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玉栊和柴文扉二人悄然的提着一食盒一娄碳,向落叶庄渡步。 “让他们去吧。那边才是他们的年夜饭。”穆太守阻止了想要一同跟去的穆清漪。 柴文扉将食盒中的饭菜取出,放在暖厅的小桌上,萧玉栊在一旁给暖厅的暖炉生火、放碳。 一切准备就绪,入座。 桌上整整齐齐摆了四副碗筷,简单的几个小菜。 举杯。 “爹、娘,舅舅、舅母,新年快乐!” 仰头,饮尽。 夜凉如水,穆清漪过了年饭,就跑过来陪萧玉栊守岁了。柴文扉不想打扰他们二人世界,独自一人在落叶庄闲逛。 他走到最熟悉的芦院,院门还是和以前一样歪歪斜斜的,那是被他发脾气的时候踢坏的,从此便无法再关上。 往年的新年,总是热热闹闹的。舅妈会亲手给他做新衣服,他们会一起守岁,他会死皮赖脸的讨要红包,然后再和萧玉栊放好多好多的炮仗。记得有一年,跳起来的炮仗点燃了院子里晾着的裙子,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事故。舅妈一看,怕他们被舅舅责备,忙说道‘红红火火’,帮他们敷衍过去了。 哪像现在,安静的都能听到雨水打在身上的声音。 柴文扉不知不觉的走到了香樟树下,用手抚摸着已经烧的只剩半根生命的树干,那是烧焦树干独有的触感。枝丫上插着的蓝铃花灯早已不见,就连树下的那盆蓝铃花也不见踪影。 也是,那么大火,怎么可能能幸免于难。漪漪再怎么神通广大,也没办法找到一盆一模一样的蓝铃花。 不知为何,他脑海里突然浮现了一个墨绿色的身影。 “怎么站在雨里?”熟悉的声音在柴文扉身后响起,吓了柴文扉一大跳。只见来人提着简单的灯笼,撑着伞站在院门。 那身影与香樟树下蓝色的光影重叠了。
第28章 柴文扉抚着烧焦的香樟树干:“没事,随便走走。外面太热闹,不想去;也不想去打扰盒子和漪漪,不知怎么的就走到这儿来了。” 夏亦可责怪道:“怎么也不打把伞。”上前将柴文扉收入伞底。 柴文扉摘下一片香樟放在鼻尖,垂下眼睑,问道:“没事,你不是走了吗?” “我说过,不会离开你的。”夏亦可盯着他,重复以前的话。 柴文扉放下手中的香樟树叶,转身背对着夏亦可向前走了几步,仰着头对着天,任由雨水打在脸上,过了好一会儿,缓缓的说:“我一直有一个愿望,希望在新年的雨夜,和喜欢的人一起欣赏雨水化为雪花的奇迹。可惜,蜀都从不下雪。” 雨渐渐变大了,敲打在香樟叶上,滴滴哒哒。 “以后,我陪你,在蜀都,看雨水划入江里激起圈圈涟漪;陪你,在东都的深夜,欣赏雨水化为雪花的奇迹;陪你,访名山寻名花。可好?” “好!”柴文扉转身,报以大大的笑靥。 年后不久的一天,姚初背着药箱,用躲香蕉的速度闪进了太守府西厢,见一个人都没有,又招呼丫头赶紧去找人。 真是的,关键时候一个都不在,跑哪儿浪去了。大冷天的,姚初跑的火气都上来了。 不知道在哪儿被找到的四人在太守府门口碰了个正着,说说笑笑的一起走了进来,看到姚初一副要吃人的表情,心里都在打腹稿:这是咋啦?怜苍跑啦?不会吧。最近没得罪他呀? “三无亲信来信了。”姚初一张口,把四人游离的心思拉回了正轨。他从药箱拿出一封空白信封的信放在桌上:“我出诊回家,放下药箱的时候它就掉在了地上,还是怜苍捡到拿给了我。我打开看了几句,就赶忙冲过来了。” 萧玉栊简单的叙述了来信内容:“信上自称是陈皇后亲信的后人,欲以手上的畹蘅匣换一百万两黄金,以保下半生无忧。约定二月初十在廪丘碰面。” 夏亦可粗略的读了读信:“这封信来的太突然,内容太奇怪了。” 穆清漪也觉得不妥,数着手指头在屋内来回走,道出心中疑惑:“这么没头没脑的一封信,疑点太多了。第一,写信人从头到尾都只自称是陈皇后亲信的后人,并没有说明自己的身份的证据;第二,张口就要万两黄金,更像是借畹蘅匣行诈骗,谁知道他到底有没有;第三,万两黄金这么多,总不能随身带吧,信上也没说交易的形式;第四,撇开前面三点不说,廪丘碰头要怎么碰?我们互相不认识,难不成到了廪丘,见人就问你是不是陈皇后亲信后人?” 夏亦可说:“而且,会不会是梅梢那边已经得手,这封信只是一个局?” “可是不管怎么样,都不能放任不管对吧。”柴文扉倒是轻松自在,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既然有人这么有心邀请我们去游玩,没道理让他失望。等了这么久,终于有能抓住根断了的蛛丝了。” “前路未知,凶险难定。”姚初道。 “还是从长计议吧。”穆清漪说。 萧玉栊道、与柴文扉对视一眼,坚定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好不容易等到机会,有点线索,萧玉栊是万万不愿意错过的。 柴文扉站起把手搭在萧玉栊肩上:“就算是刀山火海,也要去闯一闯。”最好是让我碰到这个梅梢,劳资让你试试武后的酷刑。他在内心坚定道。 四人齐刷刷看着夏亦可,现在二对二,就剩他这票了。见他久久不语,大家也明了了。还不是柴文扉说啥就是啥,你个妻奴。穆清漪鄙夷。 去廪丘,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太守府,书房内。穆太守端于上座,穆清漪站在他身边,姚初和萧玉栊分别落座于一侧。 穆太守说:“听漪漪说你们这几日就打算动身去廪丘了。”穆太守见两人点头,继续道,“此去凶险,你们要多加小心。玉栊,你从小就懂事,处事也比文扉稳妥,这一路上你要多留点心,尤其是对夏亦可。” “夏兄?”萧玉栊皱眉,看向姚初,“查出问题了?” 姚初没有回答,穆清漪简单的将萧庄主委托查夏亦可的事儿说了一遍:“当时落叶庄出事,你情绪不稳定,加上事情也是捕风捉影,我和爹、初心就商量先不跟你讲,待查出点眉目再跟你说。后来你去了祁连,柴门心急找你回来,他看劝不住,就陪着柴门去找你了。临行前说让我在家守着,若你先回来了,就让我飞鸽传书给东都的落梅阁,他们自会找到他。” 穆太守接过话茬:“于是漪漪一边在家等你消息,一边让我趁在东都御前述职,暗中查一查落梅阁。结果不管我怎么明察暗访,都查不到落梅阁任何除了明面外的东西,更查不到这个‘夏亦可’真实的身份。此人来历、动机都是一个谜,现在又和文扉关系亲密,你一路上要特别留意他。” 姚初说:“之前我和漪漪商量不拆穿他,就是想到我们都知道他的存在,好做防备,你一定要多留个心眼,万事小心。”明面以外的东西都查不到?难道这夏亦可是皇室的人?除了皇室,实在是想不到还有谁有这么大的势力掩藏这么诺大的落梅阁以及一个大活人的一切。看穆太守的神情,他在官场多年,应该也是猜到此人背后的实力不容小觑,既然不能正面挑开,就只能暗中留意了。 穆太守想了想又说:“此事就我们几人知道,先暂时别告诉文扉,那小子从小奇思妙想,歪主意甚多,可是极重感情。在有确凿证据之前,瞒着他。” 是呀,从小到大,柴门虽然整天嘻嘻哈哈,满肚子坏水,可是真的是非常重感情的,用他的话来说叫做什么‘护犊子’。把爹娘当做自己爹娘来对待、尊敬,就算是对待家里的下人都是很亲切的。自己整天捉弄完了这个捉弄那个,可一旦家里人被外人欺负了,他能找那人拼命。要是这人对柴门只是曲意逢迎,佯装做戏,那柴门怎么办? 萧玉栊的内心如打翻了调料盒,五味纷杂,他不是没有怀疑过夏亦可,应该说他当时去东都就是为了监视夏亦可,可是夏亦可却用实际行动完完全全消除了他的疑惑。他对柴门很好,是真的很好,他也看得出柴门对他托付了真心。这一刻,他好怕夏亦可表现出来的都是假象,那对于柴门来说,那是何等的晴天霹雳。 如是想着,萧玉栊浑浑噩噩回到了西厢,看到: 阳光下,夏亦可为柴文扉插上一根发簪,蓝铃花枝样式的发簪,白玉底上游离了几丝紫蓝色的纹路。
第29章 柴文扉一脚踏进了泥坑了,郁闷的在草丛里来回蹭:“赶了这么些日子路,风餐露宿的,感觉自己快变成野人了。” “来,先擦擦。”夏亦可拿出一条丝绢递给柴文扉。 柴文扉挑了挑眉,还是没伸出手去拿。这么好的布料,拿来擦鞋?还是一次性的?暴殄天物啊。 萧玉栊也是处于疲惫的边缘,好不容易碰到一个路人,逮着就开问:“诶,老伯,请问附近有没有可以提供住宿的?” 老伯扛着新打的柴笑道:“几位小伙子打哪儿来呀,这一身狼狈的。”又指向前方,“往前面走大概二里地,就有提供住宿的,不是客栈。看着天都快黑了,你们可得加快脚步,这附近最近山匪闹的可厉害了。” 萧玉栊拱手谢道:“哦哦,好的,谢谢老伯。”扯了扯自己的衣服,嗅了嗅,嫌弃道,“听到了吧,赶紧走吧,都好几天没洗漱了,感觉我自己比乞丐都不如了。” 柴文扉郁闷的继续往前抬着好像已经不是自己的腿:“这老伯数学不好还是和我们的认知不一样啊,这何止二里地啊,十里地都有了,哪有什么农户啊。”他是真的郁闷啊,从上一个城镇出来到现在,都好几天了,跋山涉水的,都是荒山野岭,这交通条件太恶劣了,怪不得秦始皇要修驰道隋炀帝要修运河。好怀念灰机啊,高铁也行啊,现在绿皮车都能很满足,或者自行车我也不嫌弃啊。柴文扉心想。 萧玉栊指着前方,兴奋的说:“有亮光!” 柴文扉走进亮光处:“卧槽,还真是‘不是客栈’啊。”门匾上洋洋洒洒的写着‘不是客栈’四个大字,还写的歪歪扭扭的。 一个矮矮胖胖的夫人听到门外的声响,赶紧出来,看到门口的他们三个人,双眼放光,:“哎哟,几位客官快里面请。”又大声招呼里面的人,“他爹,快出来,有贵客到。” 柴文扉手指在桌面摸了摸,好厚的灰:“您就是老板娘吧。有没有吃的呀,我们这舟车劳顿的,还饿着肚子呢。”正欲坐下,被夏亦可扔过来一绢手帕,他看着萧玉栊竟然也在乖乖擦凳子,顺手拿着手帕在凳子上意思意思就坐下了。 “客官您看小店简陋,也没什么好招呼的,先吃几个馒头将就将就吧。”老板娘端了几个馒头放在桌上,又让她汉子放下一壶茶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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