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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揣着价值连城的令牌，穆歆回到了穆府，直奔老太爷的书房，将武安侯夫人今日针对她所做之事都说了。 祖孙俩一合计，又去荣德堂告状，吴氏怎么也是穆府如今的当家主母，怎么处罚还得问过太夫人。 “夫人，太夫人请你去荣德堂。”凝冬小心翼翼地走进内室，对着焦虑的吴氏轻声说道。 吴氏只觉得像是送终的唢呐在耳边吹响，头痛中带着强烈的心虚：“妍儿，你带着妹妹就在瑰岚院，哪里都不要去。” 那煞星报复的手段太过狠辣，她光是听到都觉得肝胆俱裂，简直就是活阎王。 不就是想让她当众丢个脸么，怎么出手就杀人，还把武安侯夫人也送进了京兆府大牢，直接判了死刑。 “公公，婆婆，儿媳刚在与管家对账，来得慢了还请恕罪。”吴氏匆匆走进来，行礼后安静地站着。 穆歆在旁看的好笑，第一次见大夫人这么低眉顺眼的样子，还不忘提一下自己在为穆府忙碌。 “吴氏，今日当着歆丫头的面，我给你机会自己说。”太夫人简直快被大儿媳气死，老二家的事刚消停几天，她就迫不及待作妖。 要真有手段也就罢了，偏偏一直被那个武安侯夫人牵着鼻子走，人家好歹是为了武安侯的爵位铤而走险，她呢？ “儿媳知错了。”吴氏顾不上穆歆看好戏的表情，立刻跪下认错，“儿媳只是跟武安侯夫人，不，是跟杨氏说了几句闲话，旁的什么都不知道。” “大伯母，武安侯夫人可是口口声声说替你办事。”穆歆把玩着手里的匕首，淡淡地说道。 暗夜军既已公开，那杨家兄弟之死就可以结案了，他们意图截杀小世子在先，又有假扮山匪的前科，死有余辜。 至于是谁动的手，那就不关她这个柔弱少女的事了。 吴氏被匕首的寒光一闪，仿佛闻到了血腥味，脸色几经变化，终于咬牙说了实话：“杨氏让儿媳确保歆儿出席曲水流觞宴，她说过要一并处理小世子，但保证只是一点小风波。” “儿媳只是不满公公将歆儿带在身边教养，绝无别的恶毒心思。” 说到后面，吴氏已经涨红了脸，她不能让老太爷和太夫人误会，更不敢让穆歆记恨上自己。 “蠢货！”太夫人恨不得晃晃吴氏的脑袋，看看里面有多少水，“杨氏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她现在被判死刑你要不要跟着去？” “吴氏，我让你当家，不是让你把穆氏带进沟里去！” 吴氏被骂得灰头土脸，却不敢反驳，她现在也没搞清楚武安侯夫人到底做了什么，只知道牵扯出传说中的暗夜军，又死了不少人。 穆老太爷见自己夫人只骂儿媳，只字不提处罚，就轻咳了一声。 太夫人不满地看了一眼穆歆，这丫头邪门得很，算计她的人下场一个比一个惨，搞得她平日都不敢多骂一句。 如今要替穆歆出头，太夫人心里是一万个不乐意。但吴氏确实太不像话，不罚不长记性：“你如此糊涂，先好好歇上一段时间，省得再被外人蛊惑做下错事。” “至于府里的琐事，暂时就交由老四媳妇打理，等下让人把库房钥匙和账本都送到荣德堂来。” “不行！”吴氏脸色煞白地惊呼出声，这不是跟全府的人说她做了错事，被剥夺了管家权吗？ 太夫人脸一沉：“吴氏，你这是不服？” 穆歆作为受害者，难得有机会坐在荣德堂，闻言似笑非笑地看着吴氏，不服也行，她亲自收拾。 吴氏没被太夫人吓到，却被穆歆的眼神惊出一身冷汗，不甘不愿地回道：“儿媳没有不服，都听婆婆安排。” “另外，歆丫头因你的缘故受了惊吓，你等下准备份赔礼送去明心居。”太夫人勉强补了一句，罚都罚了，不差异这一点。 吴氏握紧双手，低低地应了声是。 穆歆打量吴氏不甘心的表情，轻飘飘地提醒：“歆儿什么都不缺，那份赔礼大伯母可以转送给武安侯夫人，她在牢里应该挺需要打点的。” 波澜不惊的话却如惊雷炸响，让吴氏瞬间清醒过来，她只是暂时休养，比起没几天好活的武安侯夫人，还有什么好不满的。 “歆儿，今日之事是大伯母对不住你。”吴氏深吸一口，勉强挤出一个歉意的笑容，“你不肯收赔礼，大伯母如何能安心。” 后一句是吴氏发自内心的想法，穆歆也听得出来：“既如此，歆儿倒是却之不恭了。” “行了，都是一家人，以后绝不能再出现这种事。”太夫人严厉地说完，就打发吴氏和穆歆离开，没好气地看向老太爷。 “这下满意了吧？” 老太爷笑呵呵地捋胡子，恭维道：“还得是夫人出马，穆家才不会乱。” “哼，你就宠着歆丫头吧，看她能不能考个状元回来。”太夫人就是不喜欢穆歆，以前是畏畏缩缩，现在是谁都不放在眼里，娴静淑德半点不沾。 “歆丫头可比状元还厉害。”老太爷也不多说，只盼着大儿媳经此一役能想开，别再被人利用。 吴氏的动作很快，许是被穆歆最后的话又吓到，送到明心居的赔礼相当丰厚，从时兴锦缎到珍贵首饰，还投其所好地派人做了一桌宵夜给穆歆压惊。 “你那位大伯母还挺有诚意。”褚承泽像回自己家一般，自然地坐到了花园的石凳上，等着南昼去取碗筷。 穆歆也是没了脾气：“太子殿下，你那一万两的委托里不包含夜宵。” “那位想让暗夜军改制，成为监察百官的锦衣卫。”褚承泽熟练地用正事转移话题，“你觉得谁适合协助小世子？”
第83章 我最合适 “我以为这种对话只会发生在皇帝和宰相之间。”穆歆停住筷子，用微妙的眼神打量着褚承泽，“陛下何时登基的，怎么没通知我？” 褚承泽嘴角微扬：“我负责吏部考核，可以推举人选。” “我最合适。”穆歆扒拉了下脑海中为数不多的官员印象，最终得出结论，光凭她怀揣着暗夜军的口粮这一点，就没人更合适。 “因为武安侯世子要将虎符送给你？” 穆歆直接被呛到咳嗽，对着褚承泽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抱歉。” 褚承泽一步跨到穆歆身边给她拍背，垂着头低声说：“今日我在吏部问他们谁适合接替户部尚书，都没人理我。” 西暮听得腹诽不已，殿下越来越能颠倒黑白了，明明是没人敢开口，说得跟受排挤一样。 褚承泽接手官员考核的第一步，就是先把吏部从上到下整顿了一遍，直接罢免了一个侍郎、一个员外郎和三个主事，降职四十二人。 还有五个被查出前些年在考核中贪污受贿，当场被剥了官服扔进刑部大牢。 雷厉风行的将人情至上的吏部变成了令行禁止的另一个太子府，别说户部尚书的人选，就是吏部侍郎的位置都没人敢在拿出切实依据前推举自己人。 穆歆摆摆手，让褚承泽坐回去，语气温和不少：“怎么连名字都取好了，你爹早有计划？” 褚承泽给穆歆倒了一杯乌梅饮，解释道：“十年前就提过，当时我兄长极力反对，朝中大臣也不愿被监控，群情激奋，最后不了了之。” “从清君侧到监察百官，听起来似乎差不多，本质上却完全不一样。”穆歆接过乌梅饮，自然而然地开始琢磨，“他是要磨一把比金吾卫更趁手的刀。” “父皇最信任的是钦天监怀虚道长，其次是御史大夫罗绍，顾相因老三一事受了牵连，目前君臣关系不冷不热。”褚承泽习惯跟穆歆分享自己的想法，“但他们手中都没有合适的人选。” “若是我，首选会是没有阵营的孤臣，确保完全的忠诚。”穆歆以往收小弟的原则，就是有小团体的一概不要，“否则监察的作用就与御史重合了。” “从头开始组建的锦衣卫可以，但暗夜军不是普通人能驾驭的。” “家世地位不能差，否则压不过武安侯世子；还得武艺高超，要镇得住刚收编的暗夜军。”褚承泽分析着人选的必要条件。 穆歆挠挠下巴：“有这能力，谁会想不开去当一个被排斥的鹰犬头子，靠家族蒙荫当将军不是更好？” “除非有不得已的原因，比如必须要展现忠诚。”褚承泽已经有了猜测，“人选的范围，其实很小。” “琅琊郡王幼子，镇国公世子，镇远侯嫡次孙？” 御史大夫罗绍深夜被召唤进宫，听到洪熙帝给出的人选，不由皱眉质疑：“陛下，这是否太过冒险？” 这三人无一不是声名赫赫的封疆大吏，兵权在握，如何能让他们再拥有监察百官的权力，那不是滋长造反的野心吗？ 洪熙帝却问道：“监察百官，独立于六部之外，直接向朕汇报。罗爱卿，你可知朕想要的锦衣卫，与御史台有何区别？” 罗绍在十年前也是反对建立锦衣卫的一员。如今见洪熙帝再次提起，谨慎答道：“微臣愚钝，还请陛下解惑。” “朕要听到所有声音。” 第二日朝会，洪熙帝正式公布武安侯暗夜军统帅的身份，同时宣布将暗夜军改制为锦衣卫的决定。顿时在朝堂上掀起一场激烈的骂战。 支持者认为暗夜军潜伏于朝堂之外，用自己的方式评定是否需要清君侧，本就不合理，转暗为明才是正道。 反对者坚持太祖皇帝的遗训不可更改。更何况暗夜军百年来两次出手，清除的都是罪有应得的权臣奸佞，于大周朝的安定繁盛有功。 中立方则更关心由谁担任锦衣卫的指挥使，武安侯的情况众所周知，世子年幼难担重任，这股势力会被谁吃下。 比起十年前一边倒的局面，洪熙帝对如今势均力敌的场面很满意，他是至高无上的天子，不应该有任何人能驳回他的决策。 太子不可以，满朝文武更不可以。 洪熙帝的好心情没持续几天，就收到了坏消息，武安侯在去京兆府大牢探望夫人后，在侯府内吸食过量五石散暴毙而亡。 老夫人悲痛欲绝，彻查之后发现竟是武安侯嫡女带来的点心有问题，当下开了祠堂将萧大小姐从族谱中除名，放话再不许她踏入侯府一步。 “武安侯为何会死？”洪熙帝阴沉着脸，盯着跪下下首的杨大人。 杨大人近来也是焦头烂额，二儿媳闹着要和离，外孙女按他的吩咐去套话结果先是被逐出侯府。如今连夫家都要休了她，正在杨府寻死觅活。 此刻被洪熙帝质问，杨大人也是悲从中来，老泪纵横：“陛下，微臣只在点心中添加了双倍的五石散，本意是让外孙女先问出清君侧的信号。” “谁知武安侯自从暗夜军公开后，彻底沉迷酒色，前一日就吸食了不知多少五石散，一下没能承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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