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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是他习武起步太晚，就不会被妹妹打得落花流水，毫无长兄的威严。 林清焰瞥了他一眼，开始翻旧账：“三年前，你还在说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而且他从刚站稳就开始习武、学排兵布阵，跟穆祁麟交好这几年正是最懈怠的时候，根本无心提及。 穆歆今日去武安侯府吊唁，特意穿的一身素色襦裙，不方便舞刀弄枪，干脆选了鞭子，啪的一声，将互相嫌弃的二人注意力吸引过来。 “你小心别伤到自己。”林清焰看着穆歆跃跃欲试的样子，挑了一柄长枪去掉枪头，站在演武场的台上，“来吧。” 林清焰身材高挑，生得俊俏风流，长枪握在手中，一改往日总是懒洋洋的姿态，竟有一种凌厉与矜贵融合的特殊气质。 穆歆见他利落的起势就知道的确是练过的，兴致更浓：“林世子，可千万保护好自己的脸。” 话音刚落，穆歆就闪电般出现在林清焰身前，鞭子直击他的手里的长枪。 一交手，林清焰就发觉，穆歆身手极好，转瞬之间就抽出几十鞭，力道、速度、角度俱是顶尖，配合她犹如鬼魅般的身法，招招凶险。 若不是他从小被怀化老将军以将才来教导战场的守则。但凡对阵从不轻敌，穆歆的第一鞭就能挑落长枪。 穆歆也颇为意外，林清焰动起手居然比穆祁麟和卫淮左加起来都强，不是简单的练过而已。 动作干净利落，枪术复杂多变，时而灵活如蛇，时而密不透风如盾牌，穆歆看得出他还留有不少杀招未用。 “你来。”穆歆退开几步回到最初的位置，用鞭子卷来一柄长枪，将裙摆挽了结，对着林清焰挑眉道。 林清焰明白她的意思，转守为攻，枪锋如疾风骤雨，将穆歆笼罩其中，隐隐有一人成阵之势。 穆祁麟看得握紧了拳头，幸好穆歆身手灵活，每一个看似轻巧的动作，却能险险避开攻向要害的长枪，甚至还有余力反击一二。 “小心！” 穆歆武艺高强，却不太会绑裙子，一个不留神踩住散开的裙角就要仰倒，林清焰赶紧伸手捞人，穆歆却反手用长枪撑住地面，一个挺腰重新站直。 「可别再把你的手压骨裂了」穆歆调侃地扫了一眼林清焰的右手腕。 林清焰也想起初见之时，凤眸里满是笑意：“放心，这次有心理准备。” “清焰！你居然是深藏不露的高手！”穆祁麟半是惊喜半是羡慕，二话不说大力搂住了林清焰，顺势拍开了他还扶着穆歆胳膊的手。 “等下次我换一身衣服跟你练练。”穆歆意犹未尽，“你最擅长的不是长枪吧？” “长枪是兵器之王，需要在战场上练出来，我目前最擅用刀。”林清焰取下一把刀，随意使了几个招式，尽显行云流水般的潇洒不羁。 “清焰，你还是继续隐藏自己会用刀一事吧，”穆祁麟拍了拍好友的肩膀，“你这样不给我们其他人留活路，是会被套麻袋沉塘的。” 穆歆本来觉得林清焰拿不下锦衣卫指挥使，如今却觉得有些可惜：“还是让给琅琊郡王的儿子吧，指挥使并不是个好差使。” “你应该去沙场，而不是成为洪熙帝的亲卫。” 林清焰闻言笑意更深：“这不是我能决定的事。” 招待穆氏兄妹到花厅喝茶时，林清焰又恢复成懒散的模样：“镇国公风华正茂，西域现在老实得很，不需要我去添乱。” 更深层的原因，在场三人心里都有数，镇国公只有一个嫡子，林清焰留在京城本身就是一种制衡。 “阿焰，怎么来客人了也不跟娘说。”随着一道婉转悦耳的声音，镇国公夫人带着下人走了进来。 镇国公夫人未施粉黛，青丝挽成最简单的发髻，行走间甚是随性，却丝毫无损她的动人风姿，看着就与寻常高门贵妇不同。 “见过国公夫人。”穆祁麟连忙与穆歆起身，他来镇国公府很少见到林清焰母亲，这次竟忘了先拜访长辈见礼。 “穆三公子无须多礼，你是阿焰的朋友，以后来府里就当是自己家。”镇国公夫人浅笑着让下人们将瓜果蜜饯都端上来。 “娘，这是穆四小姐。”林清焰本来没打算跟母亲说，看她的眼神就知道又想捉弄他。 “原来是我未过门的小师妹，”镇国公夫人立刻从手腕上退下一只价值连城的羊脂玉镯，“歆儿，我是你五师姐，快收下见面礼。” 果不其然，林清焰直接夺过羊脂玉镯，没好气道：“娘，她已经拒绝外祖父了，你别强人所难。” 镇国公夫人瞪了林清焰一眼：“那怎么行，你外祖父说了，一定要收她为关门弟子，一年不行就等两年。这就是我的小师妹，你的小师叔。” 穆歆对成为林清焰的长辈心动了一下，以后那些倾慕林清焰的少女，对她的刁难都会改为孝敬，想想还是不错的。 “阿焰小时候还不肯学医，如今只能记我名下，在药王谷辈分是最小的。”镇国公夫人看穆歆似有动摇，立刻继续游说，“歆儿你不一样，入门就是师叔。” 林清焰对不遗余力扯后腿的娘相当无奈，转向穆歆承诺道：“你又不带手镯，下次给你找一颗鹅蛋大的夜明珠，这个不许要。”
第86章 圣心难测，听天由命 “这般小气，小心娶不到媳妇。”镇国公夫人欣赏够自家儿子的急切，才换了说辞，“歆儿，就当是谢礼。你上次教阿焰的手法，救回了府上一个老人。” 穆歆总共就会那一个普通人都能用的急救法，在吓唬人之外还做点好事，也相当开心：“国公夫人不用客气，谢礼世子和孙爷爷都送过了。” 镇国公夫人拿回羊脂玉镯，不由分说地套在了穆歆手腕上：“那就更要收我的，我就喜欢你这样聪慧漂亮又善良的孩子。” “送你就收下，”林清焰这时也转了话锋，“别担心，夜明珠还会给你找。” 穆歆被一口一个歆儿的叫着，实在很难拒绝一个大美人的馈赠，尤其美人还很爱说实话。 只是她还有个小小的困扰，该怎么告诉药王谷的人，她对夜明珠的喜爱只是对前世的一丝追忆。 在国公夫人的盛情邀请下，穆祁麟和穆歆吃完晚膳才回家，席间三人谈笑风生，只有林清焰时不时被气得黑脸。 若非亲眼所见，穆歆很难相信林清焰的母亲会是这样一个风趣健谈的人，她也不经常在国公府住，天南海北地四处行医，连国公爷都不能随时找到她。 但想到同样浪迹天涯的老药王，又觉得很合理，药王谷出来的姑娘，即便所托非人，也不会一蹶不振。 穆祁麟在路上告诉了穆歆关于林清焰父母的故事，开端过程都很俗套，结尾却不算太差。 十八年前，国公爷偶遇国公夫人后一见钟情，不顾父母长辈的反对，坚持要以正妻之礼迎娶。 当时国公爷还是侯府世子，家世显赫，仪表堂堂，还在战场上屡建战功被封为大将军，是众多世家贵女争抢的绝佳夫婿。 而国公夫人隐藏药王谷的出身后，就只是一介商贾之女，与实权将军的地位可谓是天差地别。 大婚那日，十里红妆，商贾之女一跃成为将军夫人，成就一段让无数女子羡慕动容的真爱传说。 可惜好景不长，国公爷生性多情爱美人，在林清焰出生后又被派去驻守边疆，很快就有了新欢爱妾。碍于曾经的山盟海誓和药王谷的威慑，国公爷不敢把妾室和庶子庶女们带回京城，权当做在外另外有一个家。 幸好国公夫人生性洒脱，对情爱之事看得很淡，只按照自己的想法生活。一来二去，就成了如今这样互不干扰的冷漠关系。 只要京城的镇国公府保持干净，国公爷就可以自由地在外翱翔；若有人想威胁到林清焰的地位，药王谷就会折断他的翅膀。 最后，穆祁麟对听得津津有味的穆歆总结陈辞：越是俊俏的男子越不可信。 翌日，琅琊郡王第三子董烨然抵达京城，立即被传召进宫，同时还有镇国公世子林清焰和镇远侯嫡次孙卫淮左。 所谓公开选拔，就是在皇宫内当着文武大臣的面，辞官隐退的穆老太爷和纯属官眷的穆歆，自然没有机会看到现场。 穆歆跟在老太爷身边学习，除了读书下棋外没有固定的课程，上至天文下至地理，都是随性而谈，一问一答便是做功课。 今日的主题正是穆歆最不喜欢，又不得不学的——揣摩圣心。 许是穆歆既没有科考的压力，也没有被人弹劾的风险，穆老太爷教导她时远比以往更放飞自我，什么事都敢谈论一二。 老太爷得知选拔开始时正在与穆歆下棋：“你是说林家那小子身手很好？” “比淮左表哥强很多。”穆歆交手过的人不多，只能大概地做出判断，“祖父认为林世子的可能性大吗？” “这要看皇上是想要更适合的人，还是更听话的人。” 穆歆原本不必关心这些，但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谁让老夫人给出的报酬让她无法拒绝，只能向老太爷讨教。 “要听话最好派个公公去。”穆歆对洪熙帝没什么好感，扒拉了下人选，“淮左表哥连外祖父的话都敢阳奉阴违，林清焰更不可能乖乖听令行事，那就只剩琅琊郡王的小儿子。” 她还记得琅琊郡王的二儿子董烨钧，明明满身杀气地握着刀，却能生生忍下丹阳郡主被毒杀的愤怒。 如今琅琊郡王再无子嗣在京，又听令送来了最出色的小儿子，服从性应该是最高的。 老太爷却提点道：“但皇上心知肚明，琅琊郡王心里还有恨。” 都杀了他的女儿，能不恨吗？ 丹阳郡主再不是好人，也是洪熙帝的儿子褚承安先利用的她，最后郡王的女儿死了，皇帝的儿子却只受了点惊吓。 “实在是不公平。”穆歆对帝王心术了解最少，每次琢磨久了，就想直接做掉洪熙帝，省得他三天两头折腾出新的麻烦。 可惜大周朝太大了，最需要的就是稳定，有多少人想杀他，就有更多人想他好好活着。 老太爷瞥了一眼，开解着又面露嫌弃的孙女：“这就是不容侵犯的皇权，可以恨，但必须敬畏大于恨。” “公开选拔中还有两人，”穆歆说起褚承泽推举的人选，“寒门出身的折冲都尉蒋建章，皇叔晋安王的小孙子褚合泰。” 老太爷轻抿一口茶，眼神带着深意：“这二人绝无可能。” “因为是太子殿下推举的？” 老太爷颔首：“比起被压制在四方的封疆大吏，真正能威胁到那个位置的，只有身在京城的皇子。” “太子殿下应该是想收拾这二人。”穆歆想到褚承泽当时意味深长的表情，就知道他们肯定哪里得罪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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