。’ “嗯?” 曹闻看着细长的十指变换着动作,眼睛睁的发圆,但还是对许多盐想表达的意思一知半解。 他领悟了一下,有点试探的和哑巴媳妇儿交谈道:“我肚子?肚子不痛,没怎么被打到。” 许多盐:…… ‘你既醒了当没有大碍,皮肉上的伤到时候采些草药回来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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