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煊心慌不已,却无端想起方暮舟,他师尊此时应当依旧在外奋战吧。 宋煊不再胡思乱想,尝试着突破之法。 恍神向下一看,呈星弓竟仍在他手中握着,宋煊心中有了些安慰。 “师祖,您这也算帮了晚辈大忙了啊。” 宋煊自顾自地言说着,一边施力拉开了呈星弓,但接下来才当真是出乎宋煊的意料。 只见呈星弓上的赤色灵芒愈发强盛,沿着宋煊拉弦的手臂蔓延向上,瞬间便窜进了宋煊的灵脉中。 没有疼痛,只有片刻的恍神,宋煊直觉自己的身体仿佛愈发轻盈,眼前无端闪过一道强烈刺眼的白光。 待那白光消失后,自己面前便已变了一副场景。 茗雪居的内屋中。 予湘似坐在床沿,垂眸看着床上安然酣睡的小小身影。 宋煊即刻便想到了什么,他师祖消逝前,竟还给他留下了这段回忆吗? 不及继续深思,宋煊便见床沿坐着的予湘似仿佛犹豫许久纠结地伸出手,并两指轻点在小方暮舟心口的灵脉处。 宋煊明明不应知晓予湘似在干什么,但仿佛与其共感一般,即刻便知这时究竟发生了什么。 原是予湘似发觉小方暮舟这段日子表现实在反常,于是含着猜疑势要一探究竟。 “抱歉了,舟儿。”予湘似不是十分确定的话,是必定不会对他这宝贝徒弟下手的。 他这徒弟虽生性不善言辞,但待人温和,从不会如近日这般心不在焉、失魂落魄,像是藏着事情,又无端失落。 予湘似轻轻施力,明明只是窥探,明明不会对身体造成什么伤害,他的动作仍是细小谨慎。 温和灵芒闪过,予湘似闭眼又睁眼,神色却变得及其落寞与自责。 宋煊亦大惊。 因由共情,他清楚看到了予湘似在小方暮舟记忆中见到的事情。 是那日,小方暮舟在门外,看到了自己的命格。 予湘似失神地收了力,目光却钉在小方暮舟安静的面上,久久不愿移开。
第六十五章 惊慌 荏略可谓是知己知彼,知晓方暮舟最在意什么,于是能很好地利用这个软肋,进行反击。 “荏略!”方暮舟紧咬着牙,凌厉的声音仿佛是从吼中硬生生挤出的一般。 荏略已然挣破众弟子集成的阵法,夺了宋煊的舍,此时便用着宋煊的嗓音轻佻道:“玄设刚不是还不理人嘛?这会儿怎地不继续了?” 方暮舟的右手手腕依然被那细丝一般的灵力缠绕着,并不断汲取着方暮舟的灵力。 众人见状欲要前来帮忙,却被方暮舟厉声呵斥,“不要过来!” 他怎会不知,荏略在自己周围设下了肉眼不可见得的阵法,只要有人踏足便会瞬间被吸食灵力而亡。 “玄设,你和你那不中用的师傅一样,将自己的软肋一览无遗地展露出来,真当我不会利用吗?”荏略猛然拉近了与方暮舟的距离,而后继续道:“不得不说,你这宝贝徒弟的身体,本座用着当真舒服。” 方暮舟的手腕被勒得生疼,面上却丝毫未有所显露,仍强行用右手凝力,袭向一侧的荏略。 荏略身形稍一侧,便轻松躲了过去,又伸手抓住了方暮舟继续攻向自己的右手,一边言语,一边不动声色地加大力度,“玄设,这是你徒弟的身体,你可要想好了再攻击啊,下一次,本座便不会躲了。” 右手突然传出类似骨骼错位的声音,方暮舟只稍蹙了蹙眉,便继续凝结灵力于右手,生生将缠缚在手腕上的灵力索震碎。 方暮舟并没有因为荏略的话语便有所停歇,换做左手成掌,结印向荏略袭去。 “玄设真是屡教不改啊,”荏略果真没有再动,只生生接下了那一掌。 方暮舟眉心与眼睫微不可察地颤抖了片刻,强忍着面上的神色,瞳眸中却依旧透出些不忍与痛楚。 这具身体是宋煊的,而自己的攻击对荏略的灵体与宋煊皆会产生伤害,他又怎会轻易狠下心来,只是不曾想荏略当真没有躲避。 “玄设,心疼吗?”荏略仿佛没有受到什么影响,只怔神一瞬便恢复了正常,“你这一掌可是当真没留余地啊,本座能感觉到,你这弟子的肋骨断了两根。” 方暮舟沉沉闭上了眼,再睁眼时,眸中却是更甚些的凌厉与决然。 “对!就应是这般!” 见方暮舟如此,荏略突然发了疯般狂笑,言语也不再清晰,只不断地重复,“这般才对!这般才对嘛!有趣!当真有趣!” 语毕,荏略便率先向方暮舟发起了攻击。 方暮舟原本便是强撑着神色未变,但其实心中已有了顾虑,虽已尽力隐藏自己的担忧,但不间断、又次次狠戾至极的攻击仍不免使方暮舟露了些马脚。 荏略一边发疯地进攻,一边不断嘶声言语,“玄设,这就不行了吗?还不够啊!继续!继续啊!” 如此疯言疯语,当真令闻者惊恐又厌恶。 荏略不断出言激怒方暮舟,方暮舟却仿佛不受其影响一般,自顾自地继续着他的节奏,却不免逐渐以防守为主。 荏略出手愈发急凶,力量仿佛用之不尽一般。 方暮舟虽强行坚持许久,却仍开始落了下风。 时值此时,众门派几乎尽皆到其,却都或是驱散周围妖兽与游魂怨鬼,或是犹豫呆愣,但多数都没有上前。 荏略修为高深无法估量,而方暮舟亦是如今修真界中当属第一的存在,二人相争,旁人没有得到指示自是不敢贸然上前。 “玄设,你看周围的人,眼看着你落尽下风,却无人敢上前一步,”荏略明显感到方暮舟愈发力不从心,话语便更加难听,“你自己一人与本座相争,胜算几何,你应当再清楚不过吧。” 方暮舟不断防守,却仍不免被荏略的强盛灵力震得踉跄后撤,但也算得了空稍稍停歇,咽下喉中涌出的鲜血,深深喘息了一口。 “这边是你们的救世主吗?”荏略突然朝着一旁的人群高声嘶吼,语气中带着不屑与无尽嘲讽,“将一切压在这人身上,尔等当真是嫌命太长了吗?” 众人多能明辨是非,但人群中却不免有些人心中产生了些动摇,窸窸窣窣的交谈声愈发变大。 在此之前,无人能料到,荏略只一句话便能摧毁许多人心中看似坚不可摧的防线。 那些人虽未有表达,心中的犹豫与惧怕便足以令荏略兴奋不已。 “大家千万不要妄信荏略的话语。” 言语的是昭栖阁宗主谢正容,稍稍脱力的方暮舟也不由向那处望去。 只见谢正容面向人群端正站立着,言辞诚恳且急切,加之其身为一宗之主的威严,那话语倒也算起了些作用。 “玄设仙尊的能力你我皆有目共睹,加之众人之力,我们不是丝毫胜算都没有啊!”谢正容像是有些疲累,毕竟也是刚刚经历了几乎灭门的一战,自然对荏略心存极深的怨恨。 “呵,”荏略自喉中泄出一声极不满的冷笑,只见其手指轻轻一点。 始终立于谢正容身侧的昭栖阁一弟子突然痛哼一声,双手便开始无规律地扒拉着自己的脖颈。 而后,那弟子便在众人的惊恐注视下被一把无形的力提起,口中只剩无声的嘶吼,仿佛只一瞬,他停止了挣扎,脑袋被生生扯断掉落在地,而身体也应声跌坠。 整个过程只发生在一瞬,尚无人反应过来时,那弟子便已失了性命。 人群中没有如荏略所想传出惊慌吼叫或其他声音,完全相反,竟仿佛没了任何声响。 与荏略一战,方暮舟不知有多少人是做了必死的决心前来的,虽说他不想大家都如此消极,但死亡却是不可避免的,这想必是所有人都想到了的结果。 荏略此行无疑是给众人心中蒙上了一层阴霾,未战心中便已存了许多惧怕。 方暮舟无奈喘息,下一秒,荏略却如阴魂不散的鬼魅一般出现在自己面前,带着狡黠可怖的笑意,伸出的手猛然掐向方暮舟的下巴,重重地施力迫使其与自己对视。 “玄设,本座身为你的师叔,当真心疼你啊,”荏略一侧唇角轻微歪斜着,笑的令人惊恐不已。 方暮舟却丝毫不怕,狠力打开了荏略的手,偏过头,怒声呵斥,“恶心!” “多年出入封印,为本座的力量影响侵染,你的身体早已亏空了吧,”荏略轻声冷笑,而后又像突然想到什么一般,挑了下眉言语。 “不如这样,玄设跪下给师叔认个错,本座不仅将你这宝贝徒弟完好无损地归还给你,还允你在本座身侧,看着本座侵略这片土地,之后,为你寻天下名医疗养身体,划分一半土地为你所用,如何?” “滚!”方暮舟气极,喘息中夹着难抑的颤抖。 荏略一手掐住了方暮舟的右肩,狠狠掼在身后的树上,厉声言语,“本座的忍耐可是有限的,玄设再多说一句,本座可无法保证你这条胳膊还能健在。” 方暮舟左手再次聚力,正要再击出时,听到荏略含着无尽嘲讽的话语。 “玄设还要再挣扎吗?来吧,这次是要伤了你徒弟的哪里?不要手软啊!” 荏略话音刚落,还未再坚持片刻,便突然捂住了胸口,仿佛极其之痛苦,面色狰狞地不成样子,一边怒骂道:“草!你这小子,当真是比你师尊还要狠啊!” 左肩上的力突然消失,方暮舟却不及疼痛,只怔神地望着自己面前的人。 看着他的身体跪倒在地,背脊因着疼痛弓起,宛若拉满的弓僵挺着。 随后,宋煊的身体便被灰暗灵力裹挟,只一瞬,便有什么东西自宋煊身体中分裂出来。 宋煊近乎嘶叫着痛呼。 或是因疼痛亦或是情感,方暮舟的右手不断颤抖着,甚至于晚扼都掉落在地。 不知过了许久,那灰暗的东西才完全剥离出去,宋煊即刻便摔倒在地,却并未昏迷,因由他的身体还在不住的颤抖着。 “阿,煊?”方暮舟一字一顿地试探询问,仿佛只这两个字便已抽空了他的力气。 “……师尊,”片刻,宋煊才艰难换成单膝跪着的姿势,费力地回应着,但语气中却是释然与轻松。 听到不再嘶哑的声音与熟悉的语气,方暮舟方才急忙向前,将宋煊自地上扶起。 方暮舟似有许多话想说,但话到嘴边却又什么都问不出。 “抱歉师尊,我次次只会误事。”宋煊稍含歉意地言语。 方暮舟却即刻回应,“荏略行事诡计多端,换做他人也未必能轻易逃过,也是为了牵制住我,荏略才会利用你,不怪你的。” “嗯,”宋煊勉强站立。 方暮舟的右手放置在宋煊的胸前,无端沾染了一手粘腻之感,细细一看,竟是满手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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