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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人从穆歆的表情就能猜到她在想什么：“杨氏将虎符交给了她父亲，太常寺丞杨大人认出虎符是属于建朝后就解散的暗夜军，也是当今圣上一直在找的秘密军队。” “我现在走还来及吗？”穆歆一边说一边给自己倒了杯茶，压压惊。 老夫人神色微松：“暗夜军统帅有清君侧之责，以虎符为证，流传至今已有百年，只启动过两次。” “杨大人为何不直接呈给皇上，自己加官进爵比女儿当武安侯夫人更有利吧？”穆歆有些不理解。 “因为光有虎符不能调动暗夜军，还需要萧家人。”老夫人的语气有一丝自豪，“若只有虎符出现，拿出虎符之人就是暗夜军要消除的人。” “杨氏父女既想要荣华富贵，又怕一拿出虎符就会被清除，最终选择了武安侯夫人之位。” “安儿，”老夫人将萧向安叫到身边，“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应该已经察觉到，如今的侯爷不是你的亲生父亲吧？” 萧向安点点头：“我与侯爷长得不像。” 老夫人继续道：“好孩子，你父亲自小就天资出众，能文善武，生性坚韧，无愧于萧这个姓氏。只是他有自己的使命，无法陪在你身边。” 穆歆听得咋舌：“杨氏知道侯爷是个台面上的假货？” “自然不知道。”老夫人冷笑一声，“我给了杨氏侯夫人的荣光，容忍她女儿占着武安侯府嫡小姐的名头，没想到却养肥了她的胃口。” “杨氏一直以为自己捏着武安侯府的命脉。”老夫人语气森寒，“若真将暗夜军属于萧家公布于众，也只是转暗为明。” “皇上便是再急切，也不会立刻对萧家出手，安儿反而比活在杨氏手里安全。” “茂德也是个好孩子，他是被设计染上五石散的，只是毒性太过，彻底毁了一个人。”老夫人眼神复杂，“是萧家对不起他，所以我不怪他遗失虎符。” 穆歆想到刚才老夫人问她的话，福灵心至地想到一个可能性：“这不会是只有萧家人能知道的机密吧？” “穆四小姐果然聪慧过人。”老夫人眼角带出笑意，“萧家世代忠义，恪守与太祖皇帝的约定，守护大周朝不落入奸佞之手，每一代都只有家主和主母能知道这个秘密。” “安儿生母去世的早，我儿不愿再娶他人，如今萧家就只有安儿一个独苗了。” 穆歆握住萧向安的手：“从今天起，你就是我异父异母的亲弟弟。” 萧向安小脸一红：“姐姐，我会长大的。” 压在心头的大石落地，老夫人觉得呼吸都顺畅起来，是她太过迂腐，祖宗的规矩再大，也大不过她唯一的孙子。 今后，就让那些人知道，武安侯府从未没落！ 另一边从昏迷中醒来的杨氏，还不知道老夫人已经决定破釜沉舟，只是双目赤红地冲到京兆府门外，当着来往百姓的面跪地哭诉。 “我要状告穆四小姐强掳我儿武安侯世子，残忍杀害杨氏兄弟，请方大人为民做主，还杨家一个公道！” “杨蔓珠！”一道破碎凄厉的声音响起，杨二夫人直接一巴掌扇向武安侯夫人，“你还我儿子！” 武安侯夫人本就虚脱无力，当下就被打落下台阶，身上的伤口再次溢出血：“二嫂，不是我，是穆四小姐杀了阿佑和阿赐！” “大人，我儿子在哪里？他今早出门还是好好的，怎么会死呢？”杨大夫人失魂落魄地问着围拢而来的京兆府尹官差。 “二位夫人，请随本官来。”高明义命属下先将人都带进京兆府内，“本官也有事要询问二位。” “还有什么要问的？去把穆歆那个煞星抓过来啊！”武安侯夫人浑身狼狈不堪，嘶哑着声音大喊。 “京兆府内，不得喧哗！”京兆府尹坐在堂上，一拍惊堂木，严厉呵斥道。 武安侯夫人心里滔天恨意之下，还有彻骨的恐惧，她从未见过向来轻声细语的二嫂，疯狂如市井泼妇。 这些年她一直用过继侯府吊着娘家的两位嫂子，享受她们的吹捧讨好，看着两个侄子明争暗斗，只为成为她的儿子。 “方大人，武安侯世子还在穆四小姐的手里，求你快去救救他。”武安侯夫人跪在大堂上，泣不成声，“他才七岁，不能被那恶女糟蹋了。” “糟蹋？”刚凑过来的百姓耳尖地听到了关键词。 “穆四小姐？是那个莲花仙子穆四小姐吗？”有之前凑过热闹的百姓连声问道 “呸！什么仙子，你没听这夫人说吗，是要糟蹋七岁孩童的采花大盗！”一个老妇人啐了一口，脸上尽是不屑。 京兆府外留有一块给百姓围观判案的空地，以教化民众，宣扬大周律法。 刚才武安侯夫人在门口一闹，就吸引了不少人。如今又听到如此匪夷所思的案情，京兆府外立刻挤满了人。 不消半个时辰，穆四小姐强抢武安侯小世子、残杀杨氏兄弟的惊世恶行，就传遍了整个京城。 穆老太爷听到下人来报时手一抖，直接把茶倒在了身上：“走，去京兆府！” “这是怎么回事？”大夫人吴氏深感不妙，武安侯夫人不是说让穆歆在宴会丢人现眼吗，怎么跟杀人扯上关系了？ 凝冬也是两股战战：“夫人，武安侯夫人会不会把我们供出去？” “胡说什么！”李嬷嬷厉声呵斥，安抚着吴氏，“夫人，四小姐是卫大小姐请去宴会的，与我们无关。” “没错，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吴氏不安地攥紧手帕，“快去把大小姐带回来。” 煞星果然是命里带煞，去到哪里，哪里就死人，她以后一定不再招惹！
第78章 对簿公堂 穆老太爷赶到京兆府的时候，正好遇上穆歆从武安侯府的马车上走下来。 “采花大盗来了！”一个八九岁的孩子清脆地大喊道。 穆歆扫了一眼围着的百姓，凌厉肃杀的气势让众人一时不敢说话，甚至给她退出了一条道。 褚承泽在不远处的三楼看到，眼里染上笑意，还真是恶霸的气场。 很快，众人就不怕了，因为传闻中被蹂躏的可怜小世子，跟在穆歆身后走了下来，小脸精致白净，丝毫不像遭过罪。 “歆儿，快过来！”穆老太爷简直头疼，自家孙女就出去参加个曲水宴，怎么就被污蔑得如此难听。 穆歆听话地走到穆老太爷身边，萧向安连忙跟在后面。 “你还我儿子的命来！”杨二夫人一见穆歆靠近，就要冲过去厮打，被衙役们直接用棍棒挡住。 杨大夫人已经晕过去一次，满眼恨意地等着穆歆：“你为什么要杀我的孩子！他才十六，你怎么忍心！” 穆歆行礼的动作停住，诧异地看向杨大夫人：“小世子才七岁。” 果然能养出禽兽不如的畜生，也不会是脑子正常的人。 “民女穆氏，叩见方大人。” “安儿！你吓死为娘了，快过来。”武安侯夫人难以置信地看着萧向安跟在穆歆身后，不断猜测着可能性。 按照之前一个月的喂食规律，萧向安没在宴上吃到五石散，这个时间应该失去理智大喊大叫才对，怎么可能来给穆歆作证？ 还有那个老东西，小孽种失踪了这么久，怎么还没得到消息来京兆府，不怕她把萧家的秘密抖落出来吗？ “方大人，我没有被劫持，”萧向安看都没看武安侯夫人一眼，径直跪在了穆歆身边，“穆姐姐是送我回家，今日参加宴会的人都可以作证。” “我坐上穆府的马车后就一路回了武安侯府，不知母亲和杨家表哥去了哪里。” 杨大夫人和杨二夫人对萧向安很熟悉，那是注定要给她们儿子让位的小孽种，为什么是他活着？ “安儿，你在说胡说什么？”武安侯夫人没看到老东西的心腹，焦躁难安，“是不是有人教你这么说的？” “好孩子不要怕，你见到祖母了吗？穆四小姐把你带到哪里去了？” 萧向安却明显很怕武安侯夫人：“母亲，我说的都是实话，你不要打我，不要拿针扎我。” 此言一出，围观百姓又嗡的一声议论开，原本以为穆四小姐是采花大盗。现在看来武安侯夫人才是毒妇，居然虐待小世子。 “安儿，你是不是又犯病了？”武安侯夫人强忍住掐死小孽种的冲动，泪眼婆娑地转向堂上，“方大人，我儿已经很久记不清事了。” “娘给你带了蜜饯，快过来。” “母亲，你是不是伤心过度糊涂了？”萧向安一脸懵懂，童音稚嫩无辜，“儿子从来不吃蜜饯的。” “你！”武安侯夫人彻底慌了，萧向安明明已经对五石散上瘾，为什么到现在还又能抗拒蜜饯的诱惑，难道之前都是装出来的？ 方大人观察着武安侯夫人表情的变化，眉头紧皱：“穆四小姐，武安侯夫人状告你劫持世子，残杀杨二公子和杨三公子，可有此事？” “绝无此事，正如世子所说，民女只是送他回武安侯府。”穆歆干脆利落地否认，“不知武安侯夫人如此诬告，是何居心。” “武安侯夫人，你可有证据？”方大人已经从高明义那里得知案发现场根本没有马车的痕迹，只是例行问话。 “我是人证，”武安侯夫人强行定住神，哽咽着说，“穆四小姐在曲水宴上于我两个侄子发生冲突，所有人都看到了。” “后来在盛大公子的调解下，我们一起提前离席，送世子回府。谁知道半路时穆四小姐突然打伤了我，带着世子走向山林。” “我的侄子杨佑和杨赐为了救回世子，骑马追了上去，我行动不便，只能让丫鬟来京兆府报案。” 一席话武安侯夫人已经演练了许多遍。虽然有萧向安出来搅局，她慌乱下也想不出新的说辞，只能硬着头皮按原计划说。 “所有只有你的一面之词？”穆歆刻意叹了口气，“幸好京兆府是按证据办案的，不然就要冤枉我这样的好人了。” “武安侯夫人，光是一面之词，无法定罪，可还有其他证据？”方大人依旧是公事公办的口吻。 “可有人目击到行凶者的面容？” 武安侯夫人被问得说不出话，她刻意安排的截杀，现在却成了穆歆的保护伞。 “有！”杨二夫人突然道，“我儿子身边的小厮看到了！” “没错，我儿子的小厮也在，他也看到了是穆氏这个女魔头亲手杀了我儿子！”杨大夫人拔高了声音，眼神充满着疯狂的恨意。 杨大夫人和杨二夫人多少知道今日的曲水案有猫腻，许是武安侯夫人要对小世子做什么。 比起世子是死是活，她们更担心是武安侯夫人选择对方的孩子过继，那这些年的心血就全白费了。 只是她们从未想过出事的会是自己的儿子，怎么可以是自己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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